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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查案
“遐哥儿,麻烦把花给我一朵。”坐了一会儿,滕九皋忽然开口。
陆子白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自己不会拿?”
对方却没再动。
片刻后,滕九皋垂着头,小声道:“陆遐,我……不好意思。”
陆子白抬眼一看,只见滕九皋坐在对面,脸颊泛红,神情局促。他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伸手摘下一朵绢花,随手插进了对方的衣领里:“拿去。”
原来滕九皋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会有今天。不就搂了他一下吗?至于怕成这样吗?
“我不敢动……”滕九皋低声说。
“你动什么?”
“我身上发紧……我……好热……”滕九皋的声音更轻了,带着点喘息。
“???”
陆子白神色一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猛地起身,快步进了浴室,反手锁上门。
“滕淇,你自己待着吧,一会儿缓过来了再叫我。”
他靠在门后,回想起刚才前台大姐递钥匙时,似乎往滕九皋手上抹了点什么……
他不会是……?
变得硬邦邦了?
陆子白悄悄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头一看:只见滕九皋正伏在桌上,脸红得吓人,一只手死死压着下身,像是要把什么力量封印住。
……情况不妙。
陆子白赶紧绞尽脑汁开始找补。
之前他中□□的时候,米莲华不是给过他一大包灭火药吗?藿香、清凉草、薄荷……里面装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凉玩意儿。
他迅速掏出药包,拣了几片薄荷叶,又舀了一大瓢凉水,紧张兮兮地走到滕九皋身边,手疾眼快的把薄荷叶往对方嘴里一塞。
“哗啦啦”
又是一整瓢冰水泼下去,滕九皋抖了抖,果然安静了不少。
“遐哥儿……你别出来……”滕九皋低声说,脸贴着桌面,声音有些克制。
陆子白懒得听废话,直接抓起对方的领子就往浴桶那边走。
“进来降温。”
到了浴桶前,他摁着滕九皋的头,毫不犹豫地往桶里塞,丝毫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够了够了!我不会水!你别再摁了!呛死我了!!!”在桶里来回涮了数次后,滕九皋终于正经求饶,嗓音哑哑的,带着点羞耻的慌张。
陆子白见他瘫坐在地,半晌不动,心头那点气也消了几分。他走近些,蹲下身,伸手轻轻擦去滕九皋脸颊上的水珠,低声道:“此地乌烟瘴气,不宜久留。无论今晚能不能查出线索,咱们务必要在明早离开。”
滕九皋的手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撑着浴桶慢慢站起身,点了点头:“好。”
两人收拾片刻后回到主厅。
滕九皋走过去,拿起桌上那朵绢花,开始一点一点拆解。
“这是什么?”陆子白站在一旁,看着花瓣问。
滕九皋一边剥,一边低声解释:“朱砂,红蛛丝,红符……花蕊上的那些黄黄的是琥珀,还有黄符。”
“我特意把这些东西伪装成花带来。”滕九皋低头拆解着手中的绢花,语气认真,“它们可以配合阵法,制成缚魂网,用来捉拿卢武倾的魂魄。”
“红蛛丝?”陆子白挑眉,“这是什么?”
滕九皋拿起一缕细丝,在他眼前晃了晃:“普通蛛丝,用染料染红的。”
陆子白听罢,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说完,滕九皋便俯身在圆桌上开始布置。他先将朱砂细细撒在桌面中央,又铺上一层符纸,在四角点上琥珀,接着唤出佩剑,轻轻一挑,红蛛丝便腾空而起,缠绕其上。
灵光乍现,灵风吹起。
滕九皋掐诀,手中剑气微动,只见红丝在阵中缓缓浮动,如蛛网般徐徐张开,一张网初具雏形。他凝神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的好了,我再帮你。”
说着,他抬手取下陆子白发间的另一朵花,低头拆解,动作利落。
“这朵花上的琥珀掉了几颗,不够多,网可能不够大。”滕九皋小声道。
陆子白轻咳了一声,偏开头没说什么,任对方去弄。
片刻后,两张缚魂网静静悬浮在桌案上,红丝交错。
看着那两张网,陆子白小声问:“现在就要用吗?”
“不急”滕九皋慢悠悠道,“还没到时候,我先教你怎么用。”
说着,滕九皋便用周围除了人以外的一切活物实验。被那网罩住后,不管是飞禽还是小虫,都会顿失血色,猛地坠地。网内,魂魄化作气体,一个劲的挣扎。
“你觉得卢武倾这次会不会把魂附到人身上?”陆子白问。
“极有可能。”
哦哦,那就实验一下吧。
话音刚落,屋内剑光一闪,刚才还站在屋中间抱着手臂笑的人,下一刻便被红网当头罩住,重重摔倒在地!
