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

　　第十二章 逃出宫墙
　　“母妃？你真是朕的母妃。现在朕不关你是谁，朕问你，你可以救她？朕的皇后中的何毒？你真的可以救？需要什么尽管给朕说”“皇上，我会尽力。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皆有数。老身不可逆天而为。”师太坐在灵皇后床边，眼睛看着雨灵苍白的脸轻轻的说着，这种语气曾让站在她五步之遥的皇上晃神，以为是雨灵在对自己说话。皇上狠狠的摇了摇头后，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他倒退了几步，靠在了房中的桌子旁。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雨灵的毒，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一会儿是耿嬷嬷和杨娜的激动，惊喜着脸跪在内阁中，一会儿是师太的平静，淡漠着脸看着自自己，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种种景象在脑海里不停的交替放映，随后感觉后脖颈一疼，失去了知觉。“桂公公，还不将多日来不眠不休的皇上送到辰寝宫，好生照料。”师太对着傻愣着看她一劈手将皇上击晕的桂公公说着。桂公公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儿，这个师太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较之被软禁的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桂公公下意识的低着头照着师太说的话去办。耿嬷嬷看着这一幕，心想：主子还是那么有皇后的气质，虽然当年离皇后的宝座仅有一步之遥，被奸人所害，生死未卜，在外漂泊十来年，可那种只有居高位才会有的尊贵威严一点也没有变过。“主子”耿嬷嬷正准备说话，师太将其话头拦了去：“耿嬷嬷，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主子，婉贵妃了，她早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你眼前的是云游四海法号“静悟”的师太。一切都随那场火去了吧。你也忘记以前种种吧。”静悟师太极为平静的嘱咐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床上的雨灵，不曾看耿嬷嬷一眼。“可是，主子，哦，不，静悟师太，皇上，皇上是你的亲骨肉呀。”静悟师太身子明显的晃动了一下而后坐定不动，闭了还一会儿眼后语声如坠寒潭般冰冷冷的说：“一切均是浮云，往事不了追忆。都过去的都过去了，何苦再去为难今日之人。罢了罢了，我了却这里将彻底归隐于山野，永不再现世。”耿嬷嬷，你和杨娜离开吧。我要开始诊治了。”说完后脱去鞋子盘腿做好，不再言语，连眼睛也闭上了。耿嬷嬷一见之下，值得拽着杨娜离开了内室。主子变了，一切都变了。以前温婉的主子现在变的冰冷。以前会用甜甜糯糯的嗓音喊自己的皇上现在变成了自己从骨子里害怕的主子。以前的种种都变了，自己不也在跟着变吗？婉贵妃说的对，何必拿已经随风而去的事情烦扰现今活者的人呢？想着这些零零散散的，耿嬷嬷和沉默着身上如罩了寒霜的杨娜远去，消失在晨起的薄雾中。
　　“灵儿，你是不是不想再在这个宫中待下去了？师傅来了呀。你个傻孩子，师傅看出了你的意图了。师傅会帮你离开的。就当师傅偿还给你的吧。”静悟师太轻柔抚摸着雨灵的脸。

