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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天空竞技场。
造型华丽的长塔，共251层，高991公尺，猎人世界第四高的建筑物。
他们几个加起来还不足四十岁的小鬼，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踩在了这块土地上，并且踩得结实，不带胆怯。
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集结金钱，黑暗，暴力，热血，享受，奢华于一体的特殊场所，神月空跟着熟门熟路的奇讶和左顾右盼的小杰慢慢往里走。
和过去一样，低调，沉默，随意却谨慎地张望着周遭的环境，这里仿佛是世界的中心，处处都是彪型大汉，各种国籍、职业的人应有尽有。惟一匮乏的，大概就是和他们一样，在别人眼中可谓是自不量力的毛孩子了吧。
“感觉怎样？”
“一般，还能怎样？”神月空答得很自然，表情也很放松。
这里的气氛，甚至不如猎人考试开试前来得紧迫压抑。倒是小杰，因经验的过度缺乏，反而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厉害的家伙。
“你可别丢我们的脸。”
“放……”
“e si！”一个中气十足，响亮过度的男童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神月空未完的话，将奇讶的注意力全部吸了过去。
“怎么了？”小杰有些不明所以。
“是个小鬼。”奇讶的脸上带着些怀念的笑容，可就算神月空，也不知道那样的神态，所谓何意。
“恩？”
“看那里，领报名表的地方。”神月空一脸兴味地看着那个弓身猛写的清瘦男人，他身边的小鬼应该就是和奇讶他们一起修炼念力的孩子。
由于出场不足实力不够，她早忘了那孩子的姓名。但那个总是衣角放不好的邋遢师傅，倒是给了她足够深刻的印象。
云古，伪罗莉比斯基的徒弟，强化系，是授予他们念能力的启蒙老师，有着极高的自身修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心机的人。
在她眼里，他除了是个有趣的人外，同样也是一块她极其需要的浮板，这是她最初就想跟他们来的理由。
带着隐藏的自信，她大方地写下了自己的资料，署上学武时间四年。然后，在奇讶满是不信任的眼光中，大摇大摆地穿过阴色的走廊，踏进那簇早在五分钟之前就闪到她眼疼的白光之中。
沸腾的气氛，那各式各样混合在一起的加油声，咒骂声，嘲笑声，叫嚣声，将她的耳朵灌得满满，差点就因为暂时的失聪而错过奇讶的那句惊叹。
“真令人怀念，这里一点儿也没变。”带笑的表情，像孩童般天真。这样的他，有谁能看出他是个倍受奇怪教育，享有特殊成长过程的孩子？
神月空的表情温温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一直上扬，上扬……她好喜欢看这样的小猫，可爱得令人想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呢。
如果让他们两个对阵，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奇怪的举动，上帝可千万不要那样成全她才好。
50楼，和小杰一样的待遇，并没有让神月空感到失望或沮丧。她依然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击掌庆祝，然后为自己特殊的表演而得意，让奇讶也因为玩得开心而笑得尽兴。
这样就值了。离开那个宽广而寂寞的庄园后，她一直都很希望能够看到这样的他。神月空笑得愉快，时不时地跟奇讶拌着嘴，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幼稚的十四岁孩童，嬉笑打闹着往电梯走去。
刚才的擂台赛，她没像小杰那样使用那穿越试炼之门时的大力，因为会让她觉得难得女装打扮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怪力变态女。
当然，她也不像奇讶那样使用干脆漂亮的手刀，原因无非是不想和他比较。毕竟，他的利落帅气是平凡的她怎么也比不过的。
她只是站在原地，在对方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就在观众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的对手消失了影踪。
在不断的慢镜头后，可怜的大汉终于被发现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可怜巴巴的横躺在地，满眼冒着金星。
这场魔术表演让她得到了全场疯狂的欢呼，为以后的比赛也铺下了一条可能非常璀璨却阴暗的路。
只要想做就能做得到，这就是人。低调，是为了明哲保身，但这个巨大的舞台，不能发光的就会被淘汰。
