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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愤怒
Caesar说,他喜欢Grace柔软的心脏。
他的Grace,他的陈斯绒,有一颗世界上最柔软的心脏。
而他被父亲的“背叛”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还可以冷静无比地完成这场见面。
无需取消,无需推迟。
他不是父亲,不会像父亲一样失控、失去理智。
直到陈斯绒倒在他的怀里,Caesar确定,自己的理智早已被怒火吞噬,他变成只剩下骷髅的行尸走肉,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要和陈斯绒见面。
而陈斯绒轻易洞察出了他的情绪。
她把自己奉献在他的面前,以祈求他能从她的身上获得快乐、慰藉。
她完全不从刚才的一切里获得任何快乐。而陈斯绒铁了心不叫他发现异常,一次两次,她都说我可以。
此刻往回复盘,那些细节变成锋利的针,一根根戳进Caesar的心脏之中。
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带来无声的剧痛。
陈斯绒问:“您现在有开心一点吗?”
那一刻,Caesar感到极致的愤怒。
可下一秒,他就被轰然的挫败感击倒。
他的陈斯绒,远远比他以为得要强大太多。
他常常以为精神上的掌控与顺从从来都是泾渭分明,他支付他的经验与能力,获得掌控感,而对方顺从,从而获得指引与支持。
这是Caesar所理解、追求的关系,他确信,这样的关系永远该是他作用于另一方。
直到今天。
陈斯绒为了让他开心,叫自己生生忍到晕倒。
她以无限的忍耐告诉Caesar,她同样可以作用于他。
并且其效果威力无穷。
-
安静的卧室里,Caesar一动不动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医生已查看过陈斯绒的状况
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医生诊断出她或许有些躯体化和解离症状。
陈斯绒说这些事情很久以前发生过,医生建议她还是要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在陈斯绒的身边待了好一会,又问了她很多问题,确保她现在真的没事才离开。
卧室通往阳台的门被Caesar关上,他只留着陈斯绒床头的一盏小台灯。
他来的时候,她靠在床头睡着了。
Caesar记得,她时常精神紧绷所以也很容易感到疲累。
家里开了空调,确保温度不会冷。
陈斯绒被套上了一件柔软的白色睡裙,而后身上是一条红丝绒毛毯。
睡梦中,陈斯绒也不自觉紧紧攥住毛毯,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侧着身子,背对着Caesar。
昏暗的床头灯将光线只聚拢在她的面容,也叫Caesar心里的愧疚在此刻更加清晰。
他呼吸放到很缓,手掌轻柔地拍在她的后背。
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开了静音,父亲不知道又打了几通电话进来。Caesar抬手,将手机彻底关机。
他记得她喜欢他轻拍她的后背。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卧室里灯光昏暗,也带来某种僻静的气氛。
像是隔绝了外界一切的纷扰,此刻,这世界上只剩下他和陈斯绒。
手机彻底关机,也将父亲从他的脑中一并抹去。
灯光盈盈地照在陈斯绒乌黑的头发上,Caesar沉默地看着她。
手上的动作不会停,Caesar一遍一遍地轻拍着。
床头,陈斯绒发出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声响:
“……我已经醒了。”
陈斯绒不知在何时醒来,却没有翻身。
她察觉自己的眼罩被人摘下了,所以她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Caesar的手停下了,也察觉陈斯绒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他把手伸去了陈斯绒的面颊,也摸到如他所猜测的一抹潮湿。
但是陈斯绒却捉住了他的手,轻轻枕在了自己脸下。
“我醒来已经有一会了,”陈斯绒说,“哭不是因为伤心。”
陈斯绒把自己潮湿的脸庞更放进C的手掌,她声音有些哽咽,却也很有力量:
“睡醒的时候,您一直在轻轻拍着我。”
“我知道,是您回来了。”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Caesar的心头弥漫。
他当然愤怒于她的兀自忍受,也愤怒于自己的失责。可刚刚明明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对自己却毫无责备,只说“您回来了”。
Caesar觉得自己此刻无法承受这种几乎纯粹的爱意,也叫他的愤怒与愧疚更甚。他收回手臂,站起身子,要去旁边的房间平静一下的心绪。
陈斯绒却立马翻身跪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闭着双眼,声音都有些颤抖:“您要离开我了吗?”
