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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情
胸口似有烈火燃烧,理智正被蒸发。白雅趴在沐桶边缘,檀唇轻喘,小脸通红,香汗点点,憨然娇媚。
她嘴里唤着玉竹,奈何嗓子似被烧糊了一般,紧紧粘着,难以透出一点儿声音。热气似要破体而出,她难受极了,伸手去够放在沐桶旁的衣架子,企图发出声响。
还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脑袋似有浆糊在炸开,连视线也模糊了。
“吱扭”一声,浴房透出一点光亮,她茫然抬首。
玉竹见白雅迟迟不出来,怕沐汤冷却,提着半桶热水进来,不料看到脸色红得诡异的白雅,脸色骤变。
“小姐,您怎么了?”玉竹连忙放下木桶,蹲在白雅跟前问道。
白雅双眼迷离,下颌靠在木桶边缘,囔声低语:“热……”
玉竹小心碰着那红得娇艳的脸颊,发现温度惊人,忙唤道:“玉蔻!玉蔻!”
在外头铺床的玉蔻听了连忙进来,见白雅的样子,同样无比惊慌。
“我……我这就去找世子!”说着就想往外跑。
“慢着,你回来!”玉竹忙唤住她,焦急道:“此事非同小可,小姐怕是中了……药,世子是男子,阖该找大小姐和府医!”
玉蔻听了,一反往日的听从,摇头道:“大小姐不过一个深闺女眷,哪能处理这样的事儿。那府医也是不靠谱的,指不定这边还未诊治完,怡然苑那边就知道了,届时什么脏水都往小姐身上泼。世子是小姐唯一的依靠,且他主意多能耐大,或许会有解药。”
玉竹想起那十分有效的解酒丸,觉得玉蔻此言不无道理,遂勉强同意,又让玉蔻口风把严了,莫让旁人知道此事。而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白谦到来之前把白雅的衣服穿好。
待玉蔻赶到如轩苑,如轩苑灯火昏沉,左等右等愣是不见人出来。
“清月姐姐,世子还没好吗?”玉蔻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玉蔻妹妹,世子有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若你实在等不及不妨把事情告知我,待世子得空了,我自会为小姐传话。”清月云淡风轻道,试图安抚急切的玉蔻。
玉蔻听了,心里更是急得不行,都折腾半盏茶的时间了,竟还未出来,清月也不肯通传,小姐如何等得起?
“清月姐姐,我等得了,小姐可等不了,世子素来疼爱小姐,若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担当不起啊!”她不能将白雅极有可能中了媚药的消息告知清月,只能挑着说,奈何清月油盐不进,一副世子有令,不得叨扰地杵在面前不让她往里闯。
清月原本微扬的唇角缓缓下垂,只以为玉蔻在威胁她。然而,思及白谦抱着白雅到榻上一举,她又掀起了没什么笑意的唇角。
“敢问玉蔻妹妹,这次,不知小姐又有何紧要的事?”上次是字画,再上次是汤水,再再上次是借书,白雅总会有各式的理由前来叨扰。
公子乃运筹帷幄之人,岂容儿女情长?
心急的玉蔻没有心思琢磨清月满含深意的话,满心念着正承受苦难的小姐,只是“小姐似中了媚药”这样的理由她实在说不出口。
玉蔻无法,正想不管不顾甩开清月往里闯的时候,突然看见一身白衣的白棋。
清月刚想阻止,显然来不及了。
玉蔻眼眸一亮,叫道:“白棋!白棋这边!”
白棋停下脚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过来,玉蔻忙越过清月,道:“世子可在?小姐身体不适,正难受着,可否请世子移步?”
