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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项珺来到市局，见迎来的男人是上次在茶餐厅遇到上过的那位谢辕的发小，倒也算是熟人，便迎上去打招呼：“邢先生。”
邢涛看到项珺愣了一下才一拍额头：“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你……姓……”他歪头想着，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模样。
项珺笑着提醒他：“邢先生，我姓宋，是谢主任的助理。”
“哦对！你是小宋，上次在茶餐厅见过！”邢涛笑着接口，随即带着她往办公室走，边走边说：“怎么样，跟小圆儿工作还习惯吧？”
“嗯，挺好的，谢主任很照顾我。”
“呵呵，小圆儿这人呐，是个妇女之友，特别招妹子喜欢……哎呦，你看我这嘴，你别在意啊！”邢涛笑着寒喧。
“呵呵……不，不在意……”项珺有些尴尬的着。
两人进了办公室，邢涛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项珺：“就是这个，麻烦你送过去，请他尽快给我答复。”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项珺接过盒子，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邢涛突然叫住她。
“小宋！”
“嗯？”项珺驻足回头看着邢涛。
“你……最近出过国吗？”
项珺有些惊讶，但依然立刻回答：“对呀，我入职之前去了一趟日本旅行，邢先生怎么知道？”
邢涛哈哈笑了一下：“哦，我听小圆儿说的，我准备今年年假去日本旅行，到时候问你讨份旅行攻略成不？”
项珺心里暗暗一惊，面上还是笑着应承：“没问题，当然可以啊！”
邢涛将项珺送出门之后，回到办公室，左右想想，拿起之前截获的传真……
“真像……”他嘀咕道，传真上正是项珺的照片，邢涛出门来到外间对资料科的同事交代：“帮我查一下刚刚来的那个女的，叫宋玲的，看看她最近两年内所有的行踪记录，尤其是在国外的。”
“是！”资料科的干警应道。
邢涛嘱咐完，再次看向手里的传真复印件：“能这么巧？”
项珺带着盒子回了峰会现场，这样一来一回，时间也不算短，谢辕的演讲时间已经结束，项珺便在会场外面等着他出来，果然不一会儿，谢辕出来了，上来就说：“拿来了？谢谢了啊！”
项珺将盒子递给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
谢辕愣了一下，想到邢涛在电话中讲述的案情之惨，叹了口气说：“发生命案了，这是一块人骨残块的石膏倒模。”
项珺万万没想到自己去拿的竟然是这种东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的天！幸亏你没提前说，不然我说不定真没胆量去拿。”
谢辕看她一眼，好笑地说：“都是做医生的，还怕这个？”
项珺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怕这个，我只是……”想了想，打了个冷颤，“觉得很惊悚啊！”说完又问，“你要这东西干嘛？”
谢辕挠了挠头说：“一点……个人爱好。”
“……”项珺看看他，皱眉说，“你的爱好还真特别……”她没有追问。
谢辕笑笑，也不多说，看看天色，又有些过意不去：“抱歉，说好提前放你下班的，结果让你帮忙跑腿到这时候，你快回去吧！”
项珺笑笑：“没事，反正我明天轮休，可以全天在家看书……那我走啦！”说完挥挥手，走了。
谢辕目送项珺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收，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往自己的私营诊所……
第二天，邢涛看着谢辕从电脑上发送过来的面部复原草图感叹：“多谢！唉，小圆儿啊，你当初要是继续修法医多好！”
谢辕看着电脑屏幕上邢涛发来的对话框，微微出神，半晌才回复：“没办法啊，做整形钱多呀……”
邢涛那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发过来一句：“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和你家的情况，我真会以为你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谢辕笑笑，回复：“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邢涛又是一阵沉默，最终只发过来一个字：“唉——”
项珺这周的轮休恰在周日，难得清闲，在家看书复习。王昱枫也在家，大约是知道她最近在复习，也不打扰她，关着门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
项珺自认不算是学霸，从小到大学习还算不错的原因不过是胜在勤奋，如今也是一样，业余时间抱着书本啃已经成了她最近的固定生活模式，有时候看得忘情，连饭也忘记吃。就这样从早上到黄昏，王昱枫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那个小绿点始终呆在自己一墙之隔的那间小房间里没挪过窝，皱起了眉头，这女的不会闷出病来吗？
过了七点，依然不见项珺出房间，王昱枫呆不住了，过去敲门，半晌没反应，他一愣，用力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王昱枫突然有点心慌，回房拿出备用钥匙把门打开了，就见项珺背对着门，耳朵上塞着耳机，头一点一点的背着古文……项珺长年在国外生活，英文完全不用担心，反而是语文成了她的短板。
王昱枫看到项珺背影的瞬间放松了下来，想想准备退出房间，但转念又一想，把备用钥匙放进口袋里，过去轻轻拍了拍项珺的肩。
项珺正背得投入，突然被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王昱枫，摘下耳机来惊讶地说：“哎呦，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锁了门的！”
