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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词4，过往
泽田景略在下意识地用实话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啊，那个，我的意思是……”泽田景略刚想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川，如果你不想笑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笑了。”一向活泼的蓝眼猫猫难得摆正了脸色。
“嗯？你在说什么啊？”泽田景略茫然地看向蓝眼猫猫。他哪里不想笑了？
[要是入戏入得太深了，演员会忘记自己其实是在演戏的。]
“悟说得没错，”夏油杰认真地点了点头，“川，不想笑就别笑了。你刚才的表情，就跟你……一年前从纽约回来的时候是一样的。”
其实夏油杰本来是想说十二年前的，但心念电转后还是临时改成了一年前。那么压抑的过去，不要让川再回想起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才刚刚出现，还远远达不到能形成咒灵的程度。但是作为一级咒术师，川身上居然还会溢散出这种程度的负面情绪，本身就是一件需要高度警惕的事。
想到这里，夏油杰有种久违的、棘手的感觉。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十二年前，川接受他和悟的邀请，从横滨来东京的那段时间。
…………
那时候的川一身黑色西装，虽然是像以前一样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但给人的感觉不是如沐春风，而是毛骨悚然。他明明站在阳光下，却像是身处黑暗中。不仅如此，川的身上还残留着一股虽然极淡、但是完全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最后这点，是夏油杰通过之前收服的一个四级咒灵确定的。那个咒灵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对气味的变化极为敏感，尤其是血腥味。
川身上的那股血腥味虽然被精心处理过，但就算从残余气息的状况也能看出，那绝不是短短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形成的，没有一年半载的积累，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
川这两年到底在做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才会让他忙到连出差也要抽空，不仅天天要跟血液打交道，而且身上环绕的负面情绪远超常人？
这是从气味发现问题的夏油杰，和从咒力流动发现问题的五条悟，在私下交流后产生的最大的疑惑。
“外科医生！川应该是外科医生啦！就是天天在医院给病人动手术的那种。所以川才会那么忙，身上还会有血腥味和溢出来的负面情绪。”五条悟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医院一向是产生咒灵的重灾区，同样也是负面情绪最集中的地方之一。
“你在想什么呢？”夏油杰给他了一个白眼，“川现在还不到16岁，有哪个医院会让这么小的外科医生主刀的。”
全日本都找不出一家这样的医院吧？
“但那可是川啊！这种事发生在川身上很正常的吧？”在五条悟的印象里，似乎就没有这个发小做不到的事。
虽然川的实力是没有他强啦，但是川会的东西绝对比他多。别的不说，看看他戴的能有选择地过滤信息的智能墨镜，再看看杰吃的能暂时屏蔽味觉的薄荷糖，就知道川到底有多聪明了。
“啊，话是这么说没错，”也想到这一茬的夏油杰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我记得很清楚，川小时候有说过他要当警察的。”
川是说到就会做到的类型，绝不会出现半途而废的状况。而且这种涉及理想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川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再说了，这两年也没听川说他改了志向。
“那就是在警局工作的法医了，”又想到一个可能性的五条悟以拳击掌，“我记得他们也算是警察的一种。比较忙、会经常跟血液打交道，接触的负面情绪也不少。”
“嗯，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认为，川身上的负面情绪是来自他人。他们下意识地排除了负面情绪是川自己溢散出来的选项。开玩笑，川可是咒术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
所以，当两个人在偶然间撞破了少年独自一人槍杀数十名围攻他的极道成员的现场后，就像是中了无量空处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哦呀，没想到本少爷在东京的人气也这么高，真是受宠若惊。”
那时，月下的那个少年，扎着纯黑领带，穿着高领白衬衫，披着黑西装外套，左右手各拿着一把手槍，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地坐在集装箱上，森然的眼神、漠然的冷笑，彻底打碎了他们对少年的，自相识以来的、所有的正面印象。
“为了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本少爷就免费请你们去三途川旅游好了。”
这个犹如死神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的少年，真的是川吗？他阴沉的灰眸中装满了黑暗，完全看不出，那里曾像太阳一样耀眼。
[曾经的那个阳光向上的少年，似乎已经消失了。]
“本少爷是做什么的？拜托，都亲眼看到这种限制级的场面了，你们俩居然还在这里心存妄想吗？本少爷在你们心里的形象到底有多好啊？”
身形单薄的少年跳下了集装箱，抬手就朝一个还没死透的极道成员的心脏补了一槍，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种事对少年来说不过是顺手而已。
[但是除了本人，还有谁能知道，要把这种事反复做过多少次，才会达到可以顺手为之的程度？]
“那么你们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本少爷是Mafia。而且还是随便换个人，那帮蠢货都舍不得派这么多垃圾来送死的Mafia干部。嘁，果然蠢货就是蠢货，之前是本少爷太忙顾不上管他们，一个个的倒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被挚友发现自己在单方面屠杀的少年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慌张，一边慢条斯理地清理着身上沾染到的血迹，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从温和内敛平易近人，变得锋芒毕露无法靠近？]