清月听了,不悦浮于表:“玉蔻妹妹,世子尚有要事,小姐若身子不适,该找府医而非世子,世子正忙着……”
“稍等。”白棋打断了清月的话,看了眼焦灼的玉蔻,阔步往书房走去。
玉蔻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白棋离去的身影,清月抿唇不语。
白棋对世子的话向来奉若圣旨,今日却为一个丫鬟的话,打断了世子与幕僚的筹谋,她只觉得心里隐隐不适。
书房内,白谦见的正是子乌先生,两人正谈到关键时刻,敲门声突响,两人顿而不语。
白棋顶着子乌先生询问的目光,在白谦耳边低语,白谦听了,眼中闪过诧异,与子乌先生道了声“失陪”后径自起身,步速如常,步子却不自觉加大了些。
“白府二小姐?”被留下的子乌先生呷了一口茶,问道。
白棋木着一张脸,显然不想多说。
子乌先生似是习惯了,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这书房怎么就变样了呢……”
书房一角,白色长瓶上赫然插着几株鲜艳夺目的玫瑰。
——
玉蔻险些跟不上白谦的脚步,一开始还会顾忌着礼仪快步走,到后面则加了小跑,很快两人来到了雅馨苑。
白谦推门而入,玉竹被白雅抱在怀里,两人均坐在床上。只观场景,着实诡异。
“世子!”玉竹衣裙稍凌,险些要被白雅折腾得哭出声,实际上她确实哭了,既为白雅的动作,又为了心里的心疼。
白谦径自拿起白雅的手,在那张绯红的脸上端倪片刻,沉声道:“出去。”
玉竹一时无措,出去?留着这般模样的小姐与世子独处?
“出去。”白谦又说了一遍,语气有些不耐。
玉竹一脸犹豫,小姐此时的模样她一个女的看着都心动,更何况公子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两人虽是兄妹……
“白棋!”语气已带冷冽。玉竹心惊,只觉得自己被莫名提起,扔在门前。玉蔻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两人默然相视后,一致趴在门边,仔细听着房里两人的一举一动。
白棋瞧着两人的动作,嘴角微抽。
此时,没了玉竹做抱枕,白雅隐隐不耐。头昏沉失重,凌乱且带着湿气的头发与肌肤相黏,一黑一白,颓然而惊艳。
白谦眸色微暗,竟是七日情!
“七日情”乃西域奇香,遇水即发,发之如醉酒,浑身发热,让人意识模糊,贪凉嗜睡,言行如稚子孩童,若七日不解,一生如此。
搭在腕上的手微凉,舒服极了,白雅的另一只手摸了上去,白谦正把脉的手一僵。
不,不够。
渐失理智的人似嗅到冷竹香,秀鼻轻耸,湿漉漉的脑袋往白谦胸前凑,蹭着那稍带寒意的衣襟。然而脸上的软肉似碰上一堵硬墙,硬墙里面似乎还带着难以言喻的肌理……
白雅懵懂抬头,似不解,似琢磨,琉璃眼似含了浓雾,雾气正袅袅升起,迷离又纯真。突然的,如蜜桃的笑脸绽放,比花还娇,樱唇似红梅绝艳,万物失色。
“哥?”她歪了歪脑袋:“你是白雅的哥哥吗?”
白谦一动不动,看着一脸娇憨的人儿,神色莫名。
“我好热。”自以为仍在年幼的白雅终于攀上了那思念许久的脖子,脸蛋似有意识般,贪婪地贴上那冷如白玉的容颜,囔囔自语:“哥,我热!”
似娇似嗔,白谦凤眼微眯,挑起她的下颚,遗憾一划而过。
他垂着眼,任由灼热的气息在面前流转,眼皮下裹着诡异的幽光。似在忍耐,或思忖,似在甄别,又或是品味。
白日里,素白的小脸印上腰际尚能让人失神。夜里,这张绯红的小脸直直地贴在那,又该是怎样的滋味?然而,不待白谦细想,俏脸已挣脱他的禁锢,直直地贴在他的脸上。
一冷一热,白雅舒服得嘤出了声响。
软绵如绸,还是滚烫的丝绸,直渗肌肤。
就在红唇即将碰到脖子的时候,白谦动了。一只手猛然扣住白雅的下颚,身子稍移,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细瓶,把里面仅有的一颗红色药丸喂进她的口中。
嘴里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让白雅眉头紧蹙,她讨厌药丸子,像极了没完没了的西药,撇着嘴就想吐出来,不料下颚再次被白谦扣住,连同那抹耀眼的樱唇一并落入手掌。
药丸被迫咽下,竟一点儿也不苦,只是指腹上的薄茧刺得皮肤发痒,呼吸有些不畅,白雅忍不住摇了摇头,本能想摆脱那种被挟持的感觉。
白谦放开了白雅的下颚,大掌转而放在白雅发上,似抚似顺,不一会儿,空气流动,手所触之地,湿气渐失,柔顺的头发乖巧地披散在双肩。
许是药丸的作用,闹腾的白雅渐渐消停,靠在白谦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发丝无知,一不小心越了界,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邹然不动的白谦。
两人竟相对而抱。
片刻,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白谦将人平置于床上,拉了拉带了些褶皱的被子,端倪着红潮减退的小脸。
拇指似有意识般,描绘着含苞待放的睡颜。
当初,他也是这般想的吗?