所谓适者生存，就是明白自己所处的是怎样的世界，然后在第一时间内，调整自己的状态和情绪。在最不勉强自己的基础上适应它，从不习惯中挖掘可能有的快乐。
她，从来都是善于生存的聪明人，但现在的她，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感染别人的人。所以想要从那个头发尖尖，品味怪怪，单纯到让人无言的魅力小男孩身上，挖掘出一份能为她所学的光亮。
酷拉皮卡，奇讶，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为他们送去真正的光明。
雷欧力，小杰，其实他们能活得很好，不需要她也没有关系，但她会为自己能和他们一起存在而感到格外的骄傲……和幸福。
如神月空所料，靠着那点带着光环的眩目介绍，她在一上场，已让对手有所畏怯。只是开场时的轻轻一弹，她就轻易地击飞了中看不中用的敌人，未留一滴汗地，潇洒得胜。
目光游移，对上了正专心看着奇讶比赛的云古。小猫的对手，是他的徒弟——智喜。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念能力的初学者，也是改变他们修行生活的导火线。
神月空对和他们打过招呼的智喜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记忆中的印象也很淡，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他或是怎样。
事实上，她很清楚自己是个冷情的人，不容易对人产生依赖感。当然，那几个特殊的存在自是例外。
不知不觉中，她已习惯了有他们的生活，就连当初和师傅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自然的感觉。她喜欢小杰爽朗的笑容，喜欢奇讶小小的别扭，喜欢自然而然开怀大笑时的痛快，这种喜欢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的恋童癖。
“空？”五根手指在那双黑色的眼睛前面轻轻晃了晃。
“啊，抱歉，怎么了？”神月空双手插在裙裤的兜里，有些勉强的笑笑，却难掩满脸的困饶。
“这句话该我们问才对吧？”
“啊……我晃神了，嘿嘿！”学小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可就连神月空都觉得，这么做真不是一般得别扭，光别说在看到那两张虽小却很直接的脸了，“你们干吗这样看我？”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当然是比赛啊，然后就拿着今天到手的钱去买东西吃了。”神月空摇了摇手里的战利品，是小猫迷恋的巧克力球，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
“在五十楼时，我看奇讶好像需要时间去搞定那个叫智喜的孩子，等不及就先走了，小杰那时不也和我在一起么？后面几楼的比赛很轻松，我想你们肯定也没什么问题，干脆先上来了。”
“那么……你也看到了吧？”
“什么？”
“那孩子的师傅，在场地的时候大叫了一声，把整个场面都震下来了。”
“当然了，和超声波一样，吓死人了。”神月空的嘴角微抽，她正好就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场地，当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刚要下台，他那声巨响害我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没人注意，不然我大概要夹着尾巴逃出天空竞技场了！”
“你要逃得话就趁早。”
“喂，小子，你可别拽，智喜那样的你都搞不定，是你太逊了！”
“我哪里搞不定了！”奇讶捏拳，这家伙很想找死是不是？然面对神月空依然不变的笑脸时，他还是收回了架势，平静地等待着电梯，“那孩子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招事，我和小杰讨论过，不过没有结果。”
“恩？”
“就是……啊，电梯到了。”小杰正欲解释，却被突然打开的电梯大门打断了声音。
“先上去吧。”奇讶往身后一扬指，率先踏进电梯。
“恩。”难得得没有和他唱反调，神月空也需要时间去思考一些事情，因为接下来的相处会让她非常难做。
且不说其它烦琐的事，就拿《记忆手册》中记载的情况——他们在天空竞技场最大的突破，即是学会了念能力。虽然不精，但多少有了比较塌实的基础，并且是非常正统的学习方法。
而在此之前，也就是未来的几天中，奇讶和小杰会非常认真努力地寻找“念”这种东西，并想方设法去学习。
面对他们这样的迫切，如果她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对朋友的背叛。可由她来告诉他们有关念的方式，则非常有可能是错上加错，反而害了他们。
