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同人）融陽

　　生命长短不在时间，而在于你是否用或长或短的时光来了却一生的事情，有些人遗憾而度过八九十余载，有些人笑着在二三十岁入馆。总是以为长久就是幸福，但有时无悔无怨而离开，或许更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所以在这样一个清晨，似乎感受到越来越淡最后消失的冬风，瑟瑟掠过脸颊，闭的眼睛想要流出泪般，窗户大开，白色窗帘随微风轻曳，好似看到了将要随人离开的一抹白绫。风声渐渐小了，听不到它的感情，似在哭泣，又似在慨叹，却仍能感受都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沉重的悲伤。仅剩瘦削骨架的树枝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一个大风袭来就要全部断裂，它在哀嚎么？也许是的，但又似乎没有过多的埋怨，只是立在那里，等着，等待着死亡，等待着不会到来的春天。
　　走到这里，她的冬天也要继续下去。永远。
　　“宫野医生，矢吹医生去札幌参加交流研讨会，所以我和细川护医生先去给病人注射药剂啦，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您忙了这么久，还是在这里休息吧。”这是竹内风宁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她抬步出门，仍然是单薄的棉质衬衣，卡其色布裤还有白色衣褂。很快找到了在一间病房里为病人治疗的二人。
　　细川护在一边看着风宁娴熟的动作，转而瞥见进门的志保，眼神中虽有傲慢却也多了几分放松，也许五年的研究让所有人都筋疲力尽，而她，宫野志保，显然救了十六楼所有人。病人、家属，医生，护士，当然不包括自己。她勾起嘴角向细川护微微颌首，后者冷静地回礼，转而看向风宁。
　　“如果没有问题，两天后他就能醒来了！”风宁温柔地对一边感激涕零的家人说道，旁边的家属是一脸不可思议和激动，患者的母亲抹掉眼角的泪花一直感谢三人，她们婉拒了家属们的鞠躬甚至下跪，从病房出来。
　　“下来，嗯……就是毛利兰小姐，”风宁看着病历表上的名单，转身对二人说着，“宫野医生，不是让您休息的嘛，怎么又过来了。”“反正最后了，我来把把关啊。”“看样子您是不相信我喽？”风宁嘟着嘴抬手敲响房门，志保勾起嘴角，没有说话。
　　毛利夫妇皆在房内照看兰，见三人一起进来微微一惊。风宁上前鞠躬：“您好，我们很高兴通知你们，我们已经研究出让毛利小姐醒来的解药，今天就可以为她注射，如果没有意外，两天后她就能醒来。”
　　妃英理忽然坐起身来，面色激动地看着风宁：“竹内小姐……您是说真的么？”“当然，”她笑道，“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所以请您放心，我们完全有信心。”
　　眼前的女子发髻微松，全然没有昔日盛气凌人的模样，五年来担心、害怕，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在荒凉的雪地上寻找到一片绚烂的花海，那种激动和幸福的心情无语言表，因此她听罢伸手抓住小五郎的手臂：“老公你听到了么！你听到了么！我们的女儿就要能看到我们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们往这边站点，让医生们为兰注射解药。”小五郎伸手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另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二人慢慢后退，看着风宁上前注射药剂。志保看着眼前夫妻兴奋而激动的神情，女子清澈的泪花顺着脸颊流淌，如今温柔而小家的样子和她女儿如此之相像。也许世界中真正的幸福就像他们一家人一样，两天后所有人团聚，欢聚一堂，也许会再次听到大侦探的提琴的声音，还有那三个孩子，会在毛利侦探所挨个坐下，一起吃着庆祝蛋糕，然后所有人上前对着博士的照片深深鞠躬，并说：“阿笠博士，谢谢保佑我们。”
　　总之不会有她的出现。
　　房内只有毛利夫妇在，工藤新一早早去了学校，也许傍晚才能回来，一切如故，她也总不希望改变。就像当年身为灰原哀时，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和他一起，好好地做个小学生，不问案件危险，不忧责任牵挂，以为可以用一个精致的谎言，用一个简单的胶囊，就能得到幸福，然后地老天荒。
　　可是哪有那么顺利的故事呢？
　　她扯起嘴角，上前向毛利夫妇欠身：“毛利先生，毛利太太，我想和二位达成共识，在毛利小姐醒来之前，我们为她找到解药的事情，请先不要透露出去，尽管此解药万无一失，但还是保险一些，等到事情结束，再让其他人知道，二位觉得呢？”
　　英理擦擦泪水，站直身子：“也好，我们也不希望兰醒之前，就会有许多祝贺之人来吵吵闹闹，影响了最后的环节，宫野医生放心，除了我和他，不会再有人知道。”
　　风宁和细川护疑惑地瞧她一眼，志保礼貌地颌首，和她们二人出去。细川护扭头看着目送她们的毛利夫妇：“二位，毛利小姐醒来请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麻烦了。”
