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触摸

　　Esther准备把来访的客人送到码头，可还没出房门就被那人笑着阻止了：

　　“不用麻烦了。”那人笑着拍了拍Esther的肩，转身跟码头来接的人一起走出了房门。

　　Esther看着人走远，回身关了门，钟点工今天已经来过，房间被清洁过，烹饪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

　　他走上楼，轻轻敲了敲书房门，推开门走进去：“周先生，人已经送走了。”

　　“下来吃饭吧。”

　　书房里的周呈原本在低头看一份文件，看见Esther进来了便抬起头。

　　“好。”周呈看着门口的Esther，不动声色地合上手上的文件收进抽屉里放好，又起身走到门前，和Esther一起往楼下走。

　　Esther和他一起下楼，目光快速地瞟过周呈的书桌。

　　桌上还散落着一些凌乱的文件，只有刚才他推门进来时周呈手里拿着的那一份被他小心地收进抽屉里了。

　　Esther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呈，他的表情并无异样。

　　-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过饭，Esther把碗盘收拾好放进洗碗机，走回客厅看到周呈坐在沙发上拿着今天早些时候会客时看的资料翻动。

　　他替周呈倒了杯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边开口问：“情况怎么样？”

　　周呈视线没离开资料，边看边开口回答：“和预想的一样，媒体有一定程度的渲染，周家明面上没再有行动。”

　　周呈又抬头把资料放到一边，伸手把站在沙发边的Esther拉到自己身边，下巴靠在他肩上，接着说：“X那边还在查我们的下落。”

　　周呈说到一半没再往下说了。X的能耐比他想象的大，周家在明，X在暗，一个应付着媒体当笑面虎，一个继续挖掘他们的线索，这个岛再隐蔽，查到这里也是迟早。

　　要扳倒X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他想得困难许多。

　　X除了在C国，在境外也有很多分支，要彻底铲除对两人的威胁，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这段时间的探讨衡量下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和警方合作。

　　周呈手里现有的产业，虽然大部分还是正经生意，可是周家毕竟是□□起家，他手里除了那些正常运营的公司和酒店，还有许多不能放上台面的东西，他都需要在和警方合作之前处理干净。

　　这个计划执行的风险极高，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通过中间人和警方打交道，他们的位置依然对警方保密，在处理干净自己手头的事之前，直接的接触对他们都有很大的威胁。

　　像X这样的组织，一直以来都是各国政府包括警方诟病的毒瘤。追击多年却没办法彻底铲除，而周呈手上有很多警方没有的资源，以此为交换，他要两人都能全身而退。

　　另一件事，就是Esther。

　　其实论要彻底铲除X，Esther将会是个非常有利的武器。Esther进入X已经有将近十年，“特级”有资格接触很多内部资料，参与部分决策，如果Esther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参与计划，那扳倒X这件事会变得容易许多。

　　可是这件事对Esther来说风险太高。毕竟Esther除了将会是个有用的武器之外，他同时也是个杀手。周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Esther从警方那边全身而退。

　　他宁愿绕些远路，虽然会困难许多，也有更多事要处理，花费更多精力，他还是不想拿Esther冒险。

　　他要Esther彻底排除在外，等危险因素解决了，再带着人回C国。

　　实际上这个计划对周呈来说也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利，说起来绝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但他没时间了。

　　X的威胁越来越近，这几乎是他唯一可选的路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怀里的Esther，情况并不算太乐观，但他也没有打算把计划全部告诉Esther。

　　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怀里的Esther安静听着他的话，没有回应。周呈看着Esther，他低垂着眼睛，神情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好像能看得见他眉间微微皱着。

　　他抬手拨开Esther额角的头发，接着说：“不用担心。”

　　“交给我。”

　　Esther轻轻摇了摇头，又慢慢靠在他肩上，对他说：“我不担心。”

　　两人又不说话了，靠在一起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周呈两只手臂环着Esther，一只手抓着Esther的手，胡乱把玩着他的手指。Esther靠在他身上，任他摆弄自己。

　　Esther靠着他的肩膀，慢慢变得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听见周呈在他耳边轻声问：“这周还想去镇上吗？”

