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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进化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陶耀以为是血量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全成树按住他，考虑了一下，把火种拿起来，放到俞江满是血的手上——火种里的光芒再度灿烂，随着光纹荡开，丰沛的力量从火种里逸散，猛地蹿进在场众人体内。
“抓住火种，不要睡过去！把所有力量都吸收进你身体里！”
用你说！陶耀用力握住火种，用精神去感应其力量所在，要晕过去之际一刀捅向自己大腿。剧痛让他保持住一丝清明，但很快的，一股比之更剧烈的疼痛狂风暴雨之势席卷了他全身！
血液都鼓动起来，一股澎湃的力量顺着血管在他的四肢百骸里冲撞鼓荡，然后集中到脑部，脑袋像要被炸裂的剧痛迫使陶耀惨叫起来。
这股力量带来的后果不止是让人生不如死，他终于知道为何异能进化时很少有异能者会保持清醒，相比忍着疼，大家更喜欢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治愈能力进化，二阶、三阶……
散逸出来的力量也悉数进入旁边三人的身体，全成树为了防止睡着，举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陶耀！治愈！快！”
越是吸收，眼前的天旋地转越是厉害，此时陶耀看到所有线条都绕成复杂斑驳的抽象画，他试着迈步，一个站立不稳，直接砸在床边，鼻下一股热流涌出，嫣红点点将地上染成一片血色。
身后的力量推着他，陶耀不用看也知道是沦为普通人的杨业元，对方之前的几处骨折还没好，根本不能把他抱起来。治愈异能首先落到了杨业元身上，两人谁都没啰嗦太多，杨业元抱起陶耀，让他得以碰到秦佑。
治愈异能过处，秦佑伤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虬结鼓动，仿佛皮下数千道血管都变成活物，有意识的接驳愈合。
就到俞江了……
异能进化的时间间隔越久，级别就越高，但火种的存在弥补了时间问题，它就像网游里给人无限增长经验的不限时神级道具，让一个新角色很快就能在游戏各处地图撒欢。
但由此带来的后果是，角色身体的各个性能都跟不上。
短短的几分钟，异能等级突破五阶，陶耀此时已经失态到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异能强制进化带来的不止是剧痛，还有汹涌的困倦，脚酸软到麻木，手疲累到连抬起来也困难，这种全身都被拆开重组的陌生无力感终于让他害怕地哭起来。
“耀耀，别怕，我在。”陶耀用尽全力伸手，想拽住俞江衣袖，杨业元稍稍矮下身子，让他碰到俞江。
就在此时，治愈能力突破六阶！
陶耀左手五指一松，火种滚落在地，涟漪状的光晕悠悠远远地荡漾在空间里。
他觉得自己就像溺水被救起的人，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过……”杨业元心领神会，把他抱到全成树与明利早旁边，陶耀双手的治愈力量再次使出，握住全成树与明利早的手腕。
六阶治愈异能治疗些小伤自然不在话下，而他的目的却不在这。
他最后的治愈异能，华光灼灼，连火种都逊色三分，落在杨业元那只被纱布包裹的眼睛上。
暖意入骨，完好的眼球在眼眶里转动，杨业元感觉自己的右眼疼痛减缓，再次眨眼能透过纱布看到一片朦胧的白光。
一屋子人唯有他一个人清醒着，他紧紧抱着陶耀，感激又心疼地亲吻着对方的额头，怀里的人难得不会像平常那样对他报以拳脚，他却希望对方此时能充满活力，以一种别扭又心软的样子对自己狠狠来一拳。
***
他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再次重生！
直到这次重伤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前世模糊不清的记忆渐渐明晰，就像一直无从下手的散乱拼图终于被陆续组合起来，之前的许多事，俞江终于有了点头绪。
也仅仅是有点头绪而已。他还是猜不到陈鸾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报仇，相信陈鸾有一百种能弄死对方的办法和实践的能力。
他讨厌那种被人当棋子摆布的感觉，就算是棋子，也要做一颗明白真相的棋子。俞江胡思乱想了很久忍着头疼起来，身下是被鲜血沁红的被子，旁边是还没醒过来的秦佑，他把被子给秦佑掖好，活动活动筋骨，发觉没什么大碍，扫到在屋里沙发上睡得七歪八倒的全成树与明利早，认命地起身，将被子翻出来给两人盖上。
身上都是鲜血泥土，他到下方的公共浴室好好梳洗，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到客房门口轻轻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杨业元正给晕过去的陶耀擦拭身体，“俞哥。”
“陶耀怎么样？”
“强制进化到六级，已经晕过去很久了，目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得在他醒过来之后再问。”杨业元放下毛巾，第一次认真地直视俞江，“俞哥，和你说件事。”
“？”
“其实耀耀这个人挺要强的，既然……他救了你一命，你就别再与他那么见外了，自从你上次训了他一顿他就挺伤心的，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惹着你了，你们又那么厉害，他空有异能却派不上用场，就觉得自己在队伍里其实没用……”杨业元摸摸鼻子，觉得面前的俞江周身气场开始迫人起来，越说越小声，“他其实挺想和你说话的……就是……这样……”
“治愈系异能很有用，再怎么强大的人都有受伤的时候，”俞江一顿，想起上辈子杨业元过得还要悲剧，可见陶耀的态度对杨业元的影响有多深。“我只是在替你不满，不过这一次是我多心了。”他说起有帮助，这次也是因为陶耀用全部的异能先帮他治疗伤口，他才有能力去帮助秦佑，回想陶耀抱着昏过去的杨业元进空间时的眼神，他隐隐有些后悔。
