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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者城
清晨。
两人坐在飞艇门口,闷声不响地坐了半个小时,直到太阳升起,橘红的光照亮机械飞鸟的翅膀,林山止打了个哈欠,歪头靠在贺川行肩上。
“统帅,你为什么起这么早?”
“离我远点。”
“你怎么总说这句话?”林山止搂住贺川行的胳膊,“你背上的毯子还是我披的呢。”
“正好,带着毯子一起滚。”贺川行用毯子把林山止缠住,往旁边推出半米。
林山止扭动着挪回来,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掉下去。
“!”贺川行魂都要吓出来了,手捏在林山止肩上,缓慢、谨慎地把他拉回来。
“吓死我了。”林山止笑得轻轻松松,“多谢统帅救命之恩。”
“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贺川行使劲把林山止向后一拽,“还有,别叫我统帅。”
“我怕你掉下去呀,连觉都不睡了就过来看着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凶我。”林山止把脚搭在贺川行肩上。
“不害臊!”
“哈哈,贺川行,你怎么天天早上都这么大火气呀?”林山止收腿,跪在贺川行身后,一手支着身子,一手压在他肩头。
“因为某人犯贱又碍眼,还没有自知之明。”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人很特别咯?是不是对你来说,全世界仅此一个这样讨厌的人?”
贺川行抓着林山止的头发给他摁倒,后者的半边身子都处于悬空状态。
“你想听是吧?好,那我告诉你,特别是假,讨厌是真,林山止,你对我来说,不是老师,更不是恋人,我们现在只是队友,只是队友。”
贺川行说最后几个字时,咬音极重。
林山止腰.腹骤然发力,一个扭身把贺川行推倒,一手掰着贺川行的拇指,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泪水“啪嗒啪嗒”砸在他脸上。
“收回去!收回去!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刚好有一滴泪落入贺川行眼中,涩得他鼻腔连带嘴里都充溢着苦涩的咸。
林山止嗓子哑得像是不中用的名角,别说是胭脂戏服,就是戏台上的一根腐木都比他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说啊,你说收回去,不然我就咬烂你的嘴巴,还有你的耳朵,我要嚼碎了都吐到你嘴里去,亲着你,不让你吐出来,再拿胶水把我们两个粘在一起,从这里跳……”
“我收回。”
林山止眼眶一颤,泪珠晃了下,掉到贺川行鬓角上,接着滑入耳蜗。
贺川行拉开林山止的手,坐起来,用毯子把林山止那颗凌乱不堪的脑袋盖上,搬石墩子一样把他搬到一旁,声音罕见的温柔:“别发疯了。”
“你要……承认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人。”
“林山止,你别……”
“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贺川行眼睛猛地瞪大,他大脑放空了足足两分钟,想的不是该如何回答,而是两人交往时的片段。
他还想知道更多,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林山止便已经调整好情绪,站起来和逢景还有楚和英打招呼了。
“哇塞,你们都起这么早呀?”楚和英一大清早声音就气血十足。
“你不是也起了吗?”逢景道。
“我是起来撒尿的,一般都睡到下午才起呢,不过你们都起了,我也不睡了。”楚和英抱着喷气背包走到门口,“贺哥,早上好啊,你好像还没睡醒?”
林山止眼睛一弯,指尖轻轻扫过贺川行的头发:“你贺哥是被我吵醒的,现在正生气呢。”
“那我不说话了……诶?林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啦?”
贺川行哼笑一声,起身准备早餐去了。
“没有,揉眼睛揉得太用力了,小楚你快下去吧。”林山止干净利落地把楚和英丢了下去。
“啊!!!!林哥!我要尿裤子啦!!!”
“小英!”逢景一个冲刺差点没刹住车,幸好被林山止拦下。
“没事没事,平稳落地。”林山止道。
“林先生,你……你动作太干脆了。”
“哈哈,逢景你可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林山止朝贺川行瞟了一眼,看到他正因抹哪种果酱而发愁,不禁笑了一声,“你喜欢吃橘子果酱还是蓝莓果酱?”
