玫瑰梦

作者:立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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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最的报复


      利娅小跑着回到家里,她的脸颊微微发烫着。
      把门关紧,上门栓,拉插销,再拖一把椅子过来,抵着。利娅要确保铜墙铁壁,没有人能进来,就算是鬼也不行。利娅走到窗边,揪住窗帘的一角,一转一转,把自己层层裹进帘子里,厚厚的帘布把她与世暂且隔绝,确保不会有人窥见她的行为,包括动物玩偶和海报上的人也看不见,利娅揪揪嘴,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地露出窘相。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利娅低低喊了两声。
      不知道阿最是什么意图,也许只是一时图个乐,也许是别的什么缘故,机缘巧合下,才把自己的照片带在身上,自己却会错了意,谬以为他喜欢自己。
      懊恼了一会,待羞涩感消散了几分,利娅拱啊拱的,把脑袋从帘子里钻出来,卡在帘缝间,失落感随即而至。
      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她的眼里已然噙着泪了。利娅赶紧抹掉,强露出笑来。

      这是阿最生平第一次遭遇情事的考验,他的脑子不断重复着利娅的表情,由期待变成强颜欢笑,到最后的完全不知所措。阿最难受极了,浑身有劲却无处可使,肚子里满满积着火气又无处可撒,万分憋屈。他想到一条发泄的路,就是决定扮演一次,利娅赋予他的使命。
      阿最拿着余二家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约他在那天的咖啡厅里见面。
      余二应约而至,刚坐下,阿最便向他索要那天那些骑摩托的人的居住地址。
      余二先拿出一张照片,顺着桌面滑到阿最眼前:“看看,是不是这些人,尤其是最中间的两个。”
      阿最接过照片一看,一张张令他作呕的脸,不知不觉,阿最捏皱了半面照片,他现在能体会到利娅当时等着姐夫的心情了。
      余二招手唤来服务生,向他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他将几人的信息一一写在纸上,写完了,余二停下笔,抬头凝视着阿最:“这些人吃了亏,一定会报复你的。”
      阿最没有说话,他抽走纸,扫了一下,将纸塞进口袋里,起身就要离开。
      余二想助阿最一臂之力,可是他很清楚他爸爸绝不会允许。他家的生意还要仰仗那些人的照拂。余二激烈地作着挣扎,眼见阿最付了账单,就要拉开门走出店外,他终于下定决心追了上去。
      余二和阿最说,他愿意帮助,不过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
      阿最拒绝了他的加入请求:“既然身不由己,那别勉强自己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余二坚持己见:“追根溯源,这件事是我的过错,如果不去弥补,于心不安。”
      阿最静静看着余二,轻轻伸出舌尖舔着下唇,慢慢从左边一直滑到右边。他听利娅谈起过余二,待她极好。可是阿最从不相信这个世间存在无缘无故的好,今日一看,果然有了解释,哦,原来是潜在的情敌啊。
      阿最使劲把门推到最大:“那就来吧。”
      阿最松开手,迈腿走了出去,余二跟着他出去,门弹了回来,正好撞到余二的背上,余二闷闷叫了一声,阿最只当作没瞧见没听见,脸上冷冰冰,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阿最和余二并排走在街上,阿最的脚步飞快,余二必须小跑着,才能赶上他。余二喘着气,说:“这事需要筹谋,你得要听我的。”
      阿最根本不往耳朵里去,立刻反驳:“不,听我的。”
      余二并不知道阿最的心思,他认真说出了理由:“我了解他们。”
      阿最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更了解如何打人。”
      再笨的人也该闻出了火药味,但余二不屈不挠,接着又说:“动手之前,最好先制定一项计划,可以两天之内将他们一并解决,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就不容易再找剩下的人了。”
      阿最不以为然:“你可能找不到,我肯定可以找到。”
      余二以为阿最对自己释出的强烈敌意,是因为自己把利娅牵连进危险里面,回看这件事,他确实有错,余二自觉只有忍耐的份,他继续好声好气地说:“你气归气,但不该意气用事。”
      阿最并不理他,还是直直地冲。
      余二见阿最油盐不进,眼珠一转,更换了劝法,他索性站着不动,朝阿最大喊:“你找不到他们的,我交给你的信息全是假的。”
      阿最这才止步,转过身,阴阴地瞪着余二。
      余二走到阿最面前,平心静气地说:“我写的地址是真的,但他们不止有一处房子,有些我也不知道在哪,你如果蹲在一个地方死守,怕是十天半个月也等不到。”
      “半个月等不到,我可以等一个月,一个月等不到,我可以等半年,总有等到的一天。”阿最的态度很坚决,虽然其中有置气的成分,但是他做得出这种事,当初为了查清他叔叔的死因,他可以投到疤十三门下,忍一年的屈辱,今天为了利娅,他也能做到。
      余二听完一怔,心想,果然是从乡下来的猎人,刚毅有余,谋略不足。他拍拍阿最的胳膊:“别弄得那么悲壮,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可以事半功倍。”
      嫉妒的火焰稍稍熄灭一些,阿最静下心:“那你说说。”
      余二拿回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脸:“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我们先从那两个人下手,既然他们畜生不如,就用狗来称呼他们,分别叫他们狗大,狗二。你先等两天,我有我的人脉,可以查清他们现在到底住在哪里,不会扑空。”