　　高跟鞋扣着瓷砖走出房门，停到走廊上，她注意到风宁一脸疑惑却又如释重负的样子：“想什么呢，现在不应该抓紧时间给自己放个假么？院长那边我已经通知了，可能这几日，对你们的奖励决定就要下传下来了，至于警视厅那边，也许要等到患者们平安苏醒，我们院才会向他们，还有全日本人民宣布吧。”
　　“对我们的奖励？”风宁越发奇怪地看着她，“您呢？”志保看着她急切的目光没有回答，只是一丝平淡而带着清冷的笑意浮在脸上，转身看着细川护雅子：“细川护医生，矢吹医生去了札幌，这里一切就麻烦您了，虽然解药没有问题，但等患者醒后例行的身体检查还有善后工作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一切都麻烦您处理了。”
　　细川护静静地望着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一晚自己在阴暗处，看到眼前的女子从毛利兰的病房里出来，微微抬头望着天花板发怔的神情，并依稀听到了啜泣之声。她微微皱眉，如果说宫野志保的到来为她带来一定地位上的威胁的话，那么她最后的贡献，虽然让她成为首功臣，但也为自己多年困惑和不安的一项困难的研究任务有了较为完美的结局。她微微皱眉，不知心中作何滋味，尤其是听到如今的语气后：“这些是我分内事，我当然会认真处理，只是你这话的意思……”
　　“今早来找你们之前，我去院长办公室，已经向他说了现在的成果，并且……递交了辞呈。”志保平静无澜的表情亦如五年前初次踏进办公室那样，宠辱偕忘，既不在意得到的，也不担心失去的，相同的表情刻在细川护的心中，她微微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志保，而一边的风宁早已喊叫出来，注意到自己举止不妥，立马捂住嘴巴。
　　“院方对我的奖励我已经和院长达成一致，将这一切归功于矢吹医生和细川护医生，竹内，我也和他老人家说过了，你坐等升职吧。”“可是宫野医生为什么要辞职？！那这样的话，你五年前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志保看着风宁发红的眼眶，脑海中浮现出步美的影子来：“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救醒他们，履行一个承诺，现在皆大欢喜，我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竹内，每个人的生活各有不同，追求也不一样，我的追求，不在医术。好了，把医用器具送回护士站，现在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风宁擦干眼泪：“我忙完晚上就去找您。”她笑着点头，目送风宁转身跑开。
　　细川护慢慢走上前，看着渐渐变小的背影，侧首望着志保：“恐怕她晚上来了，你已经不在了。”后者微微一惊，对上其同样睿智而冷静的双眸，坦然地露出笑容：“细川护医生果然不凡。”
　　细川护并没想要她的赞赏，只是微微低下头，勾起嘴角，又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走？”“不是说了么。因为我有我的追求啊……”她仿佛在讲述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只有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仿佛亲身经历五年时光。或是更长。眼前露出熟悉的慈祥的笑脸，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笑着挠着后脑勺，感觉眼前视线慢慢模糊，很久才清晰过来。
　　细川护看着她的样子，如那晚如出一辙，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名字，不知不觉念出来：“工藤新一……”眼前女子目光一滞，惊讶地甩过头：“你……”细川护忽然笑起来：“看来我说中了，既然工藤先生和毛利小姐是青梅竹马……而你们又一起参加过案件，看来是……”
　　志保收起惊讶而慌张的面色，整理表情后转身看着她：“看来你知道我有资料的那晚也顺便发现了其他东西，我只希望你能保密。”
　　细川护脸颊微微浮上绯红：“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以后保重。”“您也是。”志保欠身，笑着转身，在她的视线中缩小，然后经历一个拐角，便彻底消失。

　　也许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结局，一个精彩转身就能把所有欲说还休的事物彻底抹掉，或者说是用另一种无声的方法来诠释。如山茶般开得热烈的情感往往会渐渐熄灭原来的炼火，在凌冽的冬风中愈烧愈弱，然后就这样任凭岁月蹉跎而消失痕迹。
　　你可能因为一张照片而默默垂下双眸，流下曾经遗忘过去的泪水，但照片上的笑脸因为水滴放大的时候，也永远不会让这静止的一幕缓缓动画起来。
　　坐在火前的人往往全身冰凉，连心中的阳光也被坚冰围困，你无法尝试去做无谓的困兽之斗，因为心脏本身已经丧失了心跳的勇气。可是面前那团火，熊熊燃烧，你不知道它给你带来的是希望还是危险，总之你总是像飞蛾一般靠近，你无所谓它的破坏性或是感染性，你只是想去体会那仅仅是一瞬的温暖之感。
　　然后呢，有没有听到，心脏外，坚冰融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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