红丝迅速收紧,一大团灰白的魂气在网中飞窜挣扎,滕九皋的魂魄被拽了出来。
陆子白走上前看了一眼,只见滕九皋面无血色,肌肤冰凉,毫无气息,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不对,现在滕九皋就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陆子白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打开缚魂网。
网开后,红光顿散,魂魄瞬间回归肉身。
滕九皋猛地坐起,脸色煞白,一句话没说就冲进了浴室,反手猛锁上门。
里面传来滕九皋惊魂未定的声音:“遐哥儿……你太恐怖了……我不想魂飞魄散啊!!!”
陆子白自知理亏,也没多说,只是冷静道:“下次注意。”
谁知浴室里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呜呜呜……我刚才都见到阎王了……孟婆都把碗端到我嘴边了你知道吗!呜呜呜呜呜呜······”
“……”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爹娘了……我娘会哭死的……我爹虽然老揍我,但我要是真没了,他肯定天天跪宗祠和我牌位说话……呜呜呜呜……你怎么下得去手啊遐哥儿!”
“你出来吧……”陆子白叹了口气,站在门口劝道。
“我不敢,我怕你杀我……你太狠了……你那网子一罩,我整个人都没了……”
“对不起。”陆子白大声道,语气干脆。
门里安静了三息。
然后——
“你刚才那声对不起……有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有,我对不起你,抱歉啊。”陆子白道。
“吱呀”门开了,滕九皋的脑袋探了出来。
“别动手···你要动手我就回家了。”滕九皋小心道。
“别回家,我不动手。”
“你也别哭了”滕九皋道。
夜深人静,这一词,显然不适用于联谊所。
子时将至,楼内依旧红火,隔着窗都能听到嬉笑喧闹与醉语杂音。陆子白平躺在床上,枕着臂弯,盖着一件外袍,望着屋顶。隔壁房间不知在行哪门子的事,“咚咚咚”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陆子白翻了个身,看向身旁坐着的滕九皋,低声问道:“你睡了吗?”
“睡不着。”滕九皋的眼睛还睁着,盯着门口。
“门外有什么?”陆子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是一扇关着的木门。
“等异动,你先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陆子白“嗯”了一声,却没有闭眼。他又翻了个身,悄悄靠近了些,与滕九皋只隔着半个枕头。
“……睡不着怎么办?”陆子白又问。
滕九皋轻笑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陶埙,在手里把玩了下,道:“我给你吹个曲吧。我以前哄我弟弟妹妹睡觉,常给他们吹这个。”他把陶埙贴近唇边,指尖缓缓按住音孔。
屋内光线昏暗,只听一阵温柔的埙声缓缓响起,像从极远的风中传来。
陆子白安静地听着,渐渐放松了肩背。他看着滕九皋侧脸被灯光柔柔照亮的轮廓,忽然觉得,吵闹的夜其实也不那么烦人了。他轻轻合上了眼。
“快起来!快点!走了!”
陆子白被人猛地一拍,骤然惊醒。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剑哐当一下落在他身侧。
“走了!”滕九皋急吼一声,脸上全无平日笑意,整个人绷得像箭在弦上。
陆子白一骨碌坐起,飞快穿上靴子,唤出剑背上,跟着滕九皋冲出房门。
“东边有异动!”滕九皋边跑边道,“对方还没出楼,我去后门,你去正门守着!”
陆子白没多问,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从窗沿跳下,落地无声,隐入黑暗。
联谊所外灯火红昏,大门处来往的多是衣衫半解、面带酒意的凡人,看不出任何修为波动。
他蹙了蹙眉,正要换位寻找,就听得楼上传来几声嘈杂的哐哐声。
陆子白脚步一顿,转身纵上栏杆,跃回二楼,循着动静赶往东侧。
只见楼道内,一个年轻美男子踉跄着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要死了!要死啦!!”