“嗯……蓝莓吧,对眼睛好。”
“行。”林山止清了下嗓子,边喊边走过去,“贺川行,我要吃橘子果酱。”
贺川行迅速把橘子果酱拧紧,装回包内。
楚和英回来时,米粥也热好了。
“林哥,你下回动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我快被吓死了。”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林山止笑着递给他两片面包。
“这不一样。”楚和英红着脸道,“谢谢林哥。”
“还有粥。”逢景捏着碗边,把粥轻轻放在楚和英面前。
“谢谢逢姐!”楚和英顿时胃口大开,“好久没吃过这么正经的早饭了。”
“那你以前吃什么?”林山止问道。
“花生。”楚和英苦着脸,“我都快变成花生了。”
贺川行打量着楚和英,红发白皮,倒真像是花生。
“哈哈,条件这么艰苦,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有你一口苹果,就有逢景一口苹果?”
“有苹果肯定给她吃苹果,没苹果有花生就给她吃花生嘛,贝者城这地方没水果,所以我牙龈总出血。”
四人都笑了。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林山止开始教楚和英用枪。
“林哥,这枪会走火吗?”楚和英问道。
“不会,会走火的枪都不是好枪。”林山止开了句玩笑。
“是因为林哥改良过吗?”
“是啊,十多年前就没有走火的问题了。”
楚和英倏地转头看向林山止,眼里冒着星星:“林哥,你不光头脑聪明、功夫了得,还是大发明家啊!”
林山止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夸昏了头,愣了许久才从兜里拿出两块军用指虎,结结实实按在楚和英手里。
“小楚,我看你天赋异禀、颖悟绝人,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这指虎你拿去用,别说是一个胖子,就是站一列胖子,一拳也能给他们打翻。”
“哦——真!的!吗!!!”楚和英激动地喊道。
逢景感觉好像从楚和英身上看到了燃烧的火焰。
“当然,他们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而站着的,只有你……哇!”
贺川行瞪着林山止道:“别忽悠他。”
“贺川行你又拿枕头砸我!”
“还我。”
“不给!”林山止紧紧夹住枕头。
“那你就拿着枕头教他吧。”贺川行一点不给台阶。
“贺川行!”林山止把枕头砸了回去。
贺川行抖了抖枕头,放在被子上,转身不理他了。
楚和英看了林山止一眼,又看了若无其事的逢景一眼,还是打算安慰一下林山止,结果开口又成了八卦:“林哥,贺哥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凶啊?”
“他喜欢我,装的……”
林山止从楚和英面前消失了,射击他的,是一个枕头。
“贺!川!行!!!”
两人打起来了,表演了一套威武雄壮的军体拳。
楚和英抓着头发跑向逢景:“啊啊啊啊!逢逢逢逢逢……逢姐!这……真的不用帮忙吗?”
“淡定,你看咱们能插得上手吗?”逢景给楚和英抓了一把花生,“这是军体拳,杀人技,但凡挨上一拳,都得竖着过去横着回来。”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不过林哥虽防守,可好像不占下风呀。”
“林先生是贺先生的老师,自然对贺先生的攻击路数很熟悉呀。”
“哦,那反过来想,贺哥一定也很熟悉林哥。”
“对呀对呀,他们两个很般配吧?”
楚和英点头:“强强联手,没什么好说的。”
十分钟后,“切磋”以平手告终。
林山止继续教楚和英用枪,后者学成之后,在林山止的指引下,跑去找贺川行学军体拳,贺川行还真是有耐心,一步步示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纠正,瞧得林山止又爱又妒忌,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楚和英支走了。
“你干嘛用这副表情看我?”林山止问道。
贺川行收回视线,淡淡道:“想一出,是一出。”
“不是你说我敢想敢干吗?”林山止编着头发,“我就想给你看,做给你看。”
“不需要。”贺川行把头绳递过去。
“我编着玩呢。”
林山止故意这么说,却在贺川行收手刹那把头绳夺了过来。
贺川行没跟他计较,问道:“想出计划了吗?”
