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

　　清晨，灰蒙蒙一片。一座老宅院,高墙黑瓦，素裹一片，正门大开，两旁竖立着三五个一人高的花圈……偌大的庭院里，站满了黑衣的宾客……有脸上挂着悲伤的，有脸上一片平静的……

　　也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就剩下个孩子……”本该擦拭泪水的手帕，这会都遮挡在了嘴旁。

　　“是啊，真可怜，听说才十五……”

　　“富不过三代……夏方家，家大业大也不过如此啦……”本该凭吊的人，这会都在议论。

　　灵堂距离不远，门户开着，两具灵柩停在堂里，案上两张遗像，一男一女……灵柩旁，跪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少年低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膝下的垫子……

　　“大侄子，节哀啊……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男人上完香，凑到少年身边……少年叩头答礼，男人拍拍了少年的肩膀，叹着气出了灵堂……

　　“这么年轻就去了……扔下个孩子……”出了灵堂，男人叨念着，也加入了议论……

　　“可不是，要不说倒霉……听说是车祸……”

　　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真可怜……真可怜……”掺杂着超度的诵经声，掺杂着锣鼓的敲打声……

　　“少主，醒醒……”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紧张的摇晃着床上，痛苦呻吟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满头都是汗……

　　猛然惊醒，少年一下坐了起来，不断喘着粗气……侧头，“贵叔……”

　　轻柔的用毛巾给少年擦拭汗水，“少主，又做恶梦了？”

　　依靠上床头，少年摇了摇头，“不算是恶梦，只是想到了些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是父母祭日快到了，还是……最近总重复这个梦，不过今天醒的早，梦只做到了一半……

　　一晃眼五年了……并不轻松的五年，可回想起来。却没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是在午夜梦回……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记起一件事……只剩下自己了……

　　不过，自己早已不再是五年前那个软弱的夏方清源……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夏方清源……现在的自己是夏方家的当家，夏方青……

　　“我帮少主把早餐端过来……”贵叔转身……

　　“不用，我这就起了……胖鼠来了吗？”翻身下床，夏方青朝浴室走去……卧室宽敞明亮，摆设不多给人感觉空荡荡的……除了张床，只有一高一矮两个柜子。

　　浴室门开着，贵叔站在门口回话，“已经来了，在楼下客厅候着呢。”

　　简单冲了个澡，随意擦了擦乌黑的短发……换上干净的白衬衫，浅灰色的牛仔裤……衣柜里，几乎都是同样的款式……夏方青喜欢淡色，不喜欢深色，更不喜欢改变……

　　甩了甩头发，将手上的湿毛巾丢给贵叔，“知道我为什么叫胖鼠回来？”

　　“可是因为豆子？”贵叔想起昨晚有个客人打电话来投诉……那客人是北京做地产的商人……

　　夏方青点头，推门出了卧室。开放式的环形走廊，直接可以看到楼下客厅，“上来。”跟栏杆旁朝下招呼了一声。

　　楼下仰头站立的男人，一点头，快步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卧室斜对面，两扇包裹着朱红软皮的大门，贵叔先一步推门，“少主打算怎么处置？”让道给夏方青，贵叔小心的询问。

　　夏方青没回，径直走进房间。进门一组沙发，靠墙立着几个红木的档案柜，右侧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一屁股坐上办公桌，“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夏方青说话，脸色并不好看。

　　贵叔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自家少主，这是不高兴了。自己也确实多嘴了……少主虽然年轻，今年才刚满二十岁……从小看着少主长大，尤其是自从五年前……贵叔知道，自家少主，最讨厌被人多嘴干涉……

　　识相的退到门口，听着外面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贵叔朝夏方青一低头，给来人开门，自己顺势退了出去。

　　擦肩而过，“贵叔，少主？”见贵叔摇头，男人不再多言。进屋低头站下，“少主。”

　　“豆子现在在哪？”开门见山，夏方青不喜欢绕弯子。

　　男人头更低，“属下不知……”

　　眯着凤眼夏方青眉头皱了起来，“豆子平日跟你关系最好，你跟我说不知道？你觉得我信吗？”慢步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