　　“师傅，我可不可以在你走之前要一样东西？”雨灵坚定的说着。“你说吧，要什么？”“天斥散。”雨灵攥手成拳下定决心说道。“雨灵呀，这个可以给你，你也知道，它是一味无色无味无形的毒，这种毒只可以伤害到像你这样具有冰寒体质的人，对他人无效。只要你用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雨灵呀，莫要害人呀。”“师傅，我不会用这个去害谁的，我只是自己用。当我想离开这个宫殿的时候只有死是最好的绝脱。”我当时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进了脖颈，全身冰冷。“孩子，何必这样，是师傅不好，师傅对不住你。我不需要你去宫里了，你放弃吧。”“不师傅，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这样。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或许我一辈子也用不上天斥散呢？”“哎，倔孩子，这个给你，是护心丸。”我在给雨灵天斥散时也将护心丸一并给了她，便飞身离开了她。我再待下去会被自己的内疚逼疯的。
　　在雨灵将要进宫初选的当天晚上，我来看她，本想和她最后再说说贴己的话，告诉她在后宫可能会用到的保命法则，还有我希望她帮我完成的任务。总之，就是不舍这个孩子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而来看的最后一眼吧。我以为我就此放弃了这个孩子，谁知道。她问我要的东西，让我揪心的疼痛，以及极为浓重的负罪感，虽然我给了她，可是从那后，我心就系在了雨灵这孩子身上，总是想办法找机会进入皇宫，再看看她。可当我终于再进得皇宫，看见的确实我最不愿意看见的。雨灵果真用了天斥散。还好她还不想死，她服用了护心丸，将脏腑保护起来，还有的救。但是我到底要不要救她，她让不让我救呢？哎，孩子，离开吧，离开这个缺乏感情的地方吧。我放你自由，即便以后轩儿会怪了。轩儿，你要知道，感情强求不来的，放手吧，你是一国之君，你会有三妻四妾七十二嫔妃，又如何将完整的爱给雨灵这丫头呢？静悟师太突然睁开了眼，极为谨慎的在雨灵的百汇、人中、天池、九跃四穴扎上银针，而后拿出了一个红色的药丸托起雨灵将其喂进她的嘴中，一手拍其后背，将药丸顺进雨灵肚中，而后拔出银针，放入针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人呢？废物。你们这些个宫廷侍卫都是饭桶吗？”皇上将手边可以够到的一切东西都扔到了地上，勃然大怒。南段领着自己的收下头触着地，恨不得地上此时开个缝自己可以钻进去。“臣失职，臣愿受罚。”南段蒙蒙的声音似从地底传出来。“皇上，这是南侍卫在内阁桌子上发现的一封信，信封上写有吾儿：祁皓轩请启。”桂公公适时出现并将南侍卫发现的信柬呈给了皇上，将南侍卫的危机成功解除。皇上接过信看了眼一屋子跪着的人，十分厌烦的挥挥手：“都出去吧。不可以有下次。”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桂公公如影子一样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中，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皇上已经习惯了，估计无法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小桂子，你也去看看灵皇后现在什么情况了，把门给我带上，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我。让我静一静。”皇上仿似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而后轻微到几点的关门声响了一下后一切陷入寂静。
　　一张泛黄的信封上用公正的小楷写着几个暗红色的字，让人一眼就认出 “吾儿，亲皓轩亲启”字样是用人血写成。祁皓轩颤抖着双手，眼里蓄满了泪水。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娘亲，那个他以为一生只会见一次的娘亲。可是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不能向别人的一样呢？第一次见到时她疯疯傻傻，抱着枕头唤自己的乳名。自己年幼害怕错失了娘亲的拥抱，让自己在后来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见面，她冷冷冰冰好像一切都不再能羁绊住她的脚步。而自己因为雨灵占满了全部的心，不再去渴望娘亲的怀抱，她也从不曾开口说自己是她的娘亲。自己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一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但现在悄无声息的走了，带走了雨灵生还的希望，带走了曾经的一切，也带走了自己一直向往的那份母爱。自己很生气甚至于怨恨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当年没有在大火中丧生。但是此时此刻拿着这个用血写成的血书，身心的颤抖清晰的告诉自己，自己是多么的在意，在意那个女人，那个生下自己却没有给予自己爱的女人。祁皓轩握紧手中的信封狠狠的击向墙壁，血顺着紧握的拳头向下淌，将手中黄色的信封全部染红，那几个字模糊了直至淹没在血色中看不见，祁皓轩才仰头朝天嘶吼出声。此时，他脸上纵横的都是泪水，嘶哑的声音只能发出一声“啊”。这么多天了，对于雨灵中毒后是否生还，自己做了太多，直到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师太身上。谁知道那个师太既然是自己的娘亲，自己曾经夜思梦想的娘亲，曾经为了娘亲之死痛苦煎熬倾尽所有为其正名，心心念念的人。自己这几日承受的太多，本想老天待自己不薄，让自己的娘亲救活自己的爱人。两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从此可以常伴自己，谁知道一夜间却失去了两人，永远的失去两人。祁皓轩将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在了那声嘶吼中。

