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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贺礼
连续两场轰动王都的胜诉,尤其是骑士团劳资纠纷案的胜利,让“妮可”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幸运的、敢于挑战权贵的落魄贵族小姐,而是成为了一种象征——规则、公正与底层劳动者希望的象征。前来宅邸求助的人虽然被木板上的要求筛选过一波,但数量依旧可观,而且案件类型更加多样,涉及的利益关系也愈发复杂。
妮可意识到,将“办公室”设在家里,已经不再合适。这不仅严重影响了露珠和老约翰的正常生活,也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更重要的是,缺乏一个正式、专业的场所,难以承接更复杂、收费更高的案件,也无法实现她将“规则”理念事业化、规模化的目标。
是时候迈出这一步了。
她动用了之前案件中获得的赔偿金的一部分。八万金币是一笔巨款,但她并未挥霍,在支付了必要的生活改善和前期信息搜集的成本后,她预留了充足的运营资金。
经过几天的实地考察和对比,她最终选定了王都中城区一处临街的铺面。这里不像内城区那样贵族云集、租金高昂,也不似外城区那般鱼龙混杂、治安堪忧。中城区居住着大量的商人、手工业者、中级公务员和自由职业者,正是她潜在客户最集中的区域。铺面不大,但格局方正,采光良好,前面可以作为接待和办公区,后面还有一个小间可以作为档案室或临时会谈室。
租约签订,支付了半年租金。接下来的几天,妮可亲自监督,进行简单的装修和布置。没有奢华的装饰,只要求干净、整洁、明亮。墙壁重新粉刷成朴素的白色,购置了实用的木质书柜、文件柜和几张结实的长条桌和椅子。最重要的,是请工匠打造了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用通用语清晰地镌刻着:
【杜·博瓦仲裁所】
当这块牌匾被郑重地悬挂在门楣之上时,露珠激动得眼眶泛红,老约翰则不停地用手抚摸着那光滑的木质边框,喃喃道:“有根了……小姐的事业,总算有根了……”
妮可站在街对面,看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牌匾,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不仅仅是一个办公地点,更是一个宣言,一个标志。它宣告着她将以此为基地,更加系统、更加专业地推行她的“规则”之道,以在这个异世界立足,作为一个穿越者,似乎不做些什么总是有些对不起穿越前辈们的。
搬迁的过程简单而高效。最重要的资产——那些积累了案例思路和法律推演的笔记、卷宗副本,被妮可亲自整理、打包,小心翼翼地搬运到新的仲裁所,分门别类地放入书柜。那支魔法羽毛笔和那本残破的骑士团账册草稿,则被她放在特制的、带锁的匣子里,随身携带。
开业前夜,妮可将露珠和老约翰叫到仲裁所。露珠已经被她培养成负责初步接待、登记和文书整理的助手,老约翰则负责安保和日常杂务。虽然人手依旧单薄,但已初具雏形。
“从明天起,我们就在这里正式办公了。”妮可看着两人,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露珠,接待来访者,务必严格按照我们制定的流程,初步筛选,登记基本信息,非接案时间一律不接待。老约翰,看好门户,留意任何可疑人物。”
她摊开一张羊皮纸,上面是她精心拟定的《杜·博瓦仲裁所接案准则与收费标准》。
接案标准:
1. 事实基本清晰,存在明确的权利义务争议。
2. 属于契约纠纷、劳资争议、侵权索赔、债务追索等民事范畴。(暂不涉及刑事案件及高度政治敏感性案件)
3. 当事人需提供初步证据及书面陈述。
4. 案件具有典型性或推动进步之潜在价值者优先。
收费标准:
1. 咨询费:初次咨询半小时内免费,超出按时间计费。
2. 代理费:根据案件复杂程度、预计耗时、标的金额综合评定,采用“固定费用+风险代理”模式。即前期收取一部分基础费用,胜诉或和解后,再从挽回的损失或获得的赔偿中抽取一定比例。
3. 困难减免:对于确实贫困且案件具有代表性的委托人,可申请费用减免或全额法律援助,由仲裁所基金支付,该基金来源于其他案件的盈利及潜在捐赠。
这套标准,既保证了仲裁所的可持续运营,也体现了她并非唯利是图,依然保留了为底层发声的初衷。尤其是“风险代理”的引入,在这个世界是首创,能让那些暂时无力支付高额律师费的委托人也有机会获得专业帮助。
露珠和老约翰仔细听着,努力理解着这些相对陌生的概念,他们知道,小姐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
“都记清楚了吗?”妮可问。
“记清楚了,小姐(老板)!”两人异口同声,眼中充满了对新起点的期待和一丝紧张。
