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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再次入宫,扬尘已经醒过来了,烈烈夏日,寂寂无声的院子里,一身宽大的白袍正无精打采地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双目失神呆呆愣愣地望着不远处平静无波的湖面。
院门处,苏望风眉目幽深,一瞬不转地凝望着女子,多年前相伴皇宫的情形再一次回映在他的脑海里。
彼时年少,理想、抱负,怀有一腔热血,午后两人常常相携来到无人的荒宫中,辩驳明世之理,争论为君之道,或弹琴,或读书,时光在指尖流过,唯有女子清雅低沉的声音回荡。
“若有一日,本宫定要一统大凉,西凉也好,东凉也罢,无不顺者,要这天下苍生食可裹腹,衣可裹身,万古不枯!”
看着眼前落魄失意的女子,苏望风心中隐隐作痛,游学四年,诸般磨难,她所受的苦他不是不知道,若是能,即便那些苦楚千百倍地加诸在他的身上,他也甘之若饴。
抬步走了过去,素手一伸轻轻地遮住了女子的眼睛:“扬尘在看些什么?病刚刚好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
两人挨得很近,一股熟悉的药香味伴着微风飘了过来,扬尘眉眼一弯,嘻嘻地笑了起来:“在屋子里呆着无聊便出来看看荷花,退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殿下为救微臣险些丧生,微臣来得勤快些不应该么?”苏望风微一挑眉,松开了捂着女子的手,身形一转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唔,这倒是应该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扬尘顿时来了精神,双目晶亮地盯着苏大才子,“退之,你看本宫如此无聊,不如——你把如意抱过来,让我玩玩?”
苏大才子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来揉了揉女子乌黑的长发:“扬尘都多大了还这么爱玩?”
扬尘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头一歪将一袭长发从他手里解放出来,啧啧了几声:“这哪里是本宫爱玩,明明是小如意太可爱了好不好?”
见男子还是无动于衷,只眼眸含笑地看着自己,扬尘哼了一声:“苏望风,本宫算是看错你了,不感恩戴德不说,还在这里恩将仇报!哼!等将来本宫大婚之后,定要生他几个孩儿,到那时候,你儿子——谁稀罕呀!!!”说完便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谁知还未起身便被苏望风打横抱了起来,只见苏大才子垂首埋在女子颈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低低开口:“扬尘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可好?”
女子嘻嘻地笑了起来,正欲开口,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推了推苏大才子的头,声音发颤,带着凌厉之风:“苏望风你找死是不是?快放我下来!”
“不放!”
扬尘气急了,一嗓子吼了起来:“还不放!你的手臂受了伤,是想废了,是吧?!”
苏望风眉目深深地看了扬尘一眼,随即步履生风,向着成风殿内而去。
将女子放在床榻之上,苏大才子侧身躺在一旁,长臂一伸便将女子搂在了怀里,喟然一叹,声音低沉:“扬尘这么关心我,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愫?还是说你在抵抗着什么?”
“退之你又是为何?”扬尘从男子怀里抬起头来,凤眸中带着莹莹之光直直地看向苏大才子,“先前我吻萧玦,吻顾洵,你既然亲眼所见,便已知我的选择,为何还要问出来。”
苏望风轻笑一声,俯身在女子耳边轻啄了一下:“扬尘你太自信了,你以为你当着我的面吻别的男人,便可以让我死心,让你自己死心么?”
说话间,忽然身子一转毫不怜惜地将女子压在了身下:“莫扬尘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说着竟伸手在女子左侧的胸房上画起了圈圈,向来动人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下的人:“二十年了,这里,一直有我,对不对?”
扬尘承重着男子精瘦的身躯,完全放弃了抵抗,半晌,长叹一声:“本宫是有些欢喜你,也是故意吻他们来气你的。我早就说过了,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给不起,你怎就如此——固执呢!”
苏大才子似是对得到的答案不满意,就着女子的红唇咬了一下:“只是‘有些欢喜’?!”
扬尘又叹了一口气,看来当真是她太纵容他了!