　　“吾儿，娘以为在不会这样叫你。在梦中娘不知道叫儿多少遍。轩儿，你生下没多久就被别人用计巧夺而去，你姨娘就是因为要保你和为娘而死。娘亲曾险些死在大火之中，后来被小宫女汐儿所救与她一同离开皇宫。汐儿便是雨灵的生母。我答应汐儿要照顾雨灵这孩子。雨灵进宫后我便不在于她联系，她并不知道我是在报答和兑现承诺于汐儿。这孩子现在已经中毒了，我已经尽力无法使其回转人寰。轩儿，娘亲要走了。尘世间的种种，都有定数，无强求，他日有缘会相见。轩儿，娘亲最后在叫一声儿的乳名，以后世间就再无婉贵妃，只有静悟师太了。再会了，皇上。老身跪请皇上保重龙体，祈福皇上安康。”

　　“娘娘，主子，妹妹。”内阁跪了一地的人，各个都在哭泣，有的是伤心欲绝，有的是装腔作势，有的是惺惺作态。皇上站在已经不再呼吸的雨灵平躺的床边，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他就这样看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来人，给皇后娘娘上妆更衣，送娘娘走吧。”皇上声线无波无澜的说着。他背过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冷漠霸气的背影，沉稳的步伐，一丝不乱的发丝。但是没有人看见眼角丝丝泪痕，隐在衣袖里紧握成拳指甲扣入掌中，血染衣袖，呼吸急促的皇上。耿嬷嬷和杨娜给灵皇后换了衣服，着了妆。由内务府的人打点入棺和丧礼事宜。
　　“灵皇后，殡天，享年十七岁。昭示天下。”冬梅在看到贴在城墙上的昭示时，快走了几步脸上露出欣喜回了饭馆 “主子，你要来了吗？我们要自由了吗？”

　　皇家陵园里到处阴风阵阵，守园的摆老汉每晚打更到陵园墓地，都是一身冰凉湿衣的冷汗。谁让自己是个没儿没女的人，没有人养自己呀。但凡有点办法，他也不会干这个活儿。这个陵园看起来气派，但是经常闹鬼。前不久，他亲眼看见一个身穿华美服饰的女子，看上去好像是皇后级别面色惨白，嘴唇黑紫，嘴角流着血从棺材里蹦了出来，向着城中的方向飞了去。自己当场就吓晕了过去。从此就落下了这个毛病，一打更到陵园的墓地就腿肚子打抖，一身冷汗。没错，摆老汉看到的就是雨灵。雨灵被安葬如棺，但是因礼部尚未确定好吉时吉日盖土封墓随意先将棺材停放在墓地里。雨灵所中自己下的天斥散毒被静悟师太用针灸和内功逼到右手上，其他因两种熏香相克造成的毒还残留在雨灵身体里，但是已经不碍事了。护心丹的耗尽，致使雨灵心跳暂时停止，造成了雨灵死亡的假象。这也在雨灵设计之中。雨灵苏醒后发现自己在棺材里，心里暗暗一喜，坐起身将未钉死的棺盖推开，盘腿坐好，将身体里由两种熏香造成的毒素排出体外。她虽然中毒，但是中毒后神志是清醒了，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牢记师傅在她耳边说的：“灵儿，你的毒在右手，记得不可沾水，便无性命之忧。如可以找到江湖人称“千面观音”的阮音夙的话，可能有救。一切皆有缘，顺心行事便好。”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为祁皓轩，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希望他好，希望他以后可以遇见真正适合自己的皇后。她轻轻的说：“祁皓轩，我祝福你。你要幸福。”说完后，她一跃而出，但是因为气息不稳，气血上冲，一口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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