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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没有。】
方子昂摇摇头，指指点餐区，【别说火锅，我们那儿连这么复杂的菜式都不常见。大家比较愿意选择处理起来简单的，吃起来方便的食材。前年我回国，第一次发现鸡肉里会有骨头，还有鱼肉，里面居然那么细的刺。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看着方子昂用细长的手指一会儿比划出一只鸡，一会儿又比划那条鱼，差点被他笑得用脚指头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
“所以你以前没吃过带有骨头的鸡肉？也没见过带鱼刺的整鱼？”
【或许小时候......见过吧？我不记得了。】
方子昂叹了口气，一脸郁闷。我猜他当时第一反应会是觉得厨师想要毒杀他。
“你知道我们国家一年光急诊，就要接多少起因为鸡骨头卡在喉部差点窒息的病例吗？但就算这样，大部分国人也不会愿意只吃成品鸡胸肉和鸡肉丸的。”
我朝他比了一个数字。
“还有，被鱼刺卡住，那也是很常见的事啊。我们老板不就是老被鱼刺卡住去医院取吗？他说现在急诊看这个，已经从早年15元取一根涨到今年50元取一根。取了两次了，也没见他少吃鱼。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大家最多怪自己不小心，谁会一辈子不吃鱼呢？毕竟有刺的那部分肉，才最鲜美的。”
我说着说着，发现方子昂越来越好奇地打量我。他插不上话，就呆呆得看我发表“演讲”。
【小茹，你很懂吃。】
这是他唯一的点评。
“不。我只是从小在这里长大，见怪不怪罢了。”我呵呵一笑，喝了半杯水：“不过，你别以为我只会理论，我也是还很会下厨的。”
谁让我的娘亲坚持说厨艺好的姑娘好嫁人呢？高三毕业其他同学都在毕业旅行，我却被我娘关在家里学做饭。
【那你很棒。】
方子昂夸我。
【今早给你做的便当，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中餐实在太难学了，我不懂为什么大家要做的那么复杂，用那么多心思在吃这方面。】
他感到困惑，手指却没停下来表达。
【分解开来，不外乎是水，蛋白质，脂肪，碳水，维生素，咖，啡，因之类的。】
“那，你和外公在国外都不煮中餐吗？”
我用小勺子在布丁上划了一道弧度，第一次察觉我们两人有饮食习惯竟然有巨大的差异。
【不，外公的家离学校很远，我们平时不住在一起，只有长假我才会回去探望。而且我和外公隔着一代，我们彼此生活习惯天差地别，他是典型的中国胃，早餐桌上必备一份报纸，一壶绿茶，一份包子，而我，三明治三五口吃完，已经带上笔记本电脑出门。】
头一次，方子昂与我谈起自己。他似乎从来都不与外人谈起自己过去的事情，若不是今天他主动带我见家长，我压根不知道方子昂小时候在本市待到6岁，更不会知道他有个那么意气风发的外公，那可比他本人这颗木鱼脑袋可爱得太多。
“所以，说来说去，你回国这么久，真的没人带你吃过火锅？你自己也一点儿没有好奇吗？”
我往背后椅背一靠，心想这回算真碰见山顶洞人了。
“那你吃过麻辣烫吗？”
【什么是麻辣烫？】
“………那卤煮呢？”
“………冒菜呢？”
【.......】
“串串总吃过的闹，我家楼下那么多夜宵摊，你忘了？”
【小茹，那不卫生。】
“………”
许是我一下子说了太多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他安静地抱起手，生气自己的气来。
“呵。没事。有姐在。以后你什么都有的吃。”
我拍了拍方子昂的胳膊，感觉今儿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这辈子数学方面我是battle不过这人了，不过生活常识嘛，还是可以一战的。
“我跟你讲啊，你要想在中国常住下去，不说有多长袖善舞，至少要知道一个常识。如果有认识的人请你吃火锅，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在从普通朋友往更高层级发展。吃火锅，这就是我们国人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默认的社交手段。你想，那筷子涮啊涮，感情也就涮出来了。不像你们那边的酒会，一个个文质彬彬的，一晚上下来，衣服都不到皱的。我们这儿吃完火锅的人，身上基本都是同一个火锅汤料的味道。这就叫‘臭，味，相，投’。”
如我所料，聊起中国美食文化背后的底层逻辑，数学系王子方子昂立马变成一个啥啥啥不懂的土包子。
嗯。对。所言极是。
在他身上的表现全是点头，不断地点头，跟只招财猫似的。我捂着嘴里的笑，心想这人还挺好学谦虚的嘛。
饭点到了。携家带口的家庭越来越多，店里也越来越嘈杂，我们旁边推过来了一辆婴儿车，孩子突然“呜哇“响亮地哭了一鼻子，划破了整个餐厅。
我再与方子昂聊些其他的，他显然没有之前轻松了，一遍没看懂听懂，又让我重复一遍。可能助听器已经帮不了他什么忙。
“要不我们走吧？这里人很多。”我心疼得拍拍他的手背，用手语与他比划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呢。”
他苦涩一笑，探过身子来摸我的脑袋。
【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啊？你为什么这么想？”
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第一次交聋人男朋友。
谁像你一样？第一恋爱的小呆鹅。
当然，这些可不能告诉方子昂，我附上一张装傻充愣的脸表示不解。
【夏小茹，今晚我们吃火锅吧！】
“啊？”方子昂突然又亢奋起来，我抬头一看，连连摇头：“下次吧。这不还有很多日用品都没买吗？”
天都快黑了，可怜我列的长长购物清单上，目前只被划掉了三个选项。
【可我等不了。】
方子昂一改颓色，“噌”得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
高个子一下子成了整个餐厅的关注对象。
【买好，就吃。】
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我老胳膊老腿早已经没续航能力了，累的不行。
年轻小的时候，同学之间，朋友之间，三五成群可以一起彻夜聊天、唱K、打游戏。有一年的暑假，同寝室组织去海边小城市旅游，四个女生一晚HIGH到天明，没睡觉接着续场。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满大街找早饭铺，大家活力四射，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可是现在？算了吧。谁让我通宵我和谁急。
“你知道吃一趟火锅加买完这张纸条需要多久吗？回家再收拾收拾又需要多久吗？”
别嫌我们女人麻烦，可事实上就是有那么多事要完成啊。
我直接把长长的购物清单递到他手上。“至少半夜。”
【要这么久？】方子昂完全不信。【这些，5分钟，买不齐吗？火锅30分钟吃不完吗？】
5分钟购物？！30分钟吃火锅？！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连火锅都没吃过的人，这人脑子里装了个超速器啊？
“你给我待一边儿去！”我掐了掐人中，缓了口气，“火锅我是不知道要多久，5分钟购物肯定是不成的。”
我嫌弃地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早知道，就不和方子昂吹牛皮了。把他的好奇心勾了出来，现在他就像一块牛皮糖。
【那你要多久？10分钟，10分钟够吗？】
“.......”
【夏小茹！KILL TIME最无耻！你知道人一辈子有多少时间用于睡觉，多少时间用于洗手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需要格外珍惜！】
“.......”
哎哟我的妈，都抬到“浪费生命”这个高度了？敢情我也要跟他一样脑子里上根“发条”？
“你可给我闭嘴吧！”
我用小勺子舀起最后一块嫩黄色布丁，恶狠狠地塞进方子昂的嘴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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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看吗。。。。想弃坑。。。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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