一旦认定了,便忍不住私藏。
白谦笑得讥讽。
果然,怎样的血,怎样的种。
——
第二天一早,白雅罕见早起,坐在床边看着静默燃烧的地龙,脑袋一片空白。
“小姐?”榻上的玉竹似有所感,幽幽醒来。
白雅看了眼天色,昏沉沉的,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
玉竹听了,已清醒大半,哪里肯再睡,小姐昨日折腾得厉害,世子来了没一会儿就睡下了,昨晚睡得多且沉,难怪今日起早了。
“小姐有没有觉得身子哪里不适?”玉竹看着白雅脸色尚好,只是精神似乎不大好。
白雅摇头,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想不起来了?”就像断链似的,隐隐约约似乎忘记了什么。
头脑白茫茫一片,有点像是吃了过量的消炎药,身体一下子受不住。
“小姐昨晚泡澡后突然身体灼热,醉酒似的,幸好世子及时赶到,小姐吃了世子的药便睡下了。”玉竹和玉蔻扒在门边听了大半晌,唯恐两人闹出些什么,幸好,她们再进去的时候,白雅安静睡着,身上也没有可疑的痕迹。
玉竹暗恼自己思想龌龊。
白雅脑袋浆糊了,身体灼热?莫非昨日那衣服有恙?想起昨日种种,白雅暗道不好,莫非她被“狗血”地下春药了?
“昨晚你可见着我镯子变色?”说着白雅抬起左手,神奇的是镯子呢?去哪了?
“小姐说的是您手上的银镯?奴婢特意看了,昨晚没有异样。只是奴婢并没有摘您的镯子啊,怎么就不见了呢?”玉竹惊讶,那镯子闻毒变色她早就知道,如此贵重的东西竟不见了,搁在她心上便是天大的事。
玉竹脸色煞白,忙道:“小姐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让人去寻!”说着,竟忘了给白雅盥洗,突如其来的雷厉风行看得白雅哭笑不得。幸而,很快便有小丫鬟端着盆子进来,白雅梳洗一番后,见玉竹还未回来,便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昨晚的事她确实没什么印象,朦胧之中似乎梦见了白琛,还缠着他撒了一会儿娇。
想念白琛,却只能是想念,幸而,还有一个想念了,能见着的。
白雅没等玉竹回来,跳下床随意披了件大衣便往外走。
今年的冬天并没有十分寒冷,初雪迟迟不来。此时应是寅时黎明时分,丫鬟小厮要么不见影,要么形色匆匆,唯独几个守夜的也被玉竹打发去找镯子了。白雅独自一人闲庭漫步,蓝色大衣帽子下,头发披散。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如轩苑,此时兄长与清月应未起身,门口立着两个护卫,白雅看了半晌,那两人亦面面相觑,似乎在想着该不该通传。
白雅没理他们,她的目光稍显懵懂,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两人见了,耳语一番,其中一人脚步匆匆的走了,竟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白雅晃到听风亭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被随意堆在一旁的怪石,想着不若在这里等到天亮。
她突然想见白谦,说不上为什么,就想见一下下。
“你把红灵丹给她了。”书房窗前,子乌先生陈述道。
红灵草,十年开一次花,百年结一次果,用于武者有洗精伐髓之效,用于常人……闻所未闻。
“红灵丹于我已无大效。”却能救她一命,七日情再霸道也比不得红灵丹。只是,白谦看着有些呆萌的白雅,皱了把眉头,似乎还是霸道了些,
“无大效却仍有效。若用之,你上清诀的瓶颈许会有所松动。”两年前,白谦修炼至第六层,两年后依旧是第六层。
“上清诀七层,返璞归真,你不期待吗?”子乌先生问。
“阳安城内,第六层,足矣。”至于期待,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这种感觉。
子乌先生摇了摇头,一语道破:“若你是卫国公府的白谦,确实足矣,若你是当朝忍辱负重的四皇子萧瑾璃,尚为勉强,若你既是萧瑾璃又要护住自己的软肋,怕有些惊险。”
白谦眼皮轻抬,看向子乌先生的目光危险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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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七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