　　Esther轻轻蹭了蹭他胸膛，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声音又小又模糊：“嗯……想。”

　　“好，那周末我们再去。”

　　Esther又“嗯”了一声，困意难以克制地涌上来。昨天两人折腾到很晚，今天因为周呈有会客安排，又起得很早，吃过午饭后的困倦将他袭击。周呈的手还一下一下安抚般地抚着他的头发，他眼皮都黏在一起了。

　　“下午我会出去一趟，” 他感觉到周呈温热的嘴唇又凑上来贴了贴他额头，他低沉的声音贴着Esther的耳朵：“你要是无聊了就去外面海边走走。”

　　Esther又模糊地应了一声，应完就不说话了，好像真的睡着了。

　　他感觉到自己被周呈慢慢抱起来走上楼。困意把他的注意力消磨得所剩无几，他手搭在周呈身上，脑袋偏着靠在周呈肩上，被周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而后周呈自己也掀了被子躺在他身边，温热的身体贴着他，手臂搭在他腰间。

　　他听见周呈好像轻轻叹了一声气。

　　“睡吧。”

　　这人叹什么气啊。入睡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

　　……

　　Esther再醒来的时候周呈果然已经出门了。他抓了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两人午饭吃得很早，他一觉竟然睡了快三个小时。

　　他掀开被子下床，又走进洗手间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他拿着毛巾擦脸，认真地反思了自己在周呈身边很容易变得懒散这件事，心里暗下决心果然不能仗着周呈对他纵容，自己也骄纵了自己。

　　可走出浴室，又看到两人刚才睡过午觉的床上凌乱的被褥，上面还残留着两人的体温，和数个夜晚床榻缠绵的热望气息。

　　他习惯睡在右边，而床的左半边则是周呈的位置，此刻刚才周呈睡过的枕头也有些凹陷下去。他想起有时候自己醒得比周呈早的时候，便可以看到周呈熟睡中的样子。

　　头发凌乱，眉宇间的凌冽被削弱，直挺的鼻梁从眉心延伸着向下，再往下，便是周呈轻抿的唇。周呈无数次用这双唇掠夺他，施予他粗鲁又急不可耐的亲吻，可也是这双唇，紧贴他，在他额头眼角落下温热的吻。

　　他站在床前望着一床凌乱的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他看得到周呈对他表现出的渴求。不对，应该说，周呈从未掩饰。

　　不管是对身体的占有，或者是其他时候，周呈从不掩饰他对Esther的欲望，也从不克制对他的索求。

　　拥抱，亲吻，占有，缠绵……周呈从不说多余的话，可是却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对Esther的索求都坦露出来，同样的，他也需要Esther给予全部的信任。

　　周呈很有耐心，从来不会真的勉强他或者逼迫他。

　　可是周呈也不会让步，他的态度很明确，他要全部的Esther。

　　没有余地的，全部。

　　可这是他给不了的。

　　Esther又垂下眼去，又忍不住抬手摸脖子上周呈送给他的项链。

　　过了好久，他还是放任自己重新扑到床上，抱着还残留着余温的被子，把脸埋进去。

　　算了，骄纵自己就骄纵吧。

　　毕竟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起码现在，稍微任性一些也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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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ther又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才磨磨蹭蹭地起来把乱糟糟的床铺整齐，抓着头发下楼准备做点食物打发时间等周呈回来。

　　他走出房门，经过周呈的书房时，又想起周呈今早收进抽屉里的那份文件。

　　周呈很少对他回避什么，以往他桌上的资料文件也是任Esther替他收拾。Esther不会特意窥探他的文件，况且，周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也不会有机会窥到一丝一毫。

　　事情的进展周呈只把想说的部分说给他听，剩余棘手的部分他便也装作不知道。

　　他宁愿表现得和周呈希望他知道的一样，在混乱一片的现况里，站在周呈给他营造的幻觉里，心安理得享受着明知短暂的平静。

　　他不是一个贪恋平稳的人，也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可是如果周呈希望他能短暂欺骗自己，那他愿意走进这幻觉里。

　　他收回思绪，重新看向书房紧闭的门。

　　他走过去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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