杜·博瓦仲裁所开业当天,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举办任何仪式。只是在清晨,老约翰按照妮可的吩咐,将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下的红布揭开,然后打开了大门。
然而,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到一个时辰,仲裁所门口便开始聚集起人流。有之前得到过帮助、特意前来道贺的平民;有好奇观望、评估这家新机构的分量的商人;也有闻风而动、带着案件前来咨询的潜在委托人;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目光闪烁的各方探子。
露珠穿着妮可为她新置办的、料子稍好但仍显朴素的衣裙,坐在门口的接待台后,努力保持着镇定,按照培训的流程,耐心地回答着询问,进行着初步登记。老约翰则像一尊门神,守在门内,警惕地注视着进出的人群。
妮可坐在里间临时布置的办公桌前,并没有立刻出面接待。她在观察,在适应这个新的环境,也在等待第一个真正符合她标准、值得她投入精力的案件上门。
临近中午时分,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几个穿着不同行业工会制服的人,合力抬来了几个用新鲜藤条和野花编织的花篮,摆放在了仲裁所的门口。花篮不算贵重,却充满了手工的质朴和真诚的祝福。他们是代表受到妮可骑士团案件鼓舞的各个手工业行会前来的。
“妮可小姐!恭喜开业!”
“多谢您为我们这些手艺人争了口气!”
“祝您仲裁所生意兴隆,多为我们主持公道!”
工人们憨厚地笑着,送上祝福后便匆匆离开,不愿过多打扰。
这温馨的一幕,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赞许目光。
然而,在这些朴实的花篮之中,却有一个显得格外突兀和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体积巨大、造型华丽的花篮。底座是深色的名贵木材,雕刻着繁复的蔓藤花纹。花篮里插满了在这个季节极为罕见、价值不菲的蓝色鸢尾和银色星形花,花朵娇艳欲滴,显然是精心培育的品种。它们被搭配得错落有致,仿佛出自顶尖花艺师之手。
最奇特的是,连接花篮挽手处的,不是普通的丝带,而是一条编织着暗金色丝线的深紫色绶带。在绶带的中心,别着一枚材质非金非木、闪烁着幽微金属光泽的徽章——那图案,正是妮可在古金币上见过的!
一架精致的天平,一端托着卷轴,一端托着王冠,横梁上是那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厄里斯的神徽!
这个花篮没有署名卡片,没有祝福语。它就那样静静地、奢华地矗立在一堆朴实的手工花篮中间,像一个无声的、却带着强大存在感的宣告。
露珠和其他人都被这个华丽得过分的花篮吸引了,议论着这是哪位大人物送来的。只有妮可,在看到那枚神徽的瞬间,心脏微微加快了跳动。
他来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
以这种低调却无法忽视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关注和……“投资”。
她走到门口,目光扫过那个花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露珠吩咐道:“把大家送的花篮都摆好,注意维护门口的秩序。”
她没有特意去处理那个特殊的花篮,既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也没有将其移开。她选择以一种平常心对待这份来自阴影的“贺礼”。接受,但不表态。观察,但不依赖。
她知道,从仲裁所挂牌的这一刻起,她正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从个人抗争转向了事业经营。她将面对更复杂的案件,更狡猾的对手,以及……更难以揣度的“盟友”或“投资者”。
阳光洒在“杜·博瓦仲裁所”的牌匾上,也照亮了门口那个带着厄里斯神徽的华丽花篮。
门内,是刚刚起步的事业和秉持的规则。
门外,是复杂的世界和隐藏的目光。
妮可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摊开了今天第一份由露珠初步筛选后送进来的案件摘要。
她的征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而风暴,或许正如马修法官所预警的那样,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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