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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戍边
（三十五）国之卫边者
七日后，水湛平安抵达北关六关的第一关——北寒关，吴谦携众将及守城文官出城数里相迎。
因两年前接手吴家军，升为辅国大将军，正二品，服紫色，配金玉带；杨非升宣威将军，服绯色，金带；其他一干将领莫不绯色，倒也有几个绿衣的低品级校尉，约莫是当成新一代将领培养的吧。
水湛出了车舆，便是看到这一群身着红绿的边关众将齐刷刷的跪下口称恭迎顺王殿下，声音嘹亮，好似直冲云霄。水湛按礼节道：“诸卿平身。”
后，携绿云乘吴谦备下的轿子，先入了北寒关，住进宁旭的将军府，宁旭则移居部将宁叶住处。
绿云在宁旭的宁府中领着护卫军仔细的转了一回，只是对李正道：“加派驻军与宁府外围，最好便是将附近各府也增加守卫，一并清查刺客。”
李正也没说什么，毕竟，绿云所做之事合乎礼法。绿云却是细细的与水湛讲了明白，水湛赞了他一回随机应变处置得当，也不曾说些别的，不一会子，玉荷奉上吴谦在宁叶府上准备洗尘宴的请帖，水湛也没打开的意思，不论如何，这宴总是得参加的，便让绿云看了之后回个帖子去。
宴上说了些场面话，因着水湛年纪尚小，众臣又克制，仅仅饮了杯水酒略做表示了下，便吃着小点心，赏着歌妓舞者的技艺，一曲曲嘹亮高歌，一幕幕宏大剑舞，技虽寻常，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水湛问绿云道：“见你似乎不喜此宴，何故？”
绿云道：“疲惫尔，无它。”
水湛扫了眼酒酣的众臣，缓缓站起来道：“夜色既深，诸卿便散了罢，明日还要宣旨。”
吴谦也看了下已经很克制的部下那热闹的景象，便也附和道：“殿下年轻，大家便各自回府吧，各城诸将便先在宁叶家先安歇，次日一同接旨。”
诸将虽兴致高昂，也不欲直接违背此二人所言，便起身啰嗦了些道别的话。
水湛自是没有兴趣听这些，便首先离开了去。宁叶一躬身作揖笑道：“仓促了些，各位见谅。”
众将皆摆手，示意不在意这些，有人提出续宴，难得一众同袍到的如此之多，说着以为不拘着什么宴啊菜啊的，只上点果品美酒，大家好好的聚聚，大多数人皆赞同，吴谦也没说什么，只一起去了。
换了地方，又招了军妓舞姬之流来助兴，一干军士在一起，就扯起来当年当年我跟着哪个哪个上将军上的战场，又参加了多少场著名战役什么的。
都辽叹道：“说起这些来，我跟长乐当年追随骠骑大军将的时候，还没有这北关六关，京都所能据守的险关也只有居庸关那几个，那时，也没什么东西两戎，他们叫大戎，戎王还是孟明视，大将乌孙敖也没有拥军自立。”
夏侯满接着道：“大将军英明决断好似天助，我至今还记的，大将军身经百战从无败绩，当年还流传句话，将军是战神下凡。”说到这里，夏侯满看着都辽笑了下，“那会子我跟文远还只是归德执戟长，偷偷的看过大将军几回，却是见到大将军闲暇也是成日里拿着沙盘对着行军布阵不断推演。”
众将听了这个深有些感触，忽的沉寂下来。宁旭作为主人，起来打了个圆场，“骠骑大将军乃天之奇才，我等膜拜了便好，不必太过在意。”
都辽举杯道“宁将军明人，且饮了这杯酒！”
宁旭举杯道：“诸位同袍，尽这杯酒，祝两位大将军福寿无尽！”
吴谦见都扯到自己，便也站了起来道：“小子也祝章老将军福寿无疆！”
都辽道：“大将军妄自菲薄了。”
吴谦笑了下，道：“小子愚钝，不过是承大人荫庇，哪里有什么妄自菲薄的。”
饮了这杯酒，众人又闲扯起来，吴颖忽然瞥见宁叶正搂着一女子，在那女子耳边说些什么，便道：“叶之啊，我可记得你是不喜欢女娃的呀，今日是换了口味还是以后要改了习惯呀！”
宁叶将酒递给那女子，示意他给吴颖送过去。
吴颖道：“红袖添香，佳人奉酒，乃一美事哉。”
宁叶道：“你美着吧你！”
女子到吴颖案前，跪下来将酒奉给吴颖，吴颖接了酒，一饮而尽，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女子抬头，面容姣好秀美，吴颖向宁叶道：“你的眼光倒是好了起来，长的不错。”低头问，“叫什么名？”
