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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歌之章 XV
不知怎么搞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两人谁都不说话,偌大的图书馆愣是没有一丝声响。
星璃转过身避开枢的目光,试图找个合适的话题希望能赶紧从这奇怪的气氛中脱离出来:“那个……”
思考了半天无果最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信上:“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枢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刚才发现信件的书柜旁,原封不动地将信放回原来的地方后微微低下了头,顺势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沉默了一会,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纯血种……”
“嗯?”星璃没理解,挑起一边的眉毛表示疑惑。
终于,在又一阵的无言后枢缓缓抬起了头,可令星璃讶异的是他沉静淡漠的面容上竟然带着一丝……痛苦?!
虽然并不明显,不易察觉地让她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定睛却发现那丝痛苦是真真切切浮现在他脸上的。
“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语调都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星璃,你对纯血种了解多少呢?”枢突然问。
“纯血种?”星璃茫然地眨了眨眼,怀疑他为什么会来问她,他自己不是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纯血种吗。
“不是了解多少的问题,而是我怎么可能了解纯血种。我所知道的仅仅只是身为吸血鬼必须尊敬纯血种这一点,但是对于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却从没关心过。也许是因为力量强大,也许是因为血液成分,也许又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这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更何况,我所认识的纯血种只有你一个啊,噢,对了,你父母加上优姬也算的话就有四个了。”
“你是……这样想的吗?”枢望着星璃,果然旁观者清,他大概永远无法像她那样去看待纯血种。
“……从上古时代便存在的几位纯血种始祖,分别是现在的玖兰、绯樱、白蕗、黄梨、橙茉、菖藤、标木,以及导致雾魂丢失而遭受惩罚失去纯血种身份沦为Level B如今的川碧各家的始祖。现在,绯樱闲和黄梨家的家主已死,菖藤依砂也还在陷入沉睡,橙茉家的家主和标木家的家主行踪不明,那么剩下来野心最大的就是……”
“白蕗……更?!”顺着他的思路星璃轻而易举就猜想到了最后剩下的那个人。
枢点点头,犹疑了几秒,又将信从书中拿了出来:“你看这些信的署名是谁?”
星璃拿过信,看到最后一张纸的右下角用黑色钢笔字迹流畅地签着一个名——Tiffany。
“Tiffany?”
枢叹了口气,想起很多次更寄来的礼物或是邀请函,署名都是这个:“据我所知,白蕗更对外使用的名字就是Tiffany。”
“嗯……?!”起初还没有觉得不对劲,但当回想起这里是谁的地盘后星璃一下子惊讶地瞪大了眼。
为什么……纯血种会和吸血鬼猎人打上交道?!
“你是说白蕗更与卡尔斯特家的人有联系?”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她皱起眉,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会不会弄错了,这个世界上叫Tiffany的人太多了。”
枢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会。信中提及了很多与白蕗家有关的情况,能对白蕗家这么了如指掌的「Tiffany」,这个世上只有白蕗更一个。”
星璃沉思了片刻,接着问:“信上还说了什么?”
“除了说明了白蕗家的近况,似乎还提到与蕾娜做的某个具体内容尚不明确的交易,另外……”枢突然停下来,深深地看了星璃一眼,“关于你父亲藏下了半瓶雾魂的事,确实是更告诉蕾娜的——作为让蕾娜替她办成某件事的交换条件。”
星璃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她只是平静地将目光从信纸上收回,事已至此,其实事情的发展方向她的心中多少也有个底。
“可是,为什么白蕗更会选择与蕾娜做交易?吸血鬼和猎人不是天生的死敌吗,就算要联手也不应该去找卡尔斯特家的人。”
“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好说。”枢收好信,“能确定下来的就是更与蕾娜已经联手……为了完成某件不可告人的事。”
“枢,你……和白蕗更是什么关系?”突然想起曾经听优姬说过「更小姐是离枢学长最近的人」,星璃一时好奇就问出了口,可是话一出口就感觉怪怪的,莫名地有种现任指着男友鼻子大声质问那个狐狸精和你什么关系的即视感。
“她……曾经算是知己吧。”回忆起与白蕗更相识的情景,枢微微颔首,她在晚会上解救了被众家逼婚的他,两人认识以后也有过很多次的来往,从她口中看得出来她对于他所背负的身为纯血种的寂寞很是理解,所以有段时间他才一直觉得和她在一起时才能卸下心中的一切……
可是时过境迁,现如今,她有她的秘密,他也有他的秘密,两人早就在不同的环境中渐行渐远,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知己身份。
“现在,只能勉强称为认识的人吧。”
一瞬间,星璃看见刚才的那丝痛苦再次浮现在了枢的脸上,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会感到痛苦的原因。
身为玖兰家的始祖,从上古时代开始拥有同样身为纯血种始祖志同道合的其他七位友人,或许曾经不被世人理解,或许必须肩负起身为始祖的责任,但曾经一定也有过许多美好快乐的回忆。
她无法理解「友人」「知己」这类的词,在漫长的生命和久远的记忆中似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可正是因为未曾有人出现,她愿意相信有人理解是一种幸福。孑然一人做着不被认可的事是孤独,两人一起做着不被认可的事便是打破孤独。
枢闭着眼,回想起了从遥远的时代一步步走到现在,其实不仅仅是他与白蕗更,其他的人也都已经随着时间的迁移逐渐从熟悉走向陌生,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城府,每个人都仿佛戴着面具生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为了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更加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现状竟然束手无策。
“枢……”
一言不发的星璃低低地喊了一声名字后突然面无表情地向前快速迈了一步,与枢擦肩而过的瞬间停顿了一下,长发在空气中划过的弧度还未消失,背对着枢,她将手往后一伸握住了对方的手。
瞳孔一瞬间放大,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沉思中的枢意料不及。
“只要时间还在流动总有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觉得痛苦就不要去做。”
算不上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细沉的声音近在耳边,枢没有转头,一瞬间图书馆静得奇异:“你是在说我,还是你自己?”
星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默然地盯了地面一会儿,接着道:“我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情,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才更加痛苦的话,为了将结局往理想的方向牵引,无论再怎么痛苦都不要回头看。”
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或许这话她真正想说的对象是她自己。坏习惯太多了,回顾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沉湎着满目疮痍的过往,在全身心遭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时以为会有人来救她离开困境,结果到头来谁都没有出现……
在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灭,与正确的方向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后,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希望,能够依靠信任的人只有自己,能够坚持的道路只有前行,无论结局是好是坏。
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尽相同,「选择」本就是条无人之径,没人理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缓缓松开手,在右手随着惯性即将垂到大腿侧边之际,却突然感受到有双手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坚定而有力。
她转过头,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讶。
枢握着星璃的手静静凝视她的眼睛,那鲜红深处,有一抹光亮在盈盈跳跃,摇曳着,明澈如渐渐探出树梢的那轮新月,宁静而安详。
“一个人很孤独的话,两个同样孤独的人一起,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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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不清到底是白蕗还是白鹭,两个翻译都有看到过,于是选择了最早看到的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