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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
随着屋外彼此起落的炮竹声，新的一年又到了。
熬了大半夜，牛秦氏早已累极，牛小花忙打了水与牛秦氏洗漱了，服侍着她睡下。她与香巧二人却是不困，香巧提议道：“姐姐，姨娘也睡下了，不如我们到外面去看别人放炮竹吧？”
见着香巧一脸期待的样子，牛小花失笑，又想着左右无事，便拿了棉袄与香巧披上，二人相携着出门去了。
村子里难得的热闹，家家户户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调皮的小孩子提着小灯笼，捡着地上没放完的炮竹玩耍着。
夜色渐浓，寒气逼人。香巧的手都冻僵了，却仍旧不愿意回去。牛小花无奈，只能硬将香巧拖了回家。
进了院子，牛小花拴好院门，见香巧仍嘟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安慰道：“香巧，听话，村里的红灯笼哪有什么好看的，等到了元宵节，我带你道镇上去看灯，那才漂亮呢。”
香巧这才笑了，蹦蹦跳跳地朝屋子里跑去。
屋子里自是暖和无比，二人僵硬的身子渐渐回暖，此时牛小花忽然听见屋内传来牛秦氏痛苦地呻.吟声，她大惊，连忙跑进内屋，呻.吟声更加地大了，牛小花定睛一看，只见牛秦氏惨白着脸，捂着肚子在床上唉唉地叫着。
牛小花顿时慌了神，问道：“娘，你怎么？哪里不舒服？”
“好痛，小花……我，我怕是要生了，你快去请葛婆子来……”牛秦氏腹痛难以忍受，原本秀美的脸都变了形，她明显察觉到一股子暖暖的液体顺着双腿流了出来，浸湿了她身下的被褥，她怕是快要生了。
牛小花急得六神无主，又见牛秦氏痛得越加厉害，她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一会儿，牛秦氏便出了这么大的事，叫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快去找葛婆子……”见牛小花似吓呆了一般愣在哪里，牛秦氏忍着痛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去，娘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牛小花胡乱地答应了，又嘱咐一旁的吓傻的香巧好好照顾牛秦氏，便冲了出去。
香巧得了吩咐，守在牛秦氏身边，见她痛得厉害，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着帕子为牛秦氏擦去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珠。牛秦氏趁着阵痛间隙，又对香巧道：“香巧，你快去烧些热水来，越多越好。”
香巧出去了，牛秦氏又痛了起来，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孩子，生在新年伊始，也许是个有福的。
葛婆子家与牛家隔了半个村子，牛小花跑到她家门前时已经累得其喘吁吁，她也顾不得休息，上前砰砰地敲起门来。
一会儿，门内便传来妇人苍老的声音：“谁呀？这半夜三更，不好好在家歇着，催命哪？”
“葛婆婆，求你帮帮忙我娘快生了……”牛小花带着哭腔喊道，“葛婆婆，求求你了。”
木门刷得一声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从门内探出头来，见门外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仔细一看，却是村东头牛家的丫头。那妇人心中便是不喜，又见她手里空荡荡的，竟是没带礼物，一张老脸更是拉得老长，她啐道：“你个天杀的小崽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这刚刚翻了年，你便给我寻晦气，去去去，婆子我没空。”
牛小花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葛婆婆，我求你了，我娘痛得厉害，麻烦你快点随我去吧。”
葛婆子面色越加难看，骂道：“你个小贱人，嚎丧呢？还不快给我滚一边儿去。”
说着便要关上木门，牛小花哪能要她关了门，她猛然扑到门边，抵着门喊道：“葛婆婆，我给你二两银子，求求你跟我去吧。”
二两银子？葛婆子两眼放光，忙换了一副嘴脸道：“牛家姑娘，你等着，我取了东西便随你去。”说着颠着小脚跑了回去，取了接生用的东西，又锁了院门方才与牛小花一道朝牛家去了。。
见葛婆子终于愿意和自己一道回去，牛小花心中大喜，胡乱地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便朝家跑去。她跑了几步，察觉不对又回头查看，却见那葛婆子慢慢悠悠地走着，竟是一点都不着急。
“葛婆婆，你快一点成么？我娘快要生了。”牛小花心中焦急，却不敢催促葛婆子，生怕哪句话得罪了她，她若是一转身走掉了，那牛秦氏可就危险了。
葛婆子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满脸的不耐，若不是看在那二两银子的面上，她早就骂了出来，她不阴不阳地道“牛二姑娘，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那还跑得动？何况你娘都是第三胎了，哪还有那么娇贵么？别着急，赶得及。”
牛小花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拿这葛婆子毫无办法。葛婆子原本不是百花村人，大约二十年前，三十多岁的葛婆子流落到百花村来，只说自己遭了灾，丈夫儿女惨死，只留自己一人。善良的村民见葛婆子生无分文，又是孤寡无依的妇人，便凑了些钱盖了房子与她居住。
许是刚到百花村还未站稳脚跟，原来的葛婆子极好说话，经常帮着村中妇人做些事情，又因葛婆子相貌平平，极少与村中男人来往，村妇们更是喜欢这葛婆子。后来村中有一农妇难产，多亏了这葛婆子方才救了过来，母子平安。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这葛婆子曾今是县衙里有备案的稳婆。