　　“这……少主，属下真的不知道……”男人苦着脸，鼠目紧闭，油光锃亮的胖脸，缩皱成了一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轻叹一口，夏方青觉得胸口很闷，“昨天，沈老板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豆子带着他重要的物件跑了……”

　　“这绝不可能……”男人有点急了，退后一步低头朝向沙发，“豆子不是那样的人……”

　　“我跟豆子从小玩到大，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可东家告状了，正主跑没影了，夏方青纵然有心袒护……“既然做了影子人，就要守规矩，背着东主私走总是不应该……”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必然有损夏方家的名声和诚信。

　　“少主……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豆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只是场误会……给你三天时间，发现豆子行踪，立刻通知我……到时候若还找不到……”夏方青眼神一厉，“可别怪我用家法……”

　　“是，是。谢少主，属下这就去找……”男人一躬身，拔腿往外跑，刚出了门，便一晃身遁入了地面……

　　窝进沙发，夏方青深锁着眉头……自己何尝愿意下这狠心，可总是身不由己。自打五年前接管了夏方家的事务……

　　夏方家是方术大家，影子人是祖上传下来的，夏方家世代在暗地里养着一群影子人。靠着给大户人家做探子，护院，保镖……虽然到了夏方青爷爷那代，赶上战乱，折损了不少。可传到父辈的时候，已然又恢复了……如今可以外派的老手，就有近五十人之多……加上隔几年出师的一些新人……

　　不同于一般意义的保镖护卫，夏方家的影子人，个个身怀绝技，就光是壁影遁……能遁身底下，隐于影中，就足以独步天下……夏方青小时候，听老辈说，壁影遁原是夏方秘不外传的独门秘技……

　　只可惜夏方家虽为大家，可人丁不旺。代代都是单传……而且并不是每一代，都能出来一个灵力高强的子孙，日子久了当家人不免会担心，家业早晚会没落，秘技会失传……

　　所以当时的当家人，以收义子为名，养了一群孤儿，赐姓夏，方……传到现在，壁影遁基本上已经不算是夏方家的秘技，而是影子族人夏家，方家世代相传的秘技……胖鼠，豆子，便是夏家的后人……

　　夏家和方家，虽然各有当家，不过一直都念着祖上被夏方家抚养栽培的恩情，所以传授后人壁影遁的时候，都会严令其必须誓死效忠夏方家……两家多年下来，也总是攀比着，谁家培养的影子人多，谁家的影子人更受主家重用……

　　所以这会……“少主，夏老爷子，跟方老爷子来了……”贵叔轻轻叩门，传话进来。

　　长出一口气，夏方青无奈的坐直身子，“叫他们进来吧……”夏方青最不会应付这两位老爷子……

　　“少主……”一个鹤发老人哭着冲进房……老头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式唐装……

　　随后跟进来的是一个满脸严肃的老头，老头穿着白褂子，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

　　夏方青起身，给二人让座，“夏爷爷，方爷爷……来过来坐。”虽然心里无奈，面上总还是不好表现，毕竟自家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二位的直系旁系……加上有几代还是跟夏方家联姻，扯来扯去总也算是亲戚……“夏爷爷这是怎么了……”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

　　“不敢，不敢……少主……我们家豆子闯祸了是不……”老头虽然嘴上说这不敢，可这会已经坐到了夏方青身边。

　　白褂子老头站在一边，板着脸开口，“少主打算怎么处置？”

　　无奈的一笑，夏方青眯着眼睛看向白褂子老头，“方爷爷觉得我该怎么处置？”豆子人还没找到呢，怎么都急着问处置？不是应该先把事查明白？

　　方老爷子一皱眉，没回话。夏老爷子也识相的收住了眼泪，摸出一个白色小手巾擦脸。

　　“劳动你们从忻州过来……在我这多住几天，豆子的事两位爷爷不用担心……豆子的人品我信的过，等找到人，问清楚再说……若真做了错事，就按规矩处置，若是冤枉了他，就算是东家发难，我也会给他一个公道。”

