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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红线（四）
凡人见此女人身蛇尾，似妖非妖，见其舞而招雷电，下急雨，解黎庶之旱，携巨鸟，飞身上天，似阻天隙，故尊为神，始有女娲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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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黄河，翻滚昏黄。
水边一女子，半身入水，合着旁边烟青色衣衫的男子，伏在石阶之上。
“咳咳～”
我举手抹去嘴角血丝，用力将浸在水中的下半身向岸上挪去，银色鳞片斑驳，不复光洁。看着狼狈的自己，苦笑，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凤，若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将我带离，怕是自己真的会魂飞魄散。伸手撩起他垂在面前的发丝，却是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额头红色印痕却是更加的殷红。
“青凤，青凤。醒醒。”
我轻声呼唤，却是不见他任何回应，心头一紧，覆手其上，却被他伸手抓住，那墨黑色的眼里仿佛星光璀璨，却是如同风中烛火般若隐若现，呼吸一滞——
元神将灭。
当下张口吐出元丹，欲为他疗伤，虽然我心中明白，千年修为之身接下双雷，还能远遁已是不易，元丹将破，即使有我精血弥补也是不能。
面前男子按住我手，阻我动作，我抬头望向他，却是被他动作所惊。却见他轻开薄唇，清冽的音在黄河奔腾之声中如珠落玉盘般不可掩盖：
“你，可是无碍？”
“你～”
“呵呵，天雷之劫倒是也有好处，为我开启被封之感官。倒是可以在飞灰湮灭之前听到螭儿的声音，我可不枉此生了。”
眼前的男子说着，挣扎起身，白净的手指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拂上我的脸颊，带着痴迷的神色：
“我一直模糊记得，千万年前有个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在莲池内起舞，舞的极美极美，动若游龙，柔美如那月宫仙子。让我觉得寿宴不虚此行。虽然，虽然之后我就被佛主以私动凡心为由放下界去。当时自己在穿过生死门之时想的仅仅只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暗红色的血，被抹上了脸颊，拂过了唇瓣，我睁着诧异的眼看着眼前笑的淡如青烟的男子。当年西天如来携着飞天青鸟同来庆贺，霓裳羽衣加身舞，飞天别抱奏琵琶。青鸟点足，振翅添兴，据说乃是常理，只是除了嫦娥有恙由我代替。
莫非当年寿宴，有人因我重落轮回？
“千年来在凡间懵懵懂懂，直到在泰山再见螭儿容颜。呵呵，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追随你去了，如今，我才明白。”
“你～”
见着他身下不断晕染开的血污，我皱眉上前支持住他，却是不自量力的表现，被剥去了无数龙鳞的尾，渗出银色的血丝，和他的血混到一起。
“如今，我是死而无憾了，螭儿，今后之路艰苦卓绝，我怕是不能再为你分忧了。”
我看着怀里的男子笑的惨然，眉心印痕红如血色，唇白如纸，心头某处似乎一动，灵台一角如若醍醐灌顶，仰脖吞下元丹，覆唇其上，将蓬勃仙气注入，气息交融间，怀中男子勾唇一笑，随后——
光华不再。
我愣愣的看着双臂之间虚无，抬头看向那远处高石之上站立的堇衣之人，还有他怀里的青凤。
“你可是火凤？”
“哦，看来还不是很笨嘛。”
冰渣一样冷的声音，却是女子般的婉约，直觉让我皱起了眉头。
“将青凤还来。”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可有什么胜算要回这具躯体？再者，主人即将苏醒，这具躯体还有用处。你，且等片刻吧。”
话音刚落，那生机不再的男子却是临空浮起，体内隐隐有光华涌动，我一愣，方才我明明已经～，何以还有元丹在身？
却见那堇衣人俯身下拜，语气虔诚：
“雪狼叶鸢泠祝贺主人苏醒。”
“哦，你有心了。”
我看向那睁开眼的烟青色男子，却是不见如墨气质独见张扬，还是原来的容颜，却是眼角眉梢都是风流，正伸手虚扶跪拜到底的堇衣人。然后转头看向我，如墨的眼底流转着绛红色的光芒。
“小螭龙，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到底何时，你发现了我的踪迹。”
“呵呵，踪迹？我可没有去找呢，你还不值得我费神寻找。我所做的不过是封了元丹入了这个转生的青鸟体内，他自然会带我去你身边。”
我放松身子，倚在石阶之上，看着那熟悉的容颜道：
“如此说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逃离过你的掌心喽？”
“呵呵，非也非也。小螭龙的心机还是厉害的紧呢，如若不是你在北荒之地无法控制泄了气息，我想鸢泠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你的踪迹的。”
“想来，北国国师也是为其所救？”
“正是。”
“小仙有一事不明，可否请罗炽仙君解惑。”
“请问，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以当日我见青凤之时未探得大仙气息？”
“那时既已知你去向，鸢泠即将我元丹取出。”
“那日入我梦境的可是她？”
“正是。”
“何以我会毫无察觉？”
“恩，这个嘛，”
青凤，现在的青鸟火凤笑着拂过衣角，那血污瞬间消失，然后道：
“螭离可还记得那狼俑？”
“自然记得。”
“在下的元丹最初可是被藏在其中的哦。”
我一震，看向那人，瞬间明白，苦笑，枉我自认才智过人，却原来一直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日与狼俑合体，此人的元丹自然入我体内。龙凤同宗，使得我无法察觉。
私闯紫竹林，我与青凤合体，眼前之人自然接机入了他的身。
双雷劫下，毁去了青凤的魂魄，却是使得他得以苏醒。
凤凰涅槃。
“那么，国师也是上仙的人了？”
“螭离姑娘，别来无恙？”
“国师好心机。”
“在下只是听凭圣女指示而已。”
显形在那二人身边的苍狼易一身灰衣，笑容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
“如今我已是瓮中之鳖，不知上仙意欲何为？”
“这个嘛。”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踏浪而来，停在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带着鄙夷：
“原来你这身皮囊尚可入眼，如今真是一无可取了。螭非龙，形似蛇，居然还可顶着龙族称谓，真是可笑！”
“原来上仙也是嫌我碍眼了啊。既如此～”
我淡淡笑着，瞬间指化利刃刺向眼前之人，那人轻咦一声，侧身躲过，却不料我乃是虚晃一招，趁着这个时候滑入滚滚黄河之中。
火凤在岸边立定，笑看浑浊之水中银黑两色翻滚，瞬间隐没了踪迹。
“主人，那黑蟒救了她，要不要我去劫她？”
“不了。”
火凤微微抬手阻止鸢泠动作，笑看黄河流向：
“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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