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一个半

　　三十五章
　　千秋倒在地上，赶紧肚子一直往下坠，腿间的血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在地上聚成一小块。

　　千秋咬着牙，不让自己昏过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孩子生下来。可是她躺在地上，全身无力，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双手扒在地上，慢慢朝着床边爬去，每爬上一会儿，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爬到了床上。而从门前到床上那一段路，已经拖出了一条血路。

　　千秋感觉孩子似乎是有要往外爬，她迷糊中甚至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那娇弱的嘤啼，一直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她挣扎着将腿上的裤子褪了下来，轻轻抚摸着肚子，深呼吸。

　　“孩子，那么艰苦的生活，我们都已经一起挺过来了，我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传来的疼痛，是不可想象的，但千秋使劲攥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昏过去，她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到□□。

　　只能希望，孩子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坚强一些。

　　**

　　白凡跟在晏起身后走了许久，两人都沉默不语。走到一座立在水中的亭子边，晏起停下步伐，回头看了白凡一眼，“要进去坐坐吗？”
　　白凡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其实郡主并不是真心想来选郡马的吧？”

　　白凡立在水边，看着晏起，浅笑宴宴。
　　晏起似乎是心事被说中，脸色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白公子说笑了，晏起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寻个如意郎君，岂有不自愿的说法。”“郡主可知道，其实皇上早就为你定好了亲事，我想，你父王也应该已经同意了。”

　　晏起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白公子是什么意思？”

　　白凡将扇子打开随意地摆弄了一番，“郡主觉得皇上为何要在今晚将我封为大将军？还是在宣布郡主招亲之前？
　　“是你？”晏起不复刚才的吃惊，表情镇定了许多。

　　“是我，”白凡颔首承认，“只是，我同郡主一样，对这门亲事也有些微词。”

　　晏起抬起头看他，神色间有些不豫，白凡开口继续道：“当然，郡主的风姿自是足以使得在下倾倒，怎奈在下早已娶亲，而我的妻子，现在正被皇上软禁着。”

　　白凡并没有想要隐瞒，这晏起郡主似乎并不像普通的女子，与其拐弯抹角，不如全盘托出，也许还能寻得一丝机会。

　　显然，白凡赌对了。

　　晏起听白凡说完之后，神色间露出一抹悲哀，她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看着被水面波浪打散的月亮，开口道：“是，我是不愿。白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晏起能帮的，自然会帮。”

　　白凡嘴角勾起，走近两步，在晏起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

　　**

　　千秋想起爹娘走的那一年，那时候好像也是秋天，爹离开家的时候，答应过自己，下次回来的时候，要给自己带县城里孩子最喜欢吃的点心。

　　娘就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个簸箕，看着自己和爹在门口说话。千秋知道，娘舍不得爹离开。
　　爹说过，等明年开春，就将自己和娘接到县里去，到时候就不用分开了。娘虽然没说什么，但千秋能看出来，她很高兴。

　　爹走了之后，娘就和以前一样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靠在门口看向远方。

　　娘那是在想着爹，千秋知道。

　　那个时候，娘总喜欢说以前和爹在一起之前的事。

　　娘和爹，是私奔。

　　据说外公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娘再怎么苦苦哀求，都得不到成全，娘就偷偷随着爹回了李家村。

　　娘很少会和自己提起外公，但是千秋知道自己有个小舅舅，娘说的最多的，就是小舅舅的事。
　　后来爹出了事，娘带着千秋去了县里。

　　娘摸着千秋的头，将一枚戒指让她收好，整个晚上都同千秋说着话。

　　到最后，千秋印象里的娘，就只剩下满脸的血污，和孱弱的身子。不管千秋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爹娘的样子。

　　孩子还在肚子里不肯出来，千秋最后一点力气都已经用尽。

　　眼泪滑了下来，淌入鬓角，湿腻的厉害。

　　千秋眼前划过一道紫色的身影，那人一直站在远方看着自己，冲着自己温柔地笑。他向自己伸出手，嘴巴一直在动。

　　“我不离开了，你嫁给我吧！”