如果因为救助他而耽误杨业元的治疗，他会愧疚一辈子。俞江终究没有把前世所见说出来，这一世陶耀能改变，对前世的陶耀来说，可谓是质的飞跃：“反正早在他说帮已经帮你一把时我就已经承认他了。”
“我先去做饭，待会你记得来帮忙。”看看床上直挺挺躺尸的陶耀，俞江拍了杨业元肩膀一把，转身离开，远远地抛下一句话：“想和我说话聊天就亲自和我说，我不会把他吃了的。”
“唔？”眼角余光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杨业元狗腿地凑上去，“耀耀，你醒了……”
“杨、业、元……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饱含愤怒的一拳终于揍上杨业元的眼睛，陶耀瞪着面前眼神闪亮邀功的人，一脸生不如死，“我才没有觉得俞大哥怎么样，你不要说出来给别人造成困扰！”
客房里一阵乱响，不一会儿便安静下来，杨业元被踢出来帮忙。
俞江示意他进厨房洗菜，自己拿鱼网和小桶去捞鱼，今晚吃顿大餐。
池塘离葡萄架不远，他出门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待走到那儿，看到荷塘边多出一个一模一样大池子，吓得扔掉鱼网揉揉眼。
池子水还是温热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硫磺味的……灵泉？
不过，就算是普通的温泉也像之前的金矿一样足够让他惊喜了。俞江望向温泉的眼里多了几分期待，走到池塘边，鱼网往水里一插，朝着一窝聚在一起的虾用力揽过去。
鱼网晃动带起的水波将池底的淤泥搅得混浊，感觉到鱼网撞到什么硬物，他用力将那异物兜进网兜里，双手卯足劲用力往上抬。
奇怪，空间里的鱼有这么大的么？这池塘一直交给明利早打理，他早就忘了里边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鱼了。把鱼网提出水面，网兜底部有几条大虾在挣扎，将水弄得到处洒。
刚才应该是碰到莲藕了，俞江懒得洗莲藕，捞到足够的虾便离开，在他身后，混浊的水面上露出一双漠然的蛇瞳，它摆摆小桶粗的长尾，嫌弃地吐出嘴里的虾皮，重新潜回池底沉睡。
***
吃过饭换了一身轻便衣服，俞江和其他人交待完便出空间，果不其然，脚下瞬间踏空，失重感让他脑子瞬间空白，掉下来一段距离才想起要进空间，结果整个人砸在沙发上弹起来撞歪了茶几。
如此试了几次，终于平安地踩在外边的土地上，俞江手中苗刀开出一条血路，不停地向空间里送去丧尸头颅，听到旁边建筑里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他仔细听了才知道有人在吵架。
这是在干什么？俞江不是好事的人，但想到以施海年的为人，楼里一定屯着许多好东西，不去战利品简直是暴殄天物，他干脆提刀杀上去，没想到在二楼便与那一伙人撞了个正着。
华棠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杀马特将怒火都发泄在丧尸身上，两人目光相接，对方的手下上来解说：“昨晚他弟弟和我们走失了，生存几率渺茫。”
俞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杀马特一路走来，将所有的放映厅都搜寻过，丧尸吃人不吐骨头，总不会把人的衣服也塞进肚子里，他记得弟弟的外套上有个小熊图案，如今找遍了放映厅里都没找到那件衣服的碎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弟弟没有事？
“我弟弟会没事的！”杀马特抹了抹眼睛，朝放映厅里走去，“就算找不到我弟弟，留下来给他赔命，也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华棠目送青年并不魁梧的背影，恍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微微皱眉，显然对方的话有些触动到他的心思。
“我弟弟，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我的孪生兄弟，华家的少爷，十三局未来的掌权人，就凭着这点理由，我就不同意你们把他送走。”小孩站在长桌对面，字字掷地有声，坚定地看着与会的其他大人，没有丝毫妥协让步的迹象。
有人说道：“可是棠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官场与人周旋，就连当家主的替身，恐怕也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吧。”
透过屏风缝隙，他只看到小孩背的背影，脆弱而稚嫩，却在那一天顶起了来自诸多长辈的施压与责怪。“棠是我的弟弟，我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三道四。”
“会与我并肩撑起十三局这个烂摊子，享受权利、财富、杀戮所带来的一切的会是他，而不是你们这些已经腐朽到半身入土的老家伙。”
“我总有一天，会将你们这群蛀虫，赶出华家。”
“什么！这孩子……”
“好大的口气！”
……
接下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那声音变得悠远缥缈，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过去。
梦里有人握着他的手，在轻轻哼摇篮曲，声音稚嫩，不是他们那位被禁足的懦弱生母。
华棠抱臂目送杀马特上五楼继续搜索，摸摸自己的左眼，那里覆着龙纹眼罩，唯一知道里边秘密的人已经被送往了地狱。他突然开口：“喂！你和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程敬书，工程的程，敬告的敬，书本的书，我弟弟叫房高，房子的房，高兴的高。”
“再会兄弟，不，看在你会变成丧尸的份上，别再会了。”华棠平日里故作正经的样子有些破功，他现在十分不爽。哥哥这种东西，在某种地方还是出乎一致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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