见两个人呆愣着半天没有反应，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少年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所以啊，这就是我的报应了。”
已经认定了什么的少年抬手解开了高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又从西服的内袋中掏出一个纯黑外壳的手机，毫不避讳地拨打了一个号码：“莫西莫西，你带人来XX码头收拾一下，顺便把本少爷之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山口先生送过去。他劳心劳力地为本少爷策划了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本少爷要是没什么表示，未免也太失礼了一点。”
[脖子上的，还有从解开的衣领和袖口处隐约露出来的，是绷带。]
不论是什么原因让它出现在人身上的某处，但是只要它出现了，就很难不让人因为它的用处——包扎伤口——而理所当然地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某处包含了脖子和手腕的时候。
“川，你……”夏油杰才想就这个问些什么，就被少年打断了。
“怎么？觉得本少爷的变化很大？正好，本少爷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不能接受的话就离本少爷远一点。这样本少爷也不用再陪你们玩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家家酒了。众星捧月的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要是跟本少爷这样的危险分子走得太近，可是会被尸位素餐的烂橘子们打成诅咒师的。”说完这些，竖起尖刺的少年冷笑着转身，直接当他们俩不存在了。
但是，川，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刚刚为什么要避免与我们对视？是担心被我们发现什么吗？
[要知道，态度本身也是答案的一部分啊。]
“我倒觉得川这样也挺不错的，”一直都没开口的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说话了，“看起来很有活力。”如果不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更好了。
“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少年瞪大了眼睛，明显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对了川，你之前欠我的420个五倍糖草莓芭菲，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赖账可不是好孩子呦。”五条悟仿佛没有发现少年的不自然，挂着笑容走到少年的身边，并且直接揽住了少年的肩膀。
川身上的负面情绪，从刚才他发现我们起，就一直没有降下来过，而且现在居然还在缓慢上涨。从小时候的事入手吧，稍微转移一下川的注意力。
“……本少爷什么时候欠了那么多了？还有，别靠得那么近！离本少爷远点！”被五条悟的亲密举动惊到的少年，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便挣脱出来，拉开了与五条悟的距离。
“诶？川真的要赖账吗？川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五条悟不满地又凑了上去，“说好了每个月五个。现在已经过去7年、84个月了，所以是420个！赶紧还给我！就算是川，赖账我也是会加利息的！”
这么做果然有效，川的负面情绪真的降下去了一点。
“……不要在那边胡说八道，”少年掏出一张黑卡递给五条悟，“本少爷可没打算赖账。悟，你拿着这个去甜品店。想吃多少草莓芭菲都可以，没必要盯着本少爷。”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涨回去了！川到底怎么了！
五条悟没去接那张卡，而是皱紧了眉头，直接将自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比他矮半个头的少年的身上：“川还说没打算赖账！你当初明明就答应我，会亲手做给我吃的！现在居然拿一张小卡片就想打发我！没门儿！”
不管了，川说的，招不怕旧，好用就行。
“不、不是打发你……”少年慌忙解释。
好耶！又开始下降了！而且还变快了！这样川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
心中暗喜的五条悟赶紧趁热打铁：“太过分了！川居然又想敷衍我！我7年前就说过了吧！有你在的时候，我才不要去甜品店勉强！”川，快像以前一样反驳我吧，说你不是我的专属甜点师之类的，让我知道你已经没事了。
出乎五条悟的预料，这一次，少年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悟，你说实话，在看到了刚才的那种场景、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你真的，还愿意吃这双手做出来的东西吗？”
还没想到这一方面的五条悟被问住了，他不敢立刻回答。因为直觉和六眼同时告诉他，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到点子上，前功尽弃就不用说了，跟川分道扬镳绝对是大概率事件。
话说回来，刚才的场景？川的身份？不就是身为Mafia干部的川在解决来暗杀他的家伙吗？……虽然赶不上他袯除咒灵的时候，但一槍就解决一个也是很帅很厉害的了。不愧是川，自己一个人就能干掉这么多敌人！然后……然后还有哪里需要在意的吗？虽然发现川不是在警局工作的法医确实让他有那么一点的意外啦，但是川会当Mafia的干部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啊。说不定这只是川的警察任务呢。
不过，虽然五条悟在某种程度上猜中了事实，但他没有立刻回答的举动，却让少年才有些温度的眼神重新冷了下来。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少年当即似笑非笑地把五条悟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并且重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呵！六眼神子还是离本少爷这样的Mafia远点吧！免得被某些烂橘子打成诅咒师！”
