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路

　　踪灵鼠吃完后，周身灵光一盛，发出短促的吱吱声，然后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化作一道土黄色的流光，朝着殿外的方向窜去。

　　程长老跟着动身，“跟上来。”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金黄色残影。叶青不敢有丝毫怠慢，体内灵力全力运转，勉强能看见程长老虚影。

　　踪灵鼠的目标明确，对复杂的山势地形视若无睹，径直朝着覃江山脉更深处疾驰。山势险峻，林木幽深，鲜有人至。

　　越往深处，灵气越驳杂，混杂着各种草木、妖兽残留的气息。奇峰怪石林立，古木遮天蔽日，偶尔会听到一些灵兽的声响。

　　踪灵鼠速度越来越快，一头扎进了雾气之中，灵光在其中若隐若现。

　　程长老此时停了下来，他抬手示意叶青止步，目光扫视着眼前的雾障，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龙乳白色丹丸，自己服下一粒，将另一粒递给叶青。

　　“清心辟瘴，兼有一定解毒之效。前方瘴气有毒，且能惑乱心神，服下它，紧跟在我身后，切勿远离。”程长老沉声叮嘱。

　　叶青连忙接过丹丸服下，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从喉间扩散至四肢百骸，头脑也为之一清。

　　“走。”程长老见叶青服下丹药，不再多言，周身亮起一层金黄色的护体灵光，将叶青也笼罩在内，然后踏入浓雾之中。

　　四周寂静得可怕，视线严重受阻，勉强能看到踪灵鼠身影，声音只能听见他们和踪灵鼠踩在湿滑苔藓和落叶上的细微声响。

　　踪灵鼠七拐八绕，最终停住了。焦急地原地打转，吱吱叫着，用小爪子不断刨着地面。

　　程长老走上前，仔细查看。他伸出手，指尖金芒吞吐，轻轻拂过地面。片刻，他冷哼一声：“障眼法，结合了地脉之势，外加极为高明的隐匿禁制。无怪乎之前用血脉秘法搜寻毫无所获，原来藏得如此之深。”

　　“退开些。”程长老对叶青说道，随即神色一肃，双手开始快速结印。道道凝练的金色符文自他指尖飞出，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磅礴的灵力弥漫开来。

　　“破虚显真，禁制，开！”

　　随着他最后一道法诀打出，并指一点。瘴气慢慢消散，刚才宽阔的地面仿佛水波般荡漾震颤，景象一阵扭曲，出现险峻的岩壁，岩壁上有一道布满符文的厚重的石门。

　　踪灵鼠此刻激动得很，冲着石门吱吱狂叫，不管不顾地就想往那厚重的石门上撞去，程长老眼疾手快一把将躁动的小鼠摄回手中安抚，然后终究收回了灵宠袋。

　　“看来，我们找到地方了。”程长老凝重地沉声道，“叶青，戒备。”

　　“是！”叶青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调整状态，数张攻击与防御符箓扣在手中，摆出了全神贯注的战斗姿态，目光紧紧锁定石门。

　　程长老缓缓走上前，并未直接用手触碰，而是隔空对着石门打出一连串复杂的法诀。暗红色的符文依次亮起，又依次黯淡，最终，石门中央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缓缓向外打开了。

　　开启刹那，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叶青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翻涌。

　　程长老面色凝重，指尖弹出一团柔和却明亮的金光，悬浮在身前，照亮了洞中景象。叶青跟着程长老并且时刻戒备着。

　　借着金光，叶青看到了一条甬道，甬道墙壁上，依稀可见暗红色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一些...人体组织。

　　“跟紧我，小心。”程长老低喝。“是。”叶青调整并稳定心神，紧随其后。

　　甬道向下延伸，死亡与血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惨状尸首，可以凭衣服清晰地辨认出来是驻地的弟子。

　　叶青的心慢慢地沉入谷底，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这些，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都是她曾经认识或至少打过照面的同门。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呼师兄和金娘可能遭遇什么，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程长老始终一言不发，眼中寒意愈盛，他一边前行，一边用神识仔细探查着每一处痕迹。