　　千秋听到他这么对自己说，声音温柔，自己完全被他织成的网牢牢缚住，不得解脱。
　　然后场景又换成了一片血腥，整个村庄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能听见风声。

　　王大嫂全身都是鲜血地趴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二虎子。

　　那些过往的片段，在千秋脑子里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时而清晰，时而又布满了白雾。

　　那人抱着自己，将自己带离成了血色的村庄，鲜血沾到他洁白的下摆，有一种突兀的美感。

　　眼前的红色，浓郁了起来，千秋听到外面时而传来的乐声，嘴角缓缓勾起。

　　当时成亲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弹奏过这个曲子？

　　孩子，既然我们无缘，那娘就陪你一起离开吧。

　　你爹，大概还是不想要我们呢……

　　**

　　晏起和白凡先后回到宴席上，晏起满身是水渍，大红的衣服被水打湿黏在身上，她似乎并不在意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将身材暴露无遗。

　　她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到九灵候身边，对着他耳边一阵耳语，九灵候看着跟进了的白凡，同样是一身的水渍，却又丝毫不显狼狈。

　　两人奇异的出现，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目，南皇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搂着乐清语，对着身边的太监吩咐着，先带两人回去换身衣服。

　　晏起和白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全场的目光又胶在了两人身上。

　　晏起抬头看了一眼白凡，脸色有些微红，扭捏着走到南皇的身边，对南皇说：“舅舅，晏起已经相中了郡马，还希望舅舅能成全晏起。”

　　南皇饶有兴味地看着晏起，又瞥了一眼站在晏起身边的白凡，笑呵呵地问：“是哪家的公子，让晏起这么快就相中，还如此的迫不及待。”

　　晏起听南皇说完，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她偷偷瞥了一眼白凡，抬头对南皇说：“正是丞相的公子，您刚封的北隅将军——白凡。”

　　话音刚落，全场又沸腾了起来，众人看向白凡的眼神，丰富了起来。

　　白凡身姿挺拔地站立场中，始终面带微笑。

　　“可是，这白将军，可是已经娶亲了。”不知是谁，突然在下面说了一句。

　　然后众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左右环顾一圈，似乎是想找到刚刚同白凡一起的那位女子，却四处不见人影。

　　白凡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死死捏住，他开头看了南皇一眼，恭敬得体地说：“那位女子，不过是微臣在乡下时纳的妾侍，要是郡主不喜，我将她遣送回去就是。”

　　**

　　千秋的意识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她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千秋闭着眼睛，嘴唇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孩子……”

　　千秋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一把抱了起来，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却怎么也掀不起眼皮。

　　“阿凡？”
　　那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僵了一下，又快速地带着人离开了这宫殿。

　　那人带着千秋出了宫殿之后，就有几人快速迎了上来，带着那人专门从偏僻的小路处离开，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皇宫。

　　千秋下身一直流血不止，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也早已失去了意识。

　　那人将千秋放到马车之上，然后朝着拿着马鞭对着那驾车的马使劲甩去，马车在街上飞奔而去。
　　没过多长时间，马车就停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门口，那人抱着千秋飞速向里面掠去。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很是微弱，那人身上一半的衣裳都被血给染湿。

　　进了屋子以后，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那人将千秋放到软榻之上。后面站着的大夫就赶紧上前查看千秋的情况。

　　千秋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大人”“孩子”，之类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这个字眼的刺激，千秋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她眼神毫无焦距地盯着眼前之人，声音疲软虚弱，“救孩子……”

　　那人一把拉住千秋的手，对着旁边的大夫发着火，不停地对躺着的千秋说话，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要将身体撕裂一般，千秋突然半仰起身子。

　　“啊！！！！！”

　　下身鲜血奔流出来，很快床榻上就被染湿了，千秋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流尽，但孩子依旧稳稳地躺在肚子里不肯出来。

　　那人见千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急的一把扯住那大夫的衣领，对着他嘶叫着。

　　那大夫颤颤巍巍地对他说了几句，那人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人，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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