王昱枫一脸无辜地看了看门说：“瞎说，你门明明没锁，我一推就开了。”
项珺看看门，再看看他，皱眉：“难道我记错了？”
“你准是记错了，你这几天脑子里只有书，都要读成个书呆子了吧！”王昱枫指着桌上厚厚的复习资料说。
项珺眨眨眼，觉得王昱枫说的好像也没错，便也不纠结了，只是问说：“来找我干嘛？吃午饭了？”
王昱枫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窗外已经渐暗的天空：“午饭？大小姐，天都快黑啦！你这是要修仙辟谷了吗？”
项珺大惊，一看窗外：“天，我完全没注意……感觉我也没背多长时间啊！”
王昱枫叹气：“行了行了，休息会儿，你这么拼，到时候为了个文凭把身体搞垮了得不偿失。”
项珺想想也是，看着王昱枫一笑：“我知道啦！你来找我做什么呀？不会是来叫我吃饭的吧？”王昱枫突然语塞，项珺看他神色，不由心里微微一动，笑说：“真的是来叫我吃饭的？”
王昱枫干咳一声：“我想去吃烧烤，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的……”
项珺笑吟吟地点头：“去去去！”
“吃完烧烤之后，我要去健身房，你也一起吧。”王昱枫打量她一眼，“我看你都闷了一整天了，平时也不见你做什么运动，这可不行，你们这种经常不运动的人，会得职业病……”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发现项珺也不说话，就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闭了嘴。
项珺笑说：“你以为做护士的就很轻闲啊？告诉你，做护士那可是体力活，不过……去锻炼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走吧。”
王昱枫于是退了一步到门口说：“那我在大门口等你。”
项珺点点头：“好。”
王昱枫是小区附近的一家健身房的VIP会员，吃饱喝足，慢慢散步消食走过去，正好锻炼。项珺倒是第一次来国内的健身房，正好奇的四下打量，突然听到有人叫宋玲的名字，她愣了愣，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个陌生的青年。
“宋玲！宋小玲！是你没错吧？！”青年笑着同她打招呼。
项珺微微一愣，心里慌了一下，这人显然是宋玲的旧识，而她却并不认识……一旁王昱枫正用沉思的目光看着她，这目光令她更加不安起来……
“你……你是……”她支吾着做出思索的模样。
来人是个与宋玲年纪差不多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西装，笑得十分自来熟的走近她：“宋玲？！真的是你啊！怎么？不记得我了？是我啊！赵祥，祥子！”
项珺听他自报姓名，立刻做出一脸“原来是你”的表情：“祥子！是你啊……好久不见！”
“可不是么，离开惠嘉院之后就再没见过你了。”赵祥说道。
听到对方提到惠嘉院，项珺倒是知道的，宋玲曾对她说起过自己是孤儿，从小在一家叫惠嘉的福利院长大。所以说，这个年轻人是她在福利院时一起长大的孩子吗？不过听他说离开福利院之后就再没见过，应该不是什么很亲近的朋友关系吧？
项珺想了想之后笑着说：“是啊，护校毕业后我就来SH市工作了，我不知道你也在SH。”打量了他一眼之后说，“你现在怎么样？”
赵祥听她这么问，顿时象是来了劲似的，声音都洪亮了起来：“我呀，现在是源生保健品公司的区域产品销售代表，我们公司引进国外最先进的生物唤醒技术研发的休闲保健品巴瑞果茶是现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的保健品，它可以消除疲劳，提神醒脑……这片区域的健身房都是我的经销客户……很多人喝过之后都向我订购……我们还……”他涛涛不绝地说着，项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有些尴尬的看着身旁的王昱枫苦笑。
“你的健身课快开始了，进去吧。”王昱枫突然开口，低沉的语声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气势，硬生生让赵祥收了声。
“呃……”赵祥似乎这时才注意到项珺身旁的男人，正惊讶于这男人竟然是跟宋玲一起的，同时出于同性之间某种强弱对恃的危机感，令他浑身紧张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对着项珺说：“宋玲啊，这……这是，你男朋友啊？哎呀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项珺一愣，扭头再看了一眼王昱枫，只见他对赵祥这个认知丝毫没有反驳或辩解的意思，不知为什么突然心安，看向赵祥笑了笑，也没有辩解，只说：“我们得进去啦，改天再聊吧。”说着拉着王昱枫转身往门内走。
赵祥挠了挠头，哎了一声又追了上去：“等一下啊，正好我这儿带了两盒巴瑞果茶的试饮装，你们一会儿锻炼累了的话喝点，消除疲劳很管用的！拿去拿去！要是好喝有效，记得帮我在朋友圈里推荐一下！”
赵祥从包里掏出两只包装精美的盒子硬是塞进了项珺手里，项珺来不及推辞，就看他笑咪咪地退了两步，朝她挥手：“不要客气，随便喝喝，要是觉得好，包装盒上有我的电话，随时找我，我给你内部批发价，很便宜的！”
“哎！”项珺刚想拒绝，然而对方已经一脸“不用谢我”的表情，欢快的跑走了。
“收着吧。”王昱枫说。
项珺看了看包装盒，上面除了生产日期和一个经销商地址，其他什么都没有，想了想说：“这种三无产品的东西，我可不敢喝。”看了王昱枫一眼，“你不是经常锻炼吗？给你吧。”说完，把盒子往王昱枫怀里一塞。
王昱枫接过盒子刚想说自己不需要，又听项珺说：“不想喝就丢了呗。”
王昱枫想了想，放进包里说：“人家一番好意，你不喝……嗯，好歹放几天等它过期了，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丢掉了。”
项珺瞪眼看他：“看不出你这人还挺腹黑。”
“我不是，我没有……”
“反正我不要，你拿去放着呗，放到过期丢掉就好啦~”
跟着王昱枫跑了一小时跑步机，项珺觉得自己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汗湿，到冲淋房洗了个澡，整个人走出来时，感觉果然清爽了许多。到大厅，看到王昱枫已经在等自己，项珺笑着迎了上去：“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吧？”