冰冷的声音让五条悟一下子从自己的头脑风暴里脱离出来。
卧槽，川这个反应不对啊！为什么他身上的负面情绪又一下子涨回去了！而且还飙升了一个台阶！是我刚才哪句话说错了吗？杰！快来救场！
笨蛋悟，谁让你在那里装哑巴了！看，搞砸了吧？
夏油杰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五条悟一眼，快步走到少年面前的一米站定，在确认这个距离不会刺激到少年之后，才张口解释道：“川，不要理悟那个傻子了，他只是觉得你刚才动手的样子比他袯除咒灵的时候帅，但是他又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硬撑着不说而已。”
“我没有！”被揭穿的五条悟听闻此话立刻反驳。
但是，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的说服力。
“看吧，他都被说中了还在那里嘴硬。”夏油杰向少年摊了摊手。
“嗯，确实。”少年点点头，眼中的寒锋消融了一些。
从事实的角度来看，夏油杰这波拿同盟当垫脚石的试探很成功。
“对了川，你上次给我的薄荷糖快要吃完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开口要，你就一定会给我做的。川，你可不能反悔。”旗开得胜的夏油杰决定直接打直球，而且是连发多个直球。
“可……”少年的眼神有些动摇。
“我知道，川现在是Mafia的干部，工作很忙很难抽出时间。但是，还是多少给我补充一点吧，川这次回去，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下次见面，致命一击。
“本……我知道了。我今天回去就准备。”少年像是认命一样地叹了口气，在询问中隐含着一点希冀的目光也在同时落到了莫名没有作妖的五条悟身上。
“川原谅我吧，我想吃你做的草莓芭菲了。”蓝眼猫猫吸取教训，选择毫不犹豫地实话实说。
“……好。”
在那一刻，少年的眼底，终于亮起了一点来时所没有的、很难被察觉的微光。
[刺猬暂时收起尖刺，变回了兔子。]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注意到这件事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
总而言之，在十二年前，从某个码头回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草木皆兵了好一段时间。毕竟，身边有一个时刻都在自暴自弃喜欢钻牛角尖动不动就出送命题爱好挖坑埋人的发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太放松神经了。
而现在，川给他们的感觉又像十二年前一样，黑泥外溢、拒人千里。
看着两位挚友担忧的表情，泽田景略心下一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的，你们俩想太多了。我刚刚不过是在想怎么才能快点完成工作而已。”这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实话。
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眼睁睁地看着，在泽田景略周身环绕的负面情绪在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川，如果有需要，你一定要跟我们说。”夏油杰拦住了皱着眉头想说什么的五条悟。
川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让人继续问下去了，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吧。川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来问都没用。
“这个我知道，你看，我这次不就没跟你们客气吗？”泽田景略笑着耸了耸肩。
“那你以后都要这样！”也想通其中关窍的蓝眼猫猫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好。”
“不许出尔反尔！”蓝眼猫猫下巴微扬。
“好。”
“你答应我了！不准反悔！”蓝眼猫猫高声强调。
“好好好，我不反悔。”
“我饿了，川给我做好吃的！”达到目的的蓝眼猫猫开始得寸进尺。
“……杰，管管你家的猫，我不是他的厨师。”泽田景略有些头痛地看向在一边看戏的夏油杰。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有点饿了呢。川这里有荞麦面吗？”夏油杰假装没看到，夏油杰选择火上浇油。
“……你们两个都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悟！我说的就是你！杰！看好这只混蛋猫！要是我出来发现房顶没了，你们两个都没饭吃！”泽田景略皮笑肉不笑地捏紧了拳头，但最后没有打下去，只是严厉地警告了一番，就气哼哼地跨进了厨房。
“没问题。”眯眯眼狐狸笑着挥了挥手，至于他说的是哪方面没问题，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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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不会在正文里出现的相关场景：
呐，江河，要改变一个人既有的命运，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行。
这一点，你在十二年前就深有体会了吧？
江河（微笑点头）：没错。好在我选的是分期付款，不然一下子还真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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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大部分是十二年前知道自己已经迷失自我的江河单方面想跟悟猫和杰哥一刀两断却反被这两个人从黑暗里勉强拉出来了一点点的场合。
感谢悟猫和杰哥，不然江河从十二年前起就是混乱中立阵营的人了，虽然本来的混乱善良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样子。
不过，江河要是真的成了混乱中立，柯南大概都等不到吃APTX—4869，就会跟小兰一起，被江河拿去当钓贝姐的鱼饵了……
说起来，阿歧这个时间线是不是走得有点慢了，这都四章了，结果才过去了不到一天……
要阿歧加快速度吗？
下次更新是7月14号，13号之前（包括13号上午），小天使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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