　　终于，甬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天然洞窟。

　　程长老操控着那团金光，率先探入洞窟之中，照亮了洞窟中的景象。

　　叶青看到了靠近洞壁的位置，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程长老的神识和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洞窟，除了地上躺的人，再无其他活物或隐藏的气息。他立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几人身上。

　　叶青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金娘，她低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快步跑了过去，跑到近前，叶青的心猛地揪紧。此时金娘双眼紧闭，小脸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还活着，但神魂受创，气血亏空严重，生机被大量抽取。”程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迅速取出丹药，分别喂入金娘等人口中，并以精纯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稳住他们的心脉和神魂。

　　“咳咳...咳...”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叶青转头，只见另一侧的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艰难地试图撑起身子，正是呼师兄。

　　呼师兄仿佛受了很重的伤，道袍沾满了血迹和尘土，脸色灰败，气息紊乱。

　　“呼师兄。”叶青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又不敢轻易挪动，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程长老已经来到近前，看到呼师兄的惨状，眉头紧锁，“先别说话，稳住伤势要紧。”

　　“呼小子...你身上，煞气很重啊。”

　　呼师兄似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身躯，虚弱地笑了笑，“哦...也许是，袭击的...时候...被...沾染上的吧。”

　　程长老不再多言，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对叶青道：“检查一下其他人，若有生机，先喂下护心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带他们离开。”

　　“是！”叶青强压心绪，立刻行动起来。她逐一检查地上其他几人，给他们喂下丹药，并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走！”程长老见叶青处理完毕，不再迟疑。他袍袖一挥，一股柔和的灵力将地上尚有生机的几人尽数托起。

　　“叶青，跟上，注意警戒后方。”程长老吩咐道，去时迅如疾风。

　　回到覃江殿，程长老立刻吩咐闲云等人将伤者妥善安置，并启动殿内防御阵法。

　　待呼师兄脸色稍缓，气息平稳下来后，程长老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叶青在旁，这才沉声开口询问：

　　“呼师侄，此地已无外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与金娘等人，是如何被困在那地窟之中的？袭击者是何人？有何特征？还有，你身上的这股煞气，从何而来？”

　　呼师兄靠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闻言似乎努力回忆，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回程长老...那日，我正在静室调息，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侵入驻地。我便立刻出关查看，正好撞见...撞见一个黑袍人，掳走了金娘，正欲遁走。”

　　“我当即出手阻拦，与其交手...那人修为极高，而且功法诡异，煞气极重。弟子...不是对手，被他重伤...之后便意识模糊，只记得被带入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再醒来，便是长老您和叶师妹前来相救了。”

　　程长老听完，眉头并未舒展，追问道：“黑袍人？可看清面容？使用何种法术、法宝？还有，地窟中那些死去的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呼师兄摇了摇头，面带痛苦：“那人面容被黑雾笼罩，看不真切。法术...多是操控血煞之气，法宝未曾看清。至于那些弟子...”他眼中流露出悲痛与愧疚，“我醒来时，他们便已...已遭毒手。是我无能，未能护住他们周全...”

　　程长老沉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你身上的煞气，可与你交手之人的同源？”

　　呼师兄似乎没料到程长老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虚弱道：“弟子...弟子重伤之下，灵觉混沌，实在难以分辨。许是交手时被侵染，又在那煞气弥漫之地待了太久所致...”

　　程长老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转而道：“你且好生休养。此事宗门定会追查到底。叶青。”

　　“弟子在。”

　　“呼师侄伤势未愈，驻地防务与善后事宜，依旧由你暂代统领，闲云辅佐。加派人手，仔细清扫地窟，收敛弟子遗骸，查明所有死者身份。同时，严密监控驻地及周边，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我。”

　　"为防万一，此镇岳符宝暂借于你护身。激发后，可形成一座山岳虚影护罩，足以抵挡金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慎用。"程长老略一沉吟，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画着复杂山峦图案的令牌状物品。

　　“是！”叶青领命接过符宝，她看了一眼再次闭目调息的呼师兄，又看了一眼面色沉凝，不知在想什么的程长老，心中充满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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