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请借过

　　「妈咪，晶晶今天怎么都不说话这么安静。」柏纪耘坐在她专属的儿童用椅中，吃力的往母亲的方向靠过去，然后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只不过这悄悄话说的似乎有点太大声了。低头的莫晶耘无言的扯着嘴角。装作没听见得继续绞着盘中的培根。而且又叫她晶晶，纠正了多少次始终没用，只有在外人面前还会叫莫阿姨，在家总是没大没小的。她想到这就更用力的切着肉片。
　　「因为你的晶晶终于发现她自己是个笨蛋了。」柏璐然拿过纸巾姿势优雅的擦拭用餐的痕迹后，转头对女儿微笑，跟着用干净的餐巾纸温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眼角余光却仍注意着从一早就沉默的某个人。
　　「喔~妈咪，晶晶不是笨蛋啦。」开启耳聋模式的莫晶耘自动过滤进柏纪耘这句话，内心升起一股“我没白被你欺负“的感动，不过，感动才维持了一秒钟又被狠狠掐灭。「她只是初老症会忘东忘西而已。」
　　柏璐然的方向传来了忍笑的抽气声，莫晶耘咬牙想着要怎么把柏小鬼这里欺负那里抽打的...
　　「嗯，耘耘说的对，妈咪怎么都没想到莫阿姨也已经是初老症的年纪了呢。」温柔的抚过女儿的额头。「吃饱了吗?」得到女儿点头响应后，伸手将她从椅子中抱出到地上。「耘耘先去换衣服，等会儿我们就去游乐园。」柏纪耘说着好，笑着跑进房间。

　　「你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这么安静可一点也不像你。」女儿一离开，柏璐然马上收起温柔，如往常淡然的对着她。只不过接着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强烈。「还是你对我的过去有什么想法?觉得我未婚生子不自爱不检点，最后还想自杀一死了之很蠢。所以瞧不起我?」
　　原先沉默吃早餐的莫晶耘听见这番话错愕的抬头回望着柏冰山，用力的摇头，却又因为嘴里有东西而被哽到不停的咳嗽。柏璐然无奈的走她身旁拍这她的背。「你都几岁了，吃东西还不会注意一点嘛。」
　　「咳...谁叫你说那种话，如果我不马上否认铁定又被你当做默认，咳咳...」好不容易气息稍缓，莫晶耘急着继续解释:「未婚生子又不是你愿意的，而且对走投无路的人来说，会有轻生的念头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那绝对是最不得已的选择。」
　　「那你沉默一个早上是?」
　　「我只是突然想起大学时，有一次打工结束后一个人在学校的溪边的公共桌椅吃午餐，看到某个想要跳河的学姐冲上去把她拉下来，又把存折送人的事情...」她干笑几声。「好巧，跟你的故事真有某种程度的吻合。呵呵呵。」
　　「......」柏璐然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几秒后，突然伸手捏住莫晶耘两边的脸颊肉，毫不客气的蹂躏。
　　「欸，柏冰山，很痛，快放手。」
　　「你还会知道痛表示你还不是蠢的无药可救，连救人、借钱的事情都可以忘记，我真怀疑你整个头颅连带脑内构造的大脑小脑都是由水泥构成的，才会这么脑袋空空。」
　　「你才空空!」莫晶耘压住她在自己脸上的手不让她有任何动作，气恼的看着她。「借都借了，干嘛记着。我又没想过会有人记得。」让柏璐然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莫晶耘不知所措的撇过头。却又让柏璐然给扳正。

　　「那不是你的学费吗?存折里面有二十五万，那至少是你两年的学费吧。」柏璐然直盯着她。「当时我生耘耘、坐完月子后，就想要回去找你跟你承诺我会还你钱。好不容易查到你跟我同个系，去系办那里询问时，最后却得知你暂时休学了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多想跟你道歉吗。你就这么不在意?不会觉得都是我这么蠢的错，害你晚两年毕业吗。」柏璐然紧握着她的双肩。
　　虽然有些疼，但莫晶耘体贴的笑握住她的手臂安抚。「如果你是为了这点而不能释怀的话，那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或觉得抱歉。我说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嘛，如果那些钱能帮到你的话，就算晚个两年毕业也没什么，我不也还是顺利毕业了。所以柏小姐，你不用一直记在心上。」
　　柏璐然还是不肯松手。「不，若是我一开始就还你钱，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念着不忘。但就是因为你这么...」颓然得放开她。「你借的钱不仅仅是借我钱而已。在我好不容易生下纪耘后，外婆因为过度辛劳突然重病不起，而且又很快的就过世...那时我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我又有轻生的念头时，却看见你的那本存折。我想到你都能把学费借给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了，我又为什么不能继续活下去?至少，要把这本存折还给你。后来，我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卖掉，带着纪耘毅然决然的到英国念进修。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你。」

　　莫晶耘瞪大眼。完全无法想象眼前如今衣着得体、事业有成的柏璐然有过这么不顺遂的遭遇。但...
　　她站起来轻拥住柏璐然。「我相信你的父母与外婆一定也都很高兴的，你能坚强的站在这，还有纪耘这么可爱的孩子。」才说完，她就让人紧拥住，跟着右肩上变得沉甸甸。莫晶耘轻拍她的背。越过柏璐然看见柏纪耘从房间走出懵懂的看着她们，莫晶耘做了个嘘的动作，见柏小鬼点点头又走进房间后。她才说:「不过还真巧，你回来竟然是选择进我们公司。」

　　柏璐然抬起头，离开她的怀抱冷着脸。「我本来就打算要回国来找你，恰巧收到现任公司的邀请聘书，我就顺势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碰见你，让我连找都不用找了。」
　　提起两人在公司的第一次见面，莫晶耘突地变了脸色。「你早就认出我，还要我赔你那件“很名贵、知名设计师手工打造、绝无仅有的套装“。」她正想继续说下去，柏璐然早一步转身朝柏纪耘的房间走去。
　　「耘耘，快出来啰，我们准备要出门了。再不出来的话，就不带你去游乐园啰。」柏纪耘立刻从房间冲出来，一身浅绿色的洋装搭配铁灰色内搭裤还有灰色的小毛衣，是昨晚睡前她准备好放在床头柜。
　　虽然很可爱，但这还不足以治愈莫晶耘内心满是被耍的绝望感。
　　「晶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你不一起去游乐园吗?」柏纪耘被柏璐然抱起，小脸越过妈咪的肩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莫晶耘头一歪，感觉灵魂出窍全身脱力，只是一瞧柏小鬼又再卖萌，她双手大力的搓了下脸后，扬起笑脸。「好啦，黏人的小鬼，跟你的妈咪等我一下。」
　　柏璐然背对着她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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