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权谋神

作者:桂皮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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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念何来新婚之死


      “父皇,我喜欢莲生,我不想嫁给其他人。”

      “莲生?姬儿你疯了吗?我千雍国千年才出一个像莲生这样的圣人,十七岁就已是大乘,他的七彩光境可以抚慰众生,这样的人生来就注定了要走圣道。我是不会让你毁了他的。”

      大殿之中,站在玄姬面前的男子显然有些激动,还有些愠怒,但转而看到玄姬的失望与伤心,又努力克制了自己。

      他安抚着说道,“姬儿啊,不是父皇狠心,你是我们千雍的长公主,是父皇膝下的第一个孩子,你想要什么样的恩宠父皇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父皇都可帮你挑,但唯独莲生不行。你也知道林远大圣人现在不在千雍,而且他在虚空境已经很久很久了,随时都有可能破镜虚空,到那时只有莲生能替代大圣人在千雍百姓中的地位,你明白吗?”

      玄姬没再同他做更多的分辨,她面无表情,静静地走出大殿。玄姬大概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若是和莲生在一起便会受到世人的唾弃和谴责……

      她独自一人走回了自己的寝殿,可是却因为恍神在走过殿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她整个身体都摔在了地上,有宫人们过来想将她扶起,可她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止不住的从她眼角滑落,最后还是发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般地哭声回荡在殿内,久久不退。

      这世间运转法则似乎就是要叫凡人尽折磨,经历各种无奈,最后便各怀怨念而死。

      “你皇姐她……”

      雍玄靖摇了摇头,“皇姐她已经没得选择了,父皇的话没有错,无论她再怎么坚持,就算她最后背弃世人还是坚持和师兄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就此安心过完这一世,而师兄则要为了她既抛弃世人又背离圣道,皇姐她心里一定很痛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师兄,但是她又清醒地认识到他们无路可走。想要而终不能得,这一切都让她痛不欲生……”

      他刚说完我又被随之而来的新景象吸引了过去。

      “你看,那是在干嘛?”

      此时我们在千雍的议政殿内,皇上就坐在大殿之上,但在他旁边不远处的一左一右正坐着雍玄姬和臧莲生,大殿下则站了一排又一排的年轻男子,一个个都器宇轩昂,容貌皆尚佳。

      “应该是父王在替皇姐寻找合适的夫君人选,这些已是世家和朝中大臣的子嗣中最出类拔萃的了。”

      “这么声势浩大地选亲大概也就公主的尊位方能如此了,可还找了莲生来旁观,是何意思?”

      雍玄靖解释道,“这倒不是父亲特意要让皇姐和师兄难堪,若是以往师父还在千雍的话,那坐在上面的便是师父,我们千雍的公主选夫君都是像这样的排场,待公主选得中意之人圣人会观其相,论其德行,若是圣人开口说可以,公主便可与那人成婚,圣人若是觉地不可,公主便要继续挑,直到圣人点头为止。”

      “你看,你皇姐选了一个。”

      只见玄姬走下殿,都没有继续往后多看看,就直接选了站在第一位的男子,拿了男子手上牌子给一旁的宫人。

      那宫人接过牌子,瞧了瞧牌子的姓名,开始翻阅手上的册子,在殿内大声念道,“兵部首臣大人郎世仲嫡子郎天江,年二十,善文,过六合之考,入职礼部。读毕,请圣人观相。”

      那宫人报完后,臧莲生接着从殿上下来,他站在那名男子前,定睛目视,随即开口,“性相弱,易动摇,不堪重责,不可。”

      “公主,圣人曰不可,请公主继续甄选。”

      “亲王雍夏之子雍穆,年二十二,善武,过四炼之考,袭亲王之位。读毕,请圣人观相。”

      “性相强,易怒,不可。”

      “公主,圣人曰不可,请公主继续甄选。”

      ……

      就这样公主一路挑,宫人一路报,圣人一路曰不可。

      眼见着只余了五六个就要结束了,可圣人一个未曾点头,宫人已经用手在额头抹汗了,而坐在殿上的皇上此时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焦虑。

      “河泽大将军之子河百里,年二十一,文武皆善,过六合之考,过四炼之考,入职皇城军营主将。读毕,请圣人观相。”那宫人此时喊出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哑了。

      臧莲生没多久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他这一点头宫人立马松了口气,表情松弛下来大声喊道,“圣人点头,恭喜公主觅得良人河百里将军。”

      此时能看到玄姬的心灰意冷,臧莲生面色也并非毫无动容,他似乎在强忍着不甘,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将手摆到身后,强装镇定。

      臧莲生看起来对玄姬也是情根深重,她真的是对臧莲生心生怨念吗?如果仅仅是因为臧莲生她似乎没有必要再结婚当晚杀死河百里,而且虽然在她的记忆里关于臧莲生的回忆有很多,但是根本瞧不出她在这些回忆有丝毫的怨念。

      臧莲生虽然有过几次断缘的念头,但玄姬都能理解她,那她若是对他无怨,那这怨念之境又是由何而来?