王昱枫看着她半干的长发披了一肩，脸色被浴室里温热的蒸汽熏得微红，休闲短袖T恤加上热裤，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王昱枫眨了眨眼，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目光避开了些说：“也没等多久，走吧，回去了。”说完率先转身出了门。
项珺被王昱枫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打扮自问：“怎么了？”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只好撇撇嘴，小跑着赶上王昱枫的步伐，一起回家。
隔天上班项珺发现谢辕桌上多了一张素描画像，那是一个人的面部素描，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她正看着，见谢辕走了进来，身上是已经换好的白大褂，看来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哟，今天来这么早？”项珺笑说。
谢辕看看她手里的素描，也不甚在意地笑笑：“嗯，今天有点事，就提前来了。”
项珺指了指桌上的画像：“你发展的新客户？”
谢辕看了一眼，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想到邢涛跟自己形容的案发现场，顿时有些反胃，连忙摆摆手：“不是……这人已经不用整形了……”
项珺侧头一脸疑惑地看他：“嗯？”
谢辕叹了口气：“就之前你帮我去拿的那块骨头记得吧。”
“记得啊，然后呢？你的特殊爱好？”项珺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图片说，“你通过一块骨头推测出了这个人的完整容貌？”
谢辕有点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嗯，也没什么大用……”
“这还叫没大用？！你这……太厉害了！不过你能确定吗？只是凭一块骨头？”项珺不可思议的翻看着画纸，“不行，我也想看看那块骨头！”
谢辕微微犹豫了一下，将倒模的石膏骨骼拿出来递给她：“你看吧，其实也不是有多难的事，主要是凭对骨骼和肌肉分布的了解……”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石膏骨骼上虚虚的做个手势，“当然，每个人的面部骨骼肌肉的生长分布与他的生活环境，饮食习惯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的……比如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如果长期嚼口香糖，那么他的两腮肌肉会因为咀嚼而更发达，从而影响到下颌骨使之变大，最后形成国字脸，所以，我能推测出的只是这个人最基础的五官，真实的人很可能因为后天的影响而产生一定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并不会影响辨识……”
项珺听着他的讲解，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却已经对谢辕的这种能力感到无比叹服：“谢主任……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谢辕还是第一次听项珺这么诚心地夸自己，心里多少有些飘飘然，说：“其实这也算我一个特长，但凡我见过一面的人，不管他日后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一眼认出来。”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着人脸在脑子里推算出他的骨骼，然后再反推。”
“可如果那人整过容呢？比如颌骨削除手术这类？”项珺问。
“做过颌骨削除手术的话，别人看不出，又怎么可能难得倒我们这种人？我可不相信一个人做没做过削骨手术你看不出来，毕竟那是影响全脸肌肉走向的，跟天然的肌肉分布不同，一看就看出来了嘛，既然能看出来，只要把它削除的部分补足上就可以了。”谢辕解释道。
项珺苦笑：“你这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可难了！”
“也是，当初我们整个系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这样，其实当初，我是想当法医的……”他忽然有些落寞地说，“可惜后来家里出了事，我学业都差点中断，再后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项珺，忽然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挺好，当整形医生赚得多，而且还能遇上你。”
项珺眨眨眼：“遇上我……算好事吗？”
“算。”谢辕轻笑着说。
项珺被谢辕的笑容晃到了眼，这个男人太温柔了，笑容就象三月的阳光一样，暖得人浑身懒洋洋的……
“未……未来的事谁知道？说不定将来你还有机会成为法医呢！”项珺扬起大大的笑容来掩饰自己被“美色”诱惑到的心情，安慰谢辕道。
谢辕愣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了笑：“也许……”
项珺看他这样，知道他又想到家里的那些债务，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拍了拍谢辕的肩：“别难过，一切会好起来的。”
谢辕看了一眼肩上的手，有些意外，又有些窝心，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谢！”
项珺看着被握住的手，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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