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将军更名西岭。”
“啧啧，这还是个常侍奉的，我说叶之啊，藏的蛮深的，今日我才见到。”
宁叶笑道：“你再仔细想想。抑或再看看？”
吴颖听了这个倒也认真端详起来，好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宁叶的门童，骂了句：“生生骗过我去了，你让他扮作女娃做什么？”
宁叶：“我喜欢，奈何？”
吴颖无语，便拉过西岭，灌了他几杯酒，直到宁叶喊：“那是我的人，你就这么欺负了去，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可仔细了。”
吴颖正待反击，吴谦也看到这两小兄弟了，道：“颖儿少得胡闹，将女娃还给叶儿。”
宁叶笑着看着他，吴颖推开西岭，便让回宁叶身边去了。吴谦叫了吴颖过去，问了些在北坪关的情况，又问了下廖静对他如何之类，最后道：“若是在廖将军手下太辛苦便回北关来，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自是不会太过干涉与你。”
吴颖道：“不必了，廖将军很好，身边侍从也皆好于吴家的。”
吴谦又道：“沈先生甚是想你，有时间便回大将军府去看看吧。”
吴颖怒道：“别拿沈爷爷说事儿，我再不会回那个大将军府。”
吴谦转了话题道：“杨非欲将遇春嫁与曹嘉，日子正在选，若是定了下来，那日你必须去，晓得么？”
吴颖道：“这与我何干？我只听说过郭嘉，还是个英年早逝的祟命！”
吴谦有点怒火，“吴颖，你给我收敛点，别不晓天高地厚的！曹嘉真国士，休得辱没人家。”
吴颖嘲笑道：“然后，遇春就是阿萱一样许了嫁，真真好笑，他是国士，与我何干，我一七品武将哪高攀得起人家。”
吴谦道：“你到底要如何！”
吴颖道：“小子人微言轻，焉敢如何，自是但凭大将军处置！”
吴谦站起来抽出金锏便欲打吴颖，吴颖只愤怒的盯着吴谦，杨非沈逊仍守在北关，宁府之中无人敢触其霉头，众人安静下来，木然的看着这父子二人，等吴颖闷哼出声了，才反应过来，皆劝着吴谦道：“大郎年少，别打的太过，泄了愤便好。”
吴谦怒道：“逆子该死！”
吴颖也怒回句：“我本就不该生下来，你打死我好了啊。”
吴谦拿起金锏又要打他，众将皆拦着，劝道：“别跟小孩子计较。”
宁叶拉着吴颖望外面去，吴颖只道：“你让他杀了我罢了，便是苟活与死何异。”宁叶怕再激怒吴谦，便捂了他的嘴巴，拖着他出了厅堂，吩咐西岭去打了凉水过来，给吴颖擦了面，让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便道：“你何苦顶撞大将军，他也不过是为了你好罢了。”
吴颖道：“为我好？将妹妹送进宫中也是为了我好不成？不过是为了固住吴家罢了，便是我也只是吴家随便可替代的，何苦阿萱那样的弱女子，去年她才十一岁，连采选的年纪都不够，他竟就受了宫里的聘，将妹妹推进那个肮脏的地方。妹妹便不是他的女儿，便不思虑妹妹来日将如何？我倒是不知我会去到哪里。大约战死沙场还能得他几点眼泪。”
宁叶将帕子递给他，道：“先将你的眼泪擦掉，我知你心中难受，你也要晓得，皇家礼聘不是臣家可以拒绝的。”
吴颖道：“他可以的，他一直可以，他是大将军，陛下也敬他三分，然，他从来就没想过，从没！”
宁叶默然，只小心的帮他揾了泪，两人沉默相对。
吴颖道：“前些日子的徐立博。”
宁叶道：“那个叛去西戎的明经进士？”
吴颖点头道：“我亲自送到关外”，吴谦看着他一脸惊讶，道：“何奇之有？广存继母狠辣，陷广存，其父不论事实，便送广存见了官，他那继母买通了地方官，将他充了军，我便将他放了去，嘱托他再西戎，再不回这肮脏的王朝。”
宁叶愕然，忽怒道：“你如何敢这样做，大将军知道必会杀了你的!”
吴颖道：“随他去了，反正，我早也不想活了。”
宁叶奈何不得，便让侍从送他去自己卧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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