      “你皇姐的怨念看似是由于臧莲生,因为她记忆中最多的便是和臧莲生在一起的幻想,但她似乎并非是对人又怨念,而是对这些美好回忆终不能美满的不甘让她生了怨念。”

      “你皇姐在这些记忆中一次是和你父亲争吵,一次是在寝内自缢,还有就是现在的选夫,这三次我们能感觉到你皇姐的不悦不甘,甚至还有绝望,但这三段发声的根源是什么?”

      “难道皇姐她仅仅是因为终不能和师兄在一起而生了怨念,并非是因为师兄伤了她的心。”

      我颔首,“没错,不能圆满才会心生怨念,她一面深刻地爱着一面又知道没有结果,连一点醉想的余地都没有,如此极端的落差她如何能不心有怨念。”

      看着殿内那位气质卓绝,神态庄重的圣人,不禁叹息,“若她爱得是个平民,至少她还能不顾一切地随那人而去,但她爱的偏偏是那众生仰望,容不得一丝凡心的圣人,还是被千雍寄予厚望的圣人。纵使心有万千不甘,她也只能放手,只是这一放却是与掏心无异,无心之人但求一死。”

      ……

      是夜,玄姬从宫中逃了出去,她一身男装,手执令牌,出了宫后一路奔向妙莲居,她在妙莲居外敲门,见到开门人,她一下便冲进了他怀里,“我想你了。”

      臧莲生没有推开她,而是将她在怀中抱得更紧,这段情对臧莲生而言同样难以割舍。

      “我想好了,圣道和你之间,我选你,我们一起走,走到千雍之外,我们可以去大历的北茗,若是遇上了师父,我会努力求得师父的原谅,从此以后只需你我二人即可。”

      玄姬抬头看她,眼里噙着泪回道,“好,我们一起离开千雍,叫他们再也找不到。”

      臧莲生难得露出柔和的神情,对她温柔地笑着,“嗯。”

      玄姬又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嘴角忍不住上扬,如果一切能在这里结束该有多好。

      第二日玄姬回到了宫中想要收拾东西,然后再出宫找莲生,而皇上正巧召见,便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在殿上争吵的幻想……

      又是一日,她坐在自己的寝殿内,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就这样坐着直到晚上,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正是她大婚那天刺在河百里胸口的刀。

      第二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一早宫内的人便忙碌起来,替她梳洗换装,双凤金盛华,红色霞披,一把团扇遮住娇颜,准备好之后走出殿门,上了轿子准备去圣殿前行婚拜之礼。

      圣殿内皇上皇后皆在,臧莲生亦在,从玄姬进殿起他的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神色紧张焦虑,却没有越矩的行为。

      玄姬和河百里二人一同进入殿内,走到殿前不远处行婚拜礼。

      玄姬像是失了魂的模样,在圣殿内没有看一眼臧莲生,眼中只有漠视,漠视店内的一切,漠视所有她曾经倾注地感情。

      成婚的二人一同回到公主的寝殿,所谓合欢之礼,便是新婚二人彼此坦诚相待,同枕而眠。

      走进殿内后他们一同坐在船边上,玄姬未发一言,河百里有些羞涩地开口,“公主是否觉得有些变扭?”

      玄姬摇了摇头,将手上的团扇放在床上,将手放在河百里的腰上,准备为他卸去腰带,“夫君,我为你宽衣。”她此时虽然说着话,却是面无表情。

      “嗯。”

      河百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任由玄姬为自己退去婚袍。

      玄姬在为他退去外衣后,主动进身上前吻了河百里,他的面色瞬间涨红,而后主动迎了上去,奈何得了香吻,陪了命,下一瞬他震惊地望着玄姬,又看低头看着眼胸口插入的匕首,血流从伤口处止不住地外涌,“公主你为何……”

      河百里话未说完便断了气,倒在床上,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玄姬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有些哽咽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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