眼睑下垂,闭目:“苏望风你不要得寸进尺!再说了,你已有了所爱之人,已有了孩儿,又何必纠缠着我不放,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闻言,苏望风伏在女子颈间低低地笑了出来,一手滑到女子腰间,轻轻一拉,宽大的衣袍便松散了开来。
“扬尘这是吃醋了么?”说完温温热热的唇舌便吻上了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点一点下滑,眼见着便落到了胸前。
扬尘神色恍惚之间猛然回过了神,眸色一变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奈何剧毒刚解气力有限,反而更加激起了身上男子的占有欲。
片刻,终是长叹一声,停止了挣扎,双眸中带着点点凄凉,直直地看向依旧俯身啃咬的男子:“苏望风,这身子你若想要,本宫给你便是,只是——”
扬尘话音未落,只见苏望风浑身一颤,猛地抬起了头,血红幽深的眸子逐渐清明起来,怔愣了一下,随即从女子身上翻身下来。
“扬尘,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看着扬尘胸前点点殷红,苏大才子懊恼极了,急忙伸手将松散的宽袍裹在女子身上,继而将之牢牢地搂在了怀里。半晌,低言:“扬尘,等你登上皇位,我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哼!你现在倒是知道错了,晚了!”扬尘愤愤地挣开了男子的怀抱,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床。
不知想到了什么,回眸,明晃晃地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将功赎罪,喏,这两天本宫需要静养,复赛的事就交给你了,另外——如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陪本宫逗逗乐子呢!”
于是苏大才子顶着大太阳,在外面为了选贤大赛的事来来回回地奔波,扬尘殿下则在成风殿阴凉的树荫摸摸苏小公子的鼻子,拉拉苏小公子的耳朵,直弄得小家伙愤愤地张口就咬才罢休。
宫外,文试的复试结束了,苏望风带着一班工作人员正欲离开考场,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只见来人一袭白衣,折扇摇摆间徐徐生风,微微俯身,轻轻一笑:“苏公子如此行色匆匆,不知可有什么急事?”
苏大才子抬眸一看,脸色微变,下一瞬却又恢复了常态:“原来是顾公子,本官奉命监考,自当职责为先,恕在下不能奉陪。”
说完抬步欲行,却见顾洵近身向前,低声言道:“不知为何公主殿下并未前来,在下十分担心,还请苏公子释疑?”
苏望风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顾洵,星子般的眸子似笑非笑,亦低声复言:“顾公子也知如意乃我与扬尘所生,今日她未来此,自是在家照顾孩子,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身形一顿:“我与扬尘早已结为夫妇,如今已有了孩儿,顾公子还是学会守住自己的心吧”
顾洵似是不在意,微一挑眉:“哼!苏望风你未免太过自负,扬尘已受顾氏封穴之法,你说她还能想起你们在望山上逍遥快活的日子吗?”
苏望风顿时脸色煞白起来,堪堪回首:“顾洵,我与扬尘在莫大的皇宫中相伴二十载,纵使她忘记了望山上的一年又如何?那二十年是你无论如何也挤不进跨越不了的!”
顾洵轻笑起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面色苍白,惴惴不安?”
折扇轻摇,说话间向前跨了一步:“苏望风,你可知道你我的区别?”
看着面带郁郁之色的苏望风,顾洵微一挑眉,折扇轻抵在他的肩胛上:“你所求的是‘愿得一心人’的唯一,而我——不过是相守不相离!扬尘终有一日要登上帝位,你说你我谁更适合她?”
苏望风愤愤地看着他,片刻竟轻笑一声,惊世双眸中一片波光潋滟:“如此,我倒要看看花落谁家!”
衣袖一甩正想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顾洵,以后若是再对扬尘痛下杀手,我必不容你!”
看着渐渐离去的苏望风,顾洵呆愣了半晌,忽然凄凉一笑,这世间求之不得者,唯一情字,当年意气风发的女子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上,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抹去。
抬眸望向远方,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不过是与扬尘相携而游的那半年,年少风光,无拘无束,天高地远,任其遨游。若能,他想永远停在简简单单的那一刻,那样便不会有后来这些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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