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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
在地下室门口犹豫很久,在敲门与不敲门中做出徘徊,直到中午的牛排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我还是靠着墙壁,望着对面的天花板发呆。因为不知道要谈什么,所以希望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设想到,可是胡思乱想之后,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
我发现现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根本镇定不了,只想着该怎么保持尊严,化装成高傲——可是刚才他根本就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心底柔软得无法强硬起来。
他说——抱歉,对不起。
西弗勒斯·斯内普说对不起,并且是对着我。
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低姿态来对我道歉,还以为按他的性子,也许讽刺两句,也许什么也不会说。能让他道歉,也算是我的人生成就之一吧?
可是这个对不起背后的代价太大了,它与我整个青春都算是开了个玩笑。
安静下来想想,我现在的攻击姿态到底是为了什么,斯内普真的对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么?他只是看到了我的记忆而已。其实,我知道以他的水平,他如果想要窥视,根本无需征得我的同意,可是他毕竟是事先询问过我的,最后我也说了愿意,虽然中间的过程有逼迫,但说到底,他的行为算不上多么故意的伤害。
只是他看到的,真的是不该看见的东西。
干脆坐在地板上,手指随意的在身旁画着圆圈。一旁来了人我都不知道。
“你好。”
抬头,一抹红色和着阳光出现在我面前,我寻找到来人的眼睛,对视一秒后我猛然从地上站起。那双绿色的眼睛,太过熟悉,就在一天多以前,我还重温了那一幕,怎么会忘掉?
心直往下沉,两只手在背后扭在一起,痛苦的互捏,好痛。
“你好。”我动了动嘴角,算作微笑。
“我来找斯内普教授,他让我下午来找他,”那个女人笑起来真甜,左边嘴角还有个小梨涡,虽然抹着浓妆,但看起来非常漂亮,甚至可以说气质脱俗。“你是他的学生,对吧?”
我在心里嘀咕:很明显,在霍格沃茨穿着校袍的学生,都是他的学生。
“我叫莎莉,”她伸出手来,举到半空中,“我在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工作。”
象征性的握手,她的手怎么这么光滑?成天浸泡在牛奶里么?与她相比,我那双常常被分配魔药苦差事的手简直是榆树皮。
“我——我叫张晓沫,来自中国,赫奇帕奇的学生。”走到走廊中央,我扭头对着她说,“我有事得走了,真抱歉——对了,请别告诉斯内普教授我来过,别告诉他我在这走廊上站过,别告诉他你看见过我,行吗?我知道你会答应并且信守诺言的。”
没等她回答,我已经跑到了台阶上面,一口气远离那个危险的地方。
真好,有那个莎莉,估计他根本就会忘掉让我去地下室的事情吧?辞职的理由我还得编,这个时间正好拿来缓冲。
一连几天我都避着用餐时间,在自己的寝室里随意解决。出门也基本全使用隐身咒,减少周围人对我的关注度。
其实说周围人,圣诞假期里不过也只有那么几个人,除了哈利波特和留校的那些学生,就只剩下教授和费尔奇还有刚过完平安夜就回来学校的庞弗雷夫人了。
说到底,要躲什么,其实很容易。
脑子里一直重复那些画面,我以为的温暖,现在在无数倍放大后突然变得可笑。我越想越觉得可笑,我到底这些年心心念念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爱,没错,就是这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毕业后离他远远的,再也不去接近他。这种感觉其实就像是毒瘾,也许克制一下后我就能彻底抛弃掉。
“晓沫?晓沫?”面前的传声盒里发出魔法的律动,我轻轻打开,田楚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快来!我今天出院了。”
走到校医院的时候田楚已经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正用小咒语修剪自己变长的头发,庞弗雷夫人不在,病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听着,我一会儿得去找邓不利多校长。”田楚说,“我找他有事。我听庞弗雷夫人说我昏迷的时候他来看过我,可是,”田楚突然笑了一笑,很无奈的样子,“我清醒的时候他却从来不来。”
我一本正经的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朝着田楚晃了晃,“行了,既然你快出院了,最后帮我一个忙吧?”
“又是那个?”田楚一声哀嚎。
“斯内普教授,我不得不说,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你在我担任你的魔药助手期间无时无刻不发出的讽刺和指责,这对于一个还在学徒期间的在校学生,并且是个女学生来说,是很严重的伤害,所以……”
“不。”
“……斯内普教授,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说,当初我做你助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根本不具备作为导师的基本素质,你——”
“你是还没看够他那张冰块脸是不是?”
“斯内普教授,我一想到待在你身边成天和魔药在一起恐怕会成为我终生都要进行的事情,我就觉得生活失去了希望,所以……”
“够了。”
“还有两种。”我把稿纸翻到背面,“措辞比较温和一点。”
“行了——”田楚从床上站起来,“别念了,晓沫,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整天都让我听你的辞职书,你说你要辞职——你真的疯了吗?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想着要去做他的助手?你忘了你这些年死命学习魔药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这种决定,不能告诉我吗?”
“我想离开这里,”我叹口气,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就这么简单。”
“你不爱他了?”
“爱啊。”我把稿纸又随手扔回口袋里,颓然的坐下,“那又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应该靠近他,永远自己一个人活在爱情童话里多好。”
“发生了什么?”田楚说,“这段时间,恐怕不只是我们被一忘皆空了这一点事情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把可以告诉田楚的部分和盘托出。
“我被他摄神取念了。”
“什么?”
“他看到了我所有的过去。”
我坐在床边,告诉田楚我怎样遇见了他,怎样为了他而决定来到霍格沃茨求学,怎样把那颗纽扣一直带在身边,怎样用所有的机会去爱他,哪怕他不曾看过我一眼。
“我已经无法面对。他现在对我的看法,我一点也不敢去设想。怜悯、同情?觉得可笑、无聊、厌烦还是——”
“够了,你想得太多了。”
“他也许会同情我?觉得我是个可怜的拥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女孩?”
“我觉得他会感动。”
“感动?不,他会感动又怎么样呢?那不是爱。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和他处在同一个房间里只会尴尬,我再也不能以平常心去看待他,他也不能以平常心看我。你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让他爱上你。”田楚用双手扶住我的肩头。“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你说过你会去靠近他!让他早一点知道你的感觉有什么不好?”
“来不及了。”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他已经有爱人了,莎莉,那个女人叫莎莉……”
趴到田楚肩头,我用尽全力大声痛哭。诺大的医务室只有我们,我再怎么失态也不会有别人看见,索性披头散发,张牙舞爪。
和田楚在走廊上分手,他去找邓不利多,我去找斯内普。
田楚说:“爱要无怨无悔,有始有终。你去找斯内普,用最有尊严的方式离开。”
是啊,尊严,尊严,敲门进地下室之前我默念了这个词好几遍。抬起手腕看表,距离我碰见那个莎莉的那会儿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夕阳的余晖正从走廊的窗户里撒进霍格沃茨,像是金粉铺在泛着绿色的大理石地面,连带着冰冷的地下室也可令人稍感温暖。
那个莎莉应该已经走了,我在心里嘀咕,随即又转念,搞不好他们还在里面……
拢了拢自己额前垂下的长发,我长叹一口气,张晓沫,如果再犹豫下去,你就真的无药可救了。抬起手,我在门上轻轻扣了一下。
魔药教室的大门在我扣完后立刻便打开了,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斯内普的脸一出现,我就神经质的笑了一声,我说:“教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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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