林山止笑容渐敛,认认真真把头发扎好,道:“没有。”
“其实你也不用思考那么多,总归都要去赌,在见到三角区的人之前,赌一天和赌十天没有区别。”
“但我没有想明白贝者城的规则。”林山止一脸怅惘,“在来客村,我们牺牲了一双脚;在西尔弗,我们必须靠飞行赶路;在大猫森,我们会受到香味魅惑。可贝者城呢?城民的暴食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筹码的获取也无需亲自割肉,说明要么是还有新的规则,要么……就是时机未到。”
贺川行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只知道想要知道贝者城的秘密就必须到宝石三角区去,而为了进入宝石三角区,他们被迫要成为赌.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便只能遵循规则。”
林山止叹了口气,严肃地看着贺川行:“要是遇到不得不割肉的情况,必须由我来割。”
贺川行眉头一颤,移开视线:“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你金贵。”林山止目光灼灼,“我们这些人的命理应是为你铺路的。”
贺川行心乱了,丢下一句“疯话”,转身离去。
林山止扶着额头调整思绪,腕上手表闪动着白光,他知道再拖下去也无济于事,高喊道:“逢景,小楚,准备出发。”
再次回到赌馆,本金依旧靠楚和英发力,之后由他和逢景换着玩,花了四个小时,非常幸运地在没拉出三心的前提下赚到一万筹码。
赌场里的人大都在为他们喝彩,也有不少人骂骂咧咧地怨他们抢占赌场气.运,逢景和楚和英一个道歉一个道谢,临走时,楚和英故意在眼红他们的人面前炫耀了一圈,然后差点跟人家打起来。
虽然林山止拉得快,但楚和英还是被人用空桶砸了下后背,这可把林山止气到了,抡起酒瓶就给那人脑袋一重击,手被玻璃扎得全是血。幸好赌馆没保安,那人也没什么朋友,几人混乱中逃到第二层,个个心有余悸。
贺川行抓着林山止的尾巴把他拽到面前,狠狠扯了两下。
“痛啊贺川行!”林山止弯下腰,脊背绷紧。
贺川行按着林山止的肩,强迫他直起身子:“痛就对了!你那么冲动干什么?这要是普通人命都没了!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那不是不是普通人吗……啊啊啊……贺川行……”
贺川行把林山止的尾巴踩在墙上,左右反复碾压,眼睛紧紧盯着林山止的手。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受着伤呢……”林山止伸手给贺川行看。
“你活该!”
贺川行转而看向楚和英。
楚和英直接给他跪下了。
“贺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川行重重呼出一口气,一把将他拉起:“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谢谢楚哥!”楚和英感激涕零。
“区别对待。”林山止嘀咕。
贺川行的目光陡然间杀过去:“赶紧处理一下你的脏手。”
林山止气定神闲地看回去:“你这是心疼我?”
贺川行“呵”了一声:“难闻。”
林山止脸色瞬变。
逢景怼了怼楚和英的胳膊,后者机灵地拉着林山止道:“林哥我陪你去洗手间。”
“不用,反正我死了也没人心疼。”林山止扭头就走,越走越快。
楚和英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跟了上去。
“林哥,多谢你替我出头。”
“还是你小子有良心,贺川行这辈子都学不会这一点。”林山止边冲水边把玻璃渣子挑出来。
“其实贺哥还是关心你的。”
林山止看着他,眉头轻抬:“嗯?”
楚和英笑道:“贺哥他只跟你生气,说明他在乎你。”
林山止嘴角扬起:“别多想,我们是一个队伍里的战友,贺川行他同样在乎你和逢景。”
楚和英靠在洗手台上,摇摇头:“我没瞎想,只是觉得贺哥他……有点不坦率,明明那么在乎你,还要装作不在乎。”
“你小子是又看中我身上哪件装备了?”
“哈哈哈哈,林哥,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可不是为了你的装备。”
林山止丢给楚和英一包章鱼创可贴:“拿着吧。”
“谢谢林哥!”楚和英宝贝似的揣好,又道,“林哥,我刚刚说的话,你千万别说给贺哥听啊。”
“他可不愿意听。”
“嘿嘿,那林哥,我们在二层的任务是多少筹码?”
林山止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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