一则，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去教导他们。二则，对念这个莫测高深的东西，她知道得非常有限。最重要的是，她本身的体质和他们不同，修炼和开始的方法，无法教授。
因此，若由她出面，对他们的发展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能说，又不能不说，这可真的有点把她难倒了。神月空歪着脑袋，有些伤脑筋，这是不是比猎人考试还难？
“神月空，奇讶，小杰，在此先恭喜你们晋升到100楼。”
“谢谢。”神月空客气地说，不是因为她懂礼貌，而是记事本里很清晰地说明，这里的电梯小姐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且实力惊人，连奇讶都不是对手。
所以，她很识相地抢在小猫那句懒懒的“这也不算什么”的嚣张言语出口之前，试图给她留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尚不足夫妻的关系，别指望她会这么傻，和小杰一样陪奇讶为他的傲慢挨揍。
她好歹是个女生，脸也是很重要的，就算看上去没什么前途也一样！
“你还真会装乖。”奇讶邪气地拉着嘴角，撇了眼因为他的嚣张宣言而无力跪倒的电梯小姐，随后和身边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月空说到。
“好说，比不过你。”比起眼前这个不良看黄片，然后在雷欧力来前装睡的家伙，她纯良可爱得多了，哪怕偷看色情图片都会被酷拉皮卡抓个正着。他们两的区别一目了然，当然她不会承认她有点嫉妒！
“我可没！”
“切，有本事就保证以后也不会。”她等着！看到时候她点□□的时候他看是不看！
“哼！”一扬脖子，撇过小脸，奇讶聪明地没下承诺，而是直接打开了房间的门。一室幽宁，顿时夺去了他们的注意力。
“哇啊！”连一向自喻不做幼稚事的神月空也不由惊叹出声，欣喜地环视着四周的摆设。
真没想到，金钱之塔也会有如此别致清雅的房间——占地尚不足八坪，两边是家具，过道很窄，但只要一打开门，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扇被擦很得很亮的落地窗。
被分成N小块的组合正方形的透明玻璃，折射进一室浅红的淡光，将纯色的地板透上了一层薄纱，恍然中，甚至有种晕眩的感觉。
“好高！好漂亮的风景！”小杰的反映是很直面的，他在第一时间内冲到窗边，扑趴在上面，兴奋地张望。
“恩。”神月空干脆地走到他的身边，将手贴在玻璃上，眺望着天空与城市交融的特殊美景。
就是前世，她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视角。房屋变得好遥远，自己仿佛被隔离在这层玻璃屋外，看不到仰望这里的人的表情，却可以揣测他们看着这里时的向往。
独坐高椅的寂寞，很少有人能够体会。站在这个玻璃前，她突然有了种很深刻的感受：这个世界上也许除了人性和感情，什么都可以用钱堆砌，所以不管怎样流俗黑暗的世界里，也能塑造出这样别致淡雅的房间，可无法改变的，是和世界脱离的人生。
电梯中的那位大姐，说很多人为了要这里的待遇而拼命，可在她眼里，或许不过是因为他们已无法离开这里而不得不赌上性命去搏，去争。
就像蓬莱仙山上的神族，无法体会人间疾苦，又如同坐在电脑前看着文章的人，不管怎么努力也仅仅只是能尝试着去体会书中的人感觉一样。没有过相同的经历，就永远不能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感觉。
酷拉皮卡，应该就是那样的存在。过去就算是她，也无法明白这个明明让人很心动的角色，为什么会被仇恨束缚成那个样子，为什么就这么不可理喻，为什么不能被热切而真诚的语言打动，为什么不管……不管别人怎么努力，他依然固执地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当她掉进这个世界之后，她却如此刻骨的懂得。尽管，身处事外。但直面那双双被掏空的眼睛是如何痛苦地悲鸣，那如血的夕阳将原本纯净的天空，变得那样的……寂寥。
死去的人，怨念不走；活下的人，寂寞恒久。他是怎样在那种悲惨的，无人的世界活下来的，她不知道，也害怕想像……那太残忍……
酷拉皮卡，你还好吗？你是否也已走向束缚之念的道路，想起我的时候，想起那番话的时候，你可曾有过……一丝犹豫？
阂上双眼，神月空的嘴角微下。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念他，非常得……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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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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