      阿最耐心等到了周六的晚上,余二用租来的车载着他来到一家夜店外,余二告诉阿最,狗二正在里面喝酒,须等一会。
      大约半个小时后,果然狗二晃晃悠悠地出来,一条手臂搂着一个女人。
      两人下车,趁着夜色,快步靠近他,把两个女人推开,一人架起一条臂膀,把狗二抬了起来,直往前走。
      狗二有些醉了,借助月光,往脚下一看,竟发现自己的两只脚腾空起飞了,缓了缓劲,才觉察事情不大对,大呼大叫起来
      余二立刻往他嘴里塞进去一大团烂布,阿最也不甘示弱,拿出胶带粘住他的嘴。
      两人来到分叉路口,一个说往左,一个说往右,然后两人都不容分说地往自己所说的方向走,使足了劲地拽着狗二的一条胳膊。狗二痛到眼珠瞪出,可又喊不出声音。
      最后还是阿最的力气更胜一筹,把余二拽了过去。
      两人将狗二架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扔到地上。
      余二一拳捣过去,不疼不痒的,狗二哼都不哼一下。
      阿最低低笑了一声:“朋友,打人可不是这么打的,要使出横劲,往该去的地方去。”阿最说完,狠狠地踢了下狗二的背,狗二痛苦地叫唤一声。
      “我会的,刚才只是一时失手而已。”余二高高提起腿,重重飞了出去,惨叫似乎比刚才那声还要大。
      阿最摆手:“你还是不行,差点力道。”说完,一脚又踢了上去,狗二又嗷了一声。
      两人比赛似的,一脚连一脚地踹打着狗二,直到狗二再没了声响,两人才作罢。
      阿最掏出绳子,把狗二一圈圈紧紧捆住,拖到汽车旁,抬起,丢进后备箱里。按照余二的计划,趁夜色浓厚,把他吊到纪律委大楼门前的树上,用黑笔在脸上写下流氓两字。
      余二告诉阿最,狗二的爸爸是纪律委的委员长,这样做,可以让他家颜面丧尽,甚至会影响到他爸爸的前程。