　　夏老爷子偷笑的撇了方老爷子一眼，心说，怎么样，少主还是护着我们夏家人吧。

　　方老爷子别开脸，“这么多年，头一回出这事，让少主费心……”有所指的还了夏老爷子一眼，“有人管教不严，才会给少主添下这麻烦……”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夏老爷子不乐意了，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一步就窜了过去，想抓方老爷子衣领，不过被人家一闪身躲了过去，“肯定是场误会，我家豆子是清白的……”负气的收手，夏老爷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虽说这两位都近八十的年岁，可年轻时都是影子人，这会身手依旧相当利落……

　　“清白不清白不是你说了算……”拐杖一转，方老爷子转身朝门口走出，“少主告辞，我到客房歇着。有事您叫我。”

　　“你，你……方老头你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夏老爷子跟着出去，走出了门又探头回来，跟夏方青说了句告辞……

　　两个老头一阵风的来，一阵风的都撤了，剩下夏方青揉着太阳穴，泛起了头疼……心说，豆子啊，豆子，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豆子其实比夏方青大两岁，今年二十二岁。在影子人来说，确实少有的年轻……影子人一般都是从小修习壁影遁，少说也要二三十年才能出师……少有几个天资聪颖的，也都得二十来年……

　　豆子其实是夏老爷子表孙，也就是夏老爷子弟弟家的孙子……豆子三岁便跟着大人修习壁影遁，没想到二十岁便出师……虽说这一次是豆子首次正式受雇东家，可是之前豆子无论是跟人随同护卫，或是贴身保护，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夏方家在表面上，只是个普通的小姓家族，但在暗地里名声还是传的很广的……经常受雇于一些有钱，或是有权势，甚至官方……不过夏方家有严格的家规，影子人的很多行为都是被禁止的，例如，暗中伤人，偷盗，偷窥他人机密……

　　所以，夏方家接受的，多数为保镖一类的工作，影子人行事隐蔽，护卫起来得心应手，雇佣期，最长十年，最短几个小时……虽然收费高昂，不过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甚至有些人，害怕自己不雇佣影子人，被人家雇了对自己不利……不管理由为何，夏方家的客源总还是不愁的……

　　若不是父母早逝，夏方青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学生……可惜，夏方青是单传的独子。早晚都要继承家业，五年前父母过世以后，夏方青便辍学……不过靠着自学，总还是没落下什么，闲来无事，还参加了自考，拿了好几张本科的学历……不过怕是没什么机会用上……

　　抬头看表，快九点了，起身出门，贵叔守在门口，“厨房有粥吗？”夏方青其实不饿。

　　“有，白粥行吗？”虽然是问句，可贵叔知道，自家少主早餐就爱白粥，吃食就爱简单的味道，不喜欢掺杂在一起的东西。

　　夏方青点头，跟在贵叔身后下楼，“少爷早。”一个中年女人见夏方青下楼，过来打招呼，这人是贵叔的老婆。不过在家里，只有影子人才能称呼夏方青少主，其他人最多只能叫少爷。

　　“贵婶早。”夏方青难得微笑，因为一直是给贵婶带大的，在夏方青心里，贵婶基本上算自己半个妈。

　　客厅一角，立着一个大屏风，后面摆了一张餐桌。夏方青坐下，一转眼，面前就摆了好几个碗碟，除了白粥，贵婶还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夏方青喜欢的小菜。

　　夏方青用饭的时候，客厅电话响了。贵叔去接……不用问也知道，多数是某些亲戚……

　　客户有专用的号码，接在夏方青的书房……影子人有专门的手机号码……

　　“好的，请您稍等……”贵叔放下电话，脸色怪异的走到夏方青身边低头耳语……

　　“找我？”从来没有客户是打这私用电话的……“说是什么人？”余光里贵叔脸色很怪……若是些闲人，贵叔肯定会推说自己不在……

　　“对方说是戎家的人……”

　　“戎家的人？”记忆里没什么印象，不是自己的关系，想来是父辈的一些……见贵叔欲言又止，夏方青疑惑的起身，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夏方青……”侧眼看向贵叔，夏方青一脸的问号。