因为这一事，葛婆子在百花村的地位一下上升了许多。原是因为百花村没有会帮人接生的稳婆，从前要不是从外村请来，要不便是请了村中有经验的妇人帮着接生，每年村子里都会有许多妇女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如今来了个葛婆子，村里的男人们安了心，而那些子大姑娘小媳妇，哪个没有过这坎儿的时候，因此更是对这葛婆子极其尊敬。
这些二十年来，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是葛婆子接生的，哪个不记着葛婆子的恩情，个个对葛婆子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葛婆子因此养大了脾气，一张嘴更是厉害，整个百花村的村民没有一个没挨过骂的，虽是如此，却没人敢得罪于她。
牛小花虽是年幼，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又因这事本是自家理亏，牛小花更不敢再有异议。她虽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开罪她，葛婆子心眼极小，芝麻大点的小事都会记在心里，得了机会便会报复回去，若是牛小花此时得罪她，指不定这葛婆子能闹出什么事来。
这一路牛小花也不知怎么走过来的，好不容易到了牛家，一进屋，那葛婆子也不管内屋里不断呻..吟的牛秦氏，只管伸着手找牛小花要那二两银子，牛小花忍着气，进屋取了银子便交与葛婆子。葛婆子收了钱，也不看牛小花一眼，便直接进了里屋。
牛秦氏目光涣散，已经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糟了。”葛婆子暗叫一声，暗恨自己不该贪这二两银子，这牛秦氏怀着双胎，这腹中胎儿又是屁股朝下，稍不注意便母子俱亡。葛婆子额上渐渐渗出汗来，打起了退堂鼓，却又舍不得这到手的银子，思前想后便狠下心来，心想自己接声二十余年，过手的妇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必今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此，那葛婆子便要牛小花到厨房烧了热水送进来，自己在屋子里忙活了起来。
见着葛婆子终于动了起来，牛小花稍稍放了点心，这葛婆子虽是人品不行，这接生的技术确是极好的。她匆忙的来到厨房，却见香巧早已烧好了热水，牛小花舀了水到桶里，吩咐香巧继续烧水，便提着桶到屋里去了。
热水一桶桶地送进去，血水一桶桶地提出来，牛小花心中早已恐惧至极，腿都有些发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牛小花心中害怕，却不敢打扰忙碌地葛婆子，她又送进去一桶水后，便被葛婆子赶了出来。
牛小花焦急地在外室不停地踱步，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牛小花心中一松，险些软倒在地，她急忙忙地撩开帘子进去，还未看清屋内情景，就被葛婆子塞了个包袱在怀中，
“是个男孩。”葛婆子只来得急说一句话，便又将她推了出去。
牛小花低头，却见怀中塞着个小襁褓，她呆呆地看着那张皱巴巴地小脸，心中莫名地柔软。
这是她的弟弟么？好小。牛小花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怀中婴儿的小脸，好软，牛小花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地笑容，她会好好疼爱他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内又传来一阵微弱地哭声，牛小花精神一震，将怀中婴儿交与一旁的香巧，又跑进内室查看。
“这个是女孩。”葛婆子神情疲惫，将怀中地婴儿递给牛小花。
牛小花接过婴儿，急忙问道：“葛婆婆，我娘怎么样？”
葛婆子闻言，神情一变，苦笑道：“这次恐怕要砸了招牌，牛家姑娘，你心里要有个准备，你娘难产又连生了两个，气血两需。能不能撑下去，边要看天意了。”
说罢便收拾了包袱出去了。
牛小花闻言心中猛地一痛，这葛婆子的是什么意思？她也顾不得那葛婆子，抱着孩子几步跨到床前，浑身颤抖着往床上看去。
只见牛秦氏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见牛小花一副六神无主地样子，牛秦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小花，别听葛婆子乱说，娘没事，休息几日便好了。你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
见牛秦氏脸色虽是极差，却仍有力气说话，牛小花放下心来，唤了香巧进了，抱了两个孩子与牛秦氏看了，牛秦氏见那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模样甚是可爱，心中一松，勉强提着地一口气顿时泄了，她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娘……”
牛小花心中剧痛，凄厉地喊了一声，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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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秦氏终于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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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