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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天帝沉吟片刻：“父帝没告诉你师父，其实你母妃早知道他会应的，他之前没应，不过是想让我这些年对你多费一份心神和牵挂，让我和我的小幺多亲近亲近。”
天帝似乎越来越感慨：“这才有了你幼时随父帝化鴢与五彩鸟起舞的经历。其实，若他打小就能收你长在他的堂庭山上，少了你和父帝间那次的游玩的经历，倒也没什么不好。”他没说出的是，那样就不会遇上你三千岁时那场凶险。
小幺静静的听了许久，觉得父帝今日有些奇怪。
她问父帝为什么，父帝只说见赤松对她这样真心喜爱心下欢喜，便不再言。父帝临走时又和小幺说，若想去看看母妃留下的月井，这几日可以约了陆吾一同去。
小幺本就是对那处好奇期待，这事她一直惦记着呢。十二月井是她母妃为十二姊浴月之所，就在鹏山之巅，同为母妃的女儿她却没有那样的经历。现下既得了父帝的允准，便问父帝要了入那月井之域的月圭，欢喜着答应下来。
小幺的性子哪里能等到日后去约陆吾，当晚她就按捺不住，趁着阿雪去准备明日鸾首的授封礼，自己独自去了水界行舍，想邀那人一同前往。
到了水帝的行舍外，谁知应龙说自家帝君受神所邀外出了，要议些天水相交的政务，今日都不回行舍。她稍一寻思，那便下次再和他去，月圭先不还父帝就是。今日索性自己先去看看，她便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带着迷谷去了鹏山之巅——月井。
水帝行舍内，从冰海回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白日，冰夷一直坐在那里望着自己的左胳膊出神。应龙已经是第五次看见自家帝君，不时的前后晃悠几下胳膊，嘴角似笑非笑。他旁边的桌案上还放着一条发上用过的旧束带，奇怪的是先前他却没见帝君用过这样的颜色。
应龙想和冰夷说帝女来了，却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试着问了一句：“帝君，你的胳膊，没事吧？”冰夷冷斜了他一眼，他便讪讪的退了出去。
现在冰夷满脑子都是那小丫头问自己会不会想她时，有点小心又点有期待的眼神。他今日无心再做旁事，早吩咐了自己谁也不见，天塌了也不必唤他。
那啥，水帝，下次说话严谨点，加上一句除了那女娃之外可好？
夜已深，今日甚少有星星，连月亦被云掩了去，此时的鹏山之巅很是暗淡。这个时候，大多仙神都该歇了，不会有旁人来了吧，没有月圭旁人也进不来，正好自己一次性在这看个过瘾。
小幺拿出父帝才给自己的月圭，按照父帝教她的，对着月井四周的灵障在空中轻轻划了两圈，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闪过，一座仙台上立刻现出了月井之域，小幺拾阶而上。
这里是十二月女降生时，常羲曾为她们洗礼的地方。十二面月井将仙台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环，每一面月井又都有低矮的白玉栏杆围着，环着它的栏杆上镌刻着每一位月女的名字。
小幺环视一周，嘟囔着率先走到了写着“首阳”的月井前：“这是长姐的。”她对着井口晃了晃手中的月圭，月井便泛起了光亮，随即井水中渐渐的生成了景象。
小幺欢喜，原来月井竟是这般的神奇：星光下，长姐穿着五彩之衣，正乘坐着凤车飞舞在空中，越过了一处处日月所出之界，看样子应是赶去当值。小幺看得心驰神往，恨不得此刻也能飞上那凤车去过一把瘾。
在长姐的井中看了一会儿，小幺又走到写着“绀香”的月井前，挥了月圭：“这是二姐的。”月井同样亮起，水井内的景象小轩窗正梳妆，是二姐美美的坐在妆台前对镜贴花黄，身后之人俊朗飘逸，一双眼睛不离镜中的美人，那该是二姐的夫君。
“这是三姐的。”当她点亮了写着“莺时”的月井时，那里竟然是天汉归流的气派场景，却不是今年她去过的那场。那立于中央主持归流仪式的正是父帝，父帝正在和那人交接着什么。这一处她要多看一会，看看她不在时他是什么样子，果然还是一副冷冷的睥睨众神的样子，可惜有他的画面只一下便匆匆而过，小幺连连不舍的走向下一处。