　　“我叫戎寒，受家父所托，有些东西要转交给你。”对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虽然音色有些低沉……夏方青耳朵非常好使，无论是多小的声音，都能分辨的很清楚……而且听过一次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

　　所以夏方青记得这个声音，虽然跟几年前有些变化，但是音质相似的地方很多……“请问是什么东西？”难怪最近总做那个梦……这个声音五年前夏方青听过，在父母的葬礼上……印象里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个子很高，很瘦……

　　“我不确定里面是什么……”电话里传来一些响动，男人好像在摇晃什么，“是个木盒子，看着有些年头，像是古物……”

　　夏方青没什么头绪，父母走的仓促，一句话都没留下，许是寄放在他家的？不应该啊，自家地方足够放了，“这样啊，您在什么地方，我派人过去取……”

　　“家父让我亲手交给你，我这两天就去太原……到时候我会登门拜访……”

　　听男人这么说，夏方青便不再多言，说了几句客套话，挂了电话。

　　重新回到餐桌旁，夏方青神色正常的继续喝白粥……贵叔站在一旁，像是有话要说，又好像顾忌着什么……

　　一碗白粥下肚，夏方青擦着嘴看向贵叔，“有话就说，憋着干啥？”平日的多嘴公，这会知道谨言慎行了？

　　“戎家的人……他们跟咱家早就断了联系……”或者说决裂，可能更恰当……不过贵叔不敢这么说，因为刚才从旁边听着，似乎戎家的人要来……

　　“哦？怎么说？”五年前戎家的人，还来参加过父母的葬礼……那个叫戎寒的，当年好像是跟着一个老头来的，夏方青猜想着，那老头应该是他爷爷……

　　这么说来，跟戎家看来祖辈就有交往，不然老爷子不会来，“咱家跟戎家有过节？”自从那以后，夏方青确信没再见过戎家的任何人。间接上接触的话，好像也没有……

　　贵叔赶忙摇头，“没，没有过节……而且戎家还对老主人和咱家都有恩……”贵叔是夏方青父亲的手下，所以他口中的老主人，指的是夏方青的爷爷，夏方永豪。

　　“哦？”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父亲一直当自己是小孩，家里的事情说的不多。多数的一些，都是听贵叔，和一些老辈影子人说的。不过也都是父母过世以后，之前夏方青一直挺排斥家族事业之类的……

　　不过总还是没选择，家业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尤其是有着一群路人甲乙丙在等着看夏方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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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上手中的电话，戎寒再次打量起手边的木盒子。古色古香的一个檀木的盒子，上面没有锁，不过根本打不开。盒子有些年头，戎寒请人看过，说是后唐的物件……是个机关盒……

　　夏方家的事，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跟戎寒说。说夏方家如何的邪性，如何的歪门邪道……不过父亲对于夏方家没什么负面评价，只说是以前的故交，更多的没说。

　　盒子是年前父亲特意回国，交给戎寒的。说让戎寒找时间给送过去……戎寒接了父亲的班，整天忙着生意，差点就给忘了……

　　五年前跟着祖父回老家祭祖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夏方家，那时候夏方家做白事……

　　虽然祖父嘴上对夏方家总没好听的，不过知道了夏方家主事的当家人过世，还是不免连声叹息……后来还带着自己前去凭吊，包了很大一个白包，但没留下名字……

　　回来的路上，祖父自言自语的说了些旧事……

　　那时候祖父还生活在山西老家，离忻州夏方家老宅子不远，定襄县山里的戎家村。有一年外面战乱，一户外姓人家搬进村避难。

　　那人家自称是从山东逃难而来，但祖父知道，这家不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山东口音……虽然看着就十来口子人，不过平日购置的吃食，足够全村人用的……而且那家人很是有钱，在村里买了不少田地，整日耕种的，半年过去看着到也算安分。