Caesar想微微拉开她。
但是陈斯绒却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她即刻流出了温热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脖颈上。Caesar定在了原地,而后重新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他离陈斯绒仍有一定的距离,因此,陈斯绒的姿势显得并不优雅也不好看,但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眼泪来得自然而然,她天生就是这样情绪丰富的女人。
但是这眼泪并非是为自己而流的,而是因为C。
“您知道吗?周二您说要取消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其实有些失落。当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我在忙的时候,您也为我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所以Grace很感激。”
“但是……但是,”陈斯绒把脸埋在C的肩头,小声地啜泣,“周三那天,是我主动发消息问您周四见面的事。当然可以是我主动去问,但是,Grace一直觉得很心慌,不知道为什么。”
陈斯绒的身子因为哭泣小幅度地抖动,Caesar将她抱来了沙发上。
情绪于是更加汹涌。
“今天来到这里也是,您卡片上的字很少,字句变得冷漠,更重要的是……”
陈斯绒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小声道:
“更重要的是,您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先抱抱、亲亲Grace。我不是说您一定要怎么样,只是……只是这让我觉得您只是要完成一个见面的任务。”
“您不开心,Grace感觉得到。Grace只是想让您开心一点。”
陈斯绒的解释与眼泪在这句话之后停止,她仍然时不时地急促呼吸几次,却也在沉默地等着C的审判。
陈斯绒心中其实已有不小程度的惶然。
因C今天既没有再叫她戴上眼罩、也没有想要再如何费力掩饰自己的声音。
他此刻愤怒,也释放出放弃的讯号。
他允许陈斯绒有认出他的可能,而陈斯绒敏锐地从中嗅到危险的信号。
信息的破碎、泄露,往往会带来大厦的彻底坍塌。
陈斯绒感到恐慌。
她即刻抽出自己抱着C的双手,食指抻直摁入了自己的耳孔。
“您要和我说话吗?请说吧,我这样听不清但是能听见。”
Caesar看着陈斯绒的动作,心头升起荒诞,而愤怒也更甚。
他将陈斯绒的手臂拉下,然后将人整个抱着站去了面前。
失去了C的怀抱,陈斯绒像是忽然被抛进茫茫的大海。
她试图伸手重新拉住C,却听见C说道:
“陈斯绒,我有话要问。”
陈斯绒眼眶迅速重新发胀,但她还是听话地站在了原地。
C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声音,冷声问道:
“陈斯绒,为什么撒谎说我可以?”
陈斯绒第一次听见C这样冰冷的语气,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想让您开心一点。”
“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您脱我裙子的时候应该觉得挺开心的。”陈斯绒破罐子破摔。
“陈斯绒,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吗?”C的语气愈发严厉。
陈斯绒哭得更不像样子了,她身子东摇西晃:“那您为什么不亲我呢?您为什么只亲我的其他地方,不肯亲吻我的嘴唇呢?”
“什么?”C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陈斯绒也再不隐瞒了。
“您不愿意亲我了,是吗?我知道,所以我太伤心了,才会……才会没办法坚持下去——”
“如果我亲吻你,你还会一直忍下去?”Caesar忍不住追问。
陈斯绒流着泪却毫不后悔地点头:“是啊,是啊。如果您亲我,我会一直忍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就晕倒!”
“陈斯绒,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C的声音几难再克制愤怒,“如果你还不认为你有错,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陈斯绒心脏骤停,下一秒爆发出剧烈的哭声。她直接扑进C的怀抱,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喊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这是什么意思?”C试图把陈斯绒从他的身上拖开。
陈斯绒却拼命地抱住他,边哭边说道:“我在说不可以!是您之前告诉我无法忍受的东西,要立马说不可以!我现在无法忍受你的行为,所以不可以!请您停止一切行为,停止说不要见我,停止把我从您的身上拉开,停止批评我,停止说不要Grace……”
Caesar僵在了原地,克制着情绪说道:
“陈斯绒,这不是我原本的意思。”
“是!这就是你的意思!”
陈斯绒抱住他的脖颈哭个不停,就是不肯松手。
Caesar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应该把陈斯绒拉开,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如果她还是这样胡搅蛮缠不认错,那她就不是合适他的人。一切应该理性地、清醒地停止。
一切应该停止。
但是为什么,他却连动都没办法再动一下。
漫长的一段沉默,陈斯绒逐渐平复了呼吸。她声音变得很小心翼翼,但仍同样执拗。
“我……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强撑着说我可以。Grace做错、做错、做错了。求您,求您不要抛弃Grace。”
滚烫的眼泪无声落进他的衣衫。
陈斯绒松开了抱住C的手,她跪着伏倒在地上,双肩耸动着大哭。
是她自以为是,是她搞砸了一切。
陈斯绒哭得脑袋发胀,朦胧中听见C在叫她:
“你是要继续哭,还是现在停止哭泣然后从地上起来?”
陈斯绒立马停止哭泣,伏在地上发出疑问的鼻音。
C:“你还记得医生告诉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吗?”
陈斯绒重重点头。
“我抱你上床,还是自己上床?”C又问。
陈斯绒迅速从地上坐直、伸出了双手。
声音无比“虚弱”:
“您抱Gr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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