陆子白眼尖,扫了眼那人腰间荷包上的宗纹,判断出此人应是某宗弟子。
“怎么回事?”陆子白出声喝问。
“我要死了!”那人仍只是惊慌乱喊,一头扎下楼去,连滚带爬。
大惊小怪的,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陆子白不再理会,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木地板上,一串湿痕印子若隐若现,蜿蜒向楼道深处。
他眯了眯眼,顺着那串印子,朝东边小步追去。
正走着,陆子白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名脚步极缓的小矮子,身高比陆子白矮一截,瘦的要命,长得也不男不女。陆子白有些来了火气,没忍住,啧了一声。
“您先过”那人用更加男女不分的嗓音说了句话,急忙让位。
陆子白挤过那人,继续往东走。
他才刚转过一个弯,就猛地撞上一道人影。
“你来这做什么?”那人沉声问。
是滕九皋。
几乎就在两人对话的一瞬间,身后那小矮子忽然动了。
滕九皋急忙看了眼罗盘,随后猛甩出绳镖。
陆子白也急忙击出灵力。
可那小矮子动作诡谲异常,仿佛身体不受重力所限,几个起落之间便穿廊越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串飞快的足音,回荡在幽深的楼道之中。
滕九皋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片刻后低声道:“又是假的身壳。”随后,他看了眼掌中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已然失控,急速乱转不止。
“那家伙身上混着两种气息,一个是凡人,一个……”他顿了顿,神色凝重,“恐怕是卢武倾。”
“追”
陆子白凭着刚才罗盘转动的方向一路追去,那小矮子始终在楼里兜圈子,看上去并没有要逃离的打算。
他从一楼直追到五楼,再回身下到二楼,终于在一间房门口出手,祭出缚魂网,将那人的魂魄牢牢收住。
小矮子应声倒地,像滕九皋那时一样,毫无动静。
陆子白探查网中,只见其中只有一缕魂魄,神态浑浊、气息驳杂,好像是个普通凡人。
他心头一震:“不好……卢武倾恐怕又溜了!”
说罢,他拎着魂团飞快下楼。
大厅内,滕九皋正弯着腰从一堆胖大汉中间挤过去,朝后门钻去。陆子白见状,当即绕出正门,掠上屋顶,越墙而下,落到后门门前。
片刻后,一道削瘦身影从门内窜出。陆子白毫不迟疑,挥剑便是一道灵力斩出!
对方身手灵活,一个翻滚险险躲过,那道灵力直冲后门门板,将刚赶到的滕九皋掀得飞出数米,摔进一名壮汉的怀里。
陆子白此时也顾不上嘲讽,见那削瘦身影转身欲逃,他干脆将小矮子的魂一扔,反手操起缚魂网就往瘦子头上一罩。
网子准确揪出一缕魂魄,谁知那瘦子没倒下,只是愣了愣,忽然仰天大喊:“你们药我?!?”
???
陆子白低头一看,缚魂网中那团魂气……
像是一只狗。
他眼角一抽,飞身回奔二楼。
“你他娘的还跑?我去你的······”,那瘦子还在骂骂咧咧,陆子白实在也是被冤枉,他没做解释,自动屏蔽了骂声。
可那小矮子早已消失无踪,二楼地上只留一片散乱的灵息残痕,那残痕来自后门方向。很明显,小矮子体内的魂魄,才可能是卢武倾。
“草!化成魂了还他娘的装!”陆子白怒骂。
这时,滕九皋终于一脸红印、满脸屈辱地从后门踉跄赶来。他沉声开口:“那瘦子身上没半点灵气残留,只是被施法,被狗暂时夺舍了而已。”
陆子白动作利落地替滕九皋理了理歪掉的衣襟,又随手擦去他脸上的一滩不明液体。
随后语气平静道:“罗盘,给我。”
滕九皋乖乖掏出那枚灵盘,刚递过去,陆子白目光一扫,脸色便沉了几分。
“西南边……有什么?”
滕九皋一怔,眼神顿时变了。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身:“不好了!!!郎老宗主的住所,就在西南方!!!”
两个身同时御剑,飞向窗外。
路上,陆子白紧盯罗盘,滕九皋则沉默地跟在旁边,用帕子一点点擦着脸。
陆子白没忍住,转过头,面带同情地看了滕九皋一眼。滕九皋则回了一个难看的笑。
陆子白转过头继续盯着罗盘。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异响。“……鼻炎又犯了”滕九皋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点哑,“有点鼻塞。”
陆子白没回话,只低头替滕九皋理了理歪掉的玉带。那大汉肯定趁乱亲了滕九皋,滕九皋也是够可怜的。
指尖落在对方腰侧时轻微一顿,最终,陆子白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你……别往心里去。”
正说着,那罗盘忽然变了方向,直指东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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