　　只是有一次，祖父发现了这家人的秘密……那会是三九天，一个月没下一滴雨，地里干的都快裂口子了……可那家人地里，却一点不受影响……祖父好奇，就半夜偷偷守在人家地头看，结果看到从地里窜出几十个大汉……

　　都是一身漆黑打扮的大汉，祖父惊了，刚开始以为是来了盗贼……可是吓得不敢喊，怕惹祸上身，结果……那些大汉竟然趁着夜色，在给那人家地里灌水……没看大汉走动，只看到装满水的木桶，从地下冒出来……

　　灌溉完庄稼，大汉们跟鬼一般突然就消失了……祖父差点就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回了家，跟祖母说了，可是祖母不信，说祖父眼花看错了……

　　可天亮了再去看，地里确实浇灌的好好的，庄家长的特好，地里连点杂草都没有……

　　祖父疑心可是大了，整天就光盯着这人家看，刚开始远远的看着，后来忍不住靠近……结果给那些鬼一般的大汉抓住了……

　　也正因为这样，祖父跟夏方家当时的主事说了话，那人叫夏方永豪，祖父说的时候虽然总是有些嗤鼻，可戎寒能看出来，祖父眼神里对那人还是有着敬畏的。

　　那人很豪爽，没有责怪祖父，好生的在家里招待了一番，吃饭的时候，坦言了一切，说自家是方术之家，有祖训不敢染指战事，可又看不惯乱世百姓受苦。这才避世到此……还把那些大汉招来给祖父看，介绍说这不是邪术，是正经的道家方术，叫壁影遁……

　　说是靠着身上的灵力散布，跟地面或是墙壁融合……说着还示范给祖父看，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半拉身子陷入地面……祖父差一点没吓晕过去……最后夏方家的老爷子，拜托祖父保守秘密。

　　说这方术不是台面上的东西，不能暴露，祖父不是多嘴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加上当时，祖父觉得受制于人……真要是给泄露了，自己一家老小怕是肯定会给灭口……

　　当然，戎寒听的时候，就不相信。后来，祖父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年……那天，祖父正在田里干农活的时候，夏方家的老爷子过来找祖父。给了祖父一些钱，让他帮着照顾家中的妻儿……

　　祖父不明所以，可看夏方家老爷子一脸焦急，知道可能是有事，就点头答应了……第三天的时候祖父去夏方家看，把老爷子的钱，还给了那家的女人……后来每隔几天，就让祖母送些吃食过去……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再后来，那人家就突然消失了……

　　祖父心里着急，怕家里留下的母子出事，就请人到处打听，后来听说，这母子给人接到城里了，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外面战乱早就停了。

　　祖父干脆也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跟忻州呆了几年做点小生意。暗中帮过那母子几次……后来生意失败，这才带着家人躲债，来了北方……

　　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跟老毛子关系不错，城里也开始兴外国货。祖父就去了俄罗斯，开始做些进出口的小生意。后来买卖大了，也上了岁数，这才跟家安稳下来，不过这么些年，祖父其实，都在四处打听夏方家老爷子的下落……

　　自家和夏方家的孩子都大了，祖父回乡祭祖的时候，也会去走动走动。后来知道，夏方家那孩子，继承了夏方家老爷子的衣钵，又养起了一票鬼大汉……还在暗地里给些有钱人做起了保镖护院……

　　祖父看不惯夏方家整的一些歪门邪道，不过一直记着老爷子的嘱托，可惜到最后也没得着老爷子的下落，带着遗憾走了。临终的时候，跟父亲交代，若是以后夏方家后人有难，让父亲能帮就帮……不过更多的还是嘱咐父亲，别跟夏方家扯上关系，最后还说了些邪性之类的……

　　戎寒苦笑，不跟人家扯上关系，还让看着有难就去帮忙……其实戎寒的父亲，跟夏方家来往不少，不过都是背着祖父。五年前夏方家白事，父亲人在国外，没能回来……后来回国，偷着去了山西……说是回乡祭祖，不过戎寒知道，父亲一定去了夏方家……

　　把木盒塞进办公桌抽屉，戎寒拿起电话，拨内线，“小汪，后天的机票，去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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