      解决了狗二,该轮到狗大了。余二经过打听,知道了狗大这两天住在郊区的别墅里。第二天,两人开车来到别墅外,隔着墙一听,果然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两人从墙角爬上墙头,悄悄冒出小半个头,看见狗大正在院子的泳池边,和四五个年轻的女孩子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狗大把一条黑布绑在眼睛上,女孩子们纷纷散开,找地方藏起来,却又不找太隐蔽的地藏,只是虚掩着,个个希望狗大能第一个找到自己,接受他的惩罚。
      两人轻轻跳进院里,余二没有站稳,踉跄后坐到地上。阿最撇撇嘴,竟有一丝幸灾乐祸。他们两人用枪指着这群女孩子,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威胁她们不许出声。女孩子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个个惊到花容失色,捂着嘴,挤在一块,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阿最和余二悄声走到狗大的身旁,一个站在了前面,一个站到了他的后面。
      狗大嘴里倒数着十、九、八,全然未能感知四周的鸦雀无声,数到零之后,他□□地笑着:“你们都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们了,找到了,可是要受惩罚的,很大很大,很难受很难受的惩罚哦。”
      狗大轻轻摘去黑布,明亮的光线一时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痛,狗大眨了眨眼皮,舒缓刺痛。眨眼时,他模糊看到前方飘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像是人形轮廓,高大壮硕,还有几道鲜艳的彩条,像是唱戏用的面具,他没来得及反应,黑色雾气分出两道,原来是一双臂膀,将一只黑布套在了他的头上。
      糟了!有人打上门来了。狗大意识到以后,正要抬手回击,后面又冒出一双手,捏住他的两条胳膊,绞在一起,随后一阵冰凉的金属挂到了上面,似乎是手铐。
      狗大刚要踢腿,他的脚踝也立即被一双大手捏住,往前一拉,狗大重重栽在地上,痛到眼前金星乱冒。
      接下来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肚子上,背上,狗大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出完了气,阿最用绳子捆住狗大,把狗大投进了泳池里,拖上岸,再扔下去,连续折腾了好几个回合,直到狗大奄奄一息,几乎死去。
      他们把狗大捆着抬上车,丢到狗大的死对头的家门前。
      这也是余二的主意,杀人诛心。
      狗大是一个极度爱面子的人,他和这个死对头几乎势如水火,互不相容,如果让他的死对头瞧见他落难时候的丑样,他一定会膈应一辈子的,怕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两人丢下狗大后,驾车一路疾驰,确认不会有人追来之后,阿最把车停在了一座桥上,这里离余二的家不远了。
      两人下车,倚着石栏杆歇息。
      阿最问起了那座佛寺。
      余二的眼神微微暗淡,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石阶上。
      余二望着远方:“是两年多的事情了,那天午后,算命的告诉云姨,那天必须去寺庙还原,否则下半年不顺,云姨就去了。她去之前,天公不作美,刚刚落了一场雨,台阶上积了不少雨水,那里的台阶经香客长年累月的踩踏,原本就很平滑,云姨又穿着高跟鞋,她一不留神,失脚摔倒在台阶上,碰到了尖角,血流不止,还没等送到医院,就.”
      阿最听完,出了好一会的神,久久才回了一个字,哦。
      余二的语气很自然流利,可是阿最极其敏锐地从中看到了隐藏在麻木表情下,他的一丝古怪的不自在。
      阿最想起利娅谈及余二时的情形,利娅和阿最说,由于她的妈妈常常无缘无故诋毁余叔叔的清白,两家人的关系已经渐见疏远,来往不多了。可是她的妈妈突遭横祸以后,余家母子不计前嫌帮助,放下从前既有的隔阂,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尤其是云姨,更是待她如亲女儿般。
      利娅当时还颇为感慨地总结,可见这世间,是有温情存在的。阿最相信温情的存在,却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无缘无故,无源而生的温情。
      “所以只是一场意外了。”阿最似乎无意地提了一句。
      余二肯定地点头:“是意外。”
      “和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阿最变着样又问了一遍。
      余二顿了顿,还是很肯定:“没有关系。”
      阿最不再问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关系就好,我得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忙累了,杀狗是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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