接着，小幺从首至末以月圭逐一点亮了十一面月井，都是各有一番美好景象。不变的是，井中无论是何景象，月井里都有当月司职的月女身在其中，或多彩，或繁华，尽是和谐欢喜的场景。
最后到了小十二“冰月”这面月井前，她一边挥着手中的月圭，一边古灵精怪的学着小十二的语气对那月井中笑言：“老十二，小十三来看你喽。”这月井和旁处一样，亦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小幺正要像前面一样低头朝月井中看去，突然感觉自己脚下晃动了起来，她慌忙直起身来。定睛一看，发觉自己脚下的地方竟沿着十二月井顺时的方向旋转起来。她本是站在这一圈月井里侧的，现在自己就像被十二面月井包围了一样，在内环绕着月井开始转圈。
一开始，小幺并不慌张，感觉像是她在那一世坐旋转木马的感觉，毕竟就算在这神界，当日在那归墟的漩涡里也比现在玄妙得多。
可是转了几圈后她发现，自己脚下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十二个月井，再也不是一个个亮点，在她转动的视线里已经连成了一圈光环，首尾不分。
再一会儿，不光是那月井，就连脚下她站着的这一大片地方也渐渐的亮了起来，与那光环相连，越来越亮，变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大，慢慢得竟然行成了闭环，与那圈光环融为一体找不到边界了，变成了一面镜子，满月般的水镜。
在这面巨大的月镜中央，她在仍不断快速的旋转，而这月镜外面的世界已一片恍惚，她竟什么也看不见了。视线里只有脚下的一幕幕骇人的景象在她的眼中和脑中快速的闪现、变换，而被锁在其中的始终只有她一人。
就这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旋转了多久，始觉速度开始渐渐放慢。这时，她看见这面大镜外面似有光环围成的栏杆，上面清晰的写着一个名字——朤月。
在这巨大的月镜就要停下的瞬间她也再难强撑，她无力绵软的身体在跌倒的一刻却被拥进了一个人的怀抱，这一刻虽惊惧不堪，她头脑却无比清醒，知道这绝不是梦幻。
他的眼神大多时候无波无澜，所有的决定都深谙于心。不像她，所有的情绪都显在瞳上，可看着现在的她满面泪痕，眼睛里嵌着无助与惊恐，惊恐又抵不过哀伤。随着她眼里的情绪，他的心忽的一沉，眸子也渐渐深了。
冰夷在行舍发了一天呆，待想要歇息了，应龙却不经意的提起两个时辰前她曾来邀他去鹏山之巅的月井之域。他问就她一人吗，没人跟着？没等问完他想她来找自己怎会让旁人跟着，这个时辰怕是多有天凶出没，他暗道她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他便急急的追了来。
他才到了这里一眼就看见了月井之域，发现竟然没有灵障阻碍，便提步上前。而看到的下一幕就是，她站在那十二井中央的空地上，张开双臂，原地打转，飞快转着圈。
他再往前走，却再也越不过去了，隔着一圈月井，那必是六合元化的天地之屏障，情急之中他连唤了她数声。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自己唤她，可她像是着了魔般停不下来，一时间就是他进不去她亦出不来。等了半晌，她终于要停了，他也进得去了，便在她跌倒前把她扯进了怀里。
“带我离开，不要回天宫，求你。”这是她在晕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合上眼睛之前，小幺好像看见他在自己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对着就要昏迷的她说：“好。”这一字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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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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