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求药
“娘问你,你离开侯府,该如何生活?”
凌承看着女儿姣好的脸庞,心痛得抓紧了胸口的衣襟。
凌红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她今日必须要和凌承说清楚,免得她将来离开了魏平侯府,阿娘一定会让自己再次回到那人身边。
“阿娘,这世上女子亦可立户,等我出来了,就去给人刺绣,还有接生!”凌红不得不给凌承一个交代。
她会接生,还会些跌打损伤的医治之道。
总之,她以后可以带着阿娘换一个地方生活,也不愁挣不到银钱,养不活她们母女。
凌承闻言,猛然止住了哭声,嗫喏着唇问道:“接生?医治?你如何会这些?”
凌红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她怎么不知道女儿竟会这些?
看着凌承不解的眼神,凌红咽了咽口水道:“就是在上次侯爷受伤时,请了大夫在府里的客院住了一段时日,我日日帮着照顾侯爷,私下里就让大夫教了我些岐黄之术。”
“红儿,原来你早就想好这些了,是不是?”
凌承听闻女儿的话,疑虑渐渐散去,只是从女儿的话里,她得出了这个让人不可置信的结论!
凌红也红了眼圈,拉着凌承的手,默默流泪道:“是,如今女儿颜色正好,可是总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阿娘说生个孩子就可以安稳终身,可是,侯爷若是真的厌弃了我,怎么还肯能善待我的孩子?我身为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只能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庶子?”
凌红说到这些,泪珠一颗一颗的往手背上滚落。
“阿娘不也是一生没有嫁人吗?为何我就要嫁人?何况,我只是不愿意留在魏平侯府,不是不愿意有个孩子,我也可以像阿娘一样,领养个孩子就好了!”
“既然你都想好了,又何必来问我?”凌承听女儿说得头头是道,竟无言反驳。
自己是从小没了爹娘,靠着隔房的哥哥嫂嫂拉扯长大。
好不容易,学会了刺绣,进了魏平侯府当绣娘,可以回报他们时,哥哥嫂嫂却相继生了病离世,只给她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小侄儿。
她没有选择带侄儿进府,就是想他长大,好立一份家业,不必做奴做婢。等到抚养侄儿成人,她已经过了待嫁之期。
日子越过越久,她渐渐也觉得仗着手艺,不嫁人也能过得挺好的,便也不在意。
后面捡了流落在外的凌红,她便觉得嫁人实在不必。一心只想着将凌红抚养长大,给她寻个安稳的生活就好,这样自己也能老有所依。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红儿志向匪浅,宁愿冒着大不韪,也要离开侯府,自己立一番天地!
“不是阿娘不相信你,只是一个女子要自力更生,实在不是什么易事?”凌承担忧道。
何况,顾侯爷会不会放手,还是个未知之数!
“所以,我离开侯府以后,立刻就要带着阿娘离开京城,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生活!”
凌红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朝凌承道:“阿娘到时候就随我一起走吧。”
凌承闻言,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看来你真的想好了,你既然要离开,那阿娘自然是要跟着你走的。这里,就交给你表哥表嫂就好。”
“真的吗?”凌红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脸激动得双手握住凌承的手。
只见凌承真的点了点头,才一脸雀跃道:“阿娘!”
“哎!”
凌承也轻抚女儿的乌发,一脸慈爱得回应道。
四月之后,天气渐渐热得人想每日都泡在水里。看着饭菜都毫无胃口,只想吃些冰的酸的,来解解暑气。
自然,这些是那些买不起冰消暑的平民们才有的烦恼,对于官宦侯爵们来说,多放几个冰盆在屋里,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一个夏天。
外间梧桐树上的蝉鸣阵阵,顾然今日休沐一日,正在外院的碧霄阁里看书。
却听到木青来报,说杨妈妈求见。
“杨妈妈,你有何事要来见本侯?”顾然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得朝杨妈妈问道。
“回侯爷,前几日,姨娘都在问老奴,为何每日侍寝后都没有避子汤药送来。”
“哦?这事啊?那你怎么给她说的?”顾然抬起头,看着低头说话的杨妈妈,眼里慢慢蓄起寒意。
杨妈妈一脸为难道:“老奴说,是姨娘上次生病后,大夫说姨娘日常喝的补药里面,就有避子的功效,无需再另外喝。”
“那她信了吗?”
顾然听着冰盆里寒冰渐渐融化的水声,反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信了。不过老奴怕露馅,所以今日特来禀告侯爷。”
“呵!”
“杨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顾然眼里尽是失望,“你说她信了,那你今日为何要来外院,特意向我回禀此事?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就算她不知道你是来禀告我这件事的,但也足够引起她的怀疑。你信不信,她今天晚上就会不喝那碗补药,而是让你们准备之前的避子汤?”
“亏你大晌午的白跑一趟,也许她这会正到处找你呢,你说,你该怎么回答她,你去了哪里?”
杨妈妈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自从凌红一问,她就有些慌乱起来,再加上这些日子侯爷回府也晚,到了芜青院时,姨娘就在屋里候着,她根本没有机会向侯爷开口。
唉!
杨妈妈不禁叹气垂头道,“……是老奴慌张了,还请侯爷恕罪!”
“罢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顾然放下书,看着垂头丧气的杨妈妈,“回去的时候,带些鲜桃,瓜果到西偏房,这些是庄子送来消暑的。晚上的饭就摆到芜青院的亭子里,我酉时左右就会过去。”
杨妈妈点头应下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慢慢退了出去。
今日顾然休沐,凌红也知道。
今日的晚饭摆在了院子里的亭子里,丫头们挂幔帐的挂幔帐,摆冰盆的摆冰盆,甚至还在亭子里点了熏香。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凌红见着阵势,如何不知道这是顾然要过来用晚饭。
只是想着下午遍出寻不着的杨妈妈,凌红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晚饭先上的是几道开胃小菜,皆是冷盘。
凌红看着,倒还是没有什么食欲。
可能是下午吃了个杨妈妈从外院带回来的桃子,凌红这会一点也不饿。
“可是等久了?”
顾然大步走进凉亭,一手牵着凌红在石桌旁坐下,又朝伺候在一旁的丫头道:“可以上菜了。”
丫头领命而去。
顾然看着面色如常的凌红,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疑杨妈妈的话。
“不过酉时二刻,并没有久等。”
“今日的菜蔬都是庄子上才送来的,你待会要多用一些。”
凌红却没有接话,只提起酒壶给顾然斟了满满一杯酒,“厨房今日准备的酒水是梨花白,我已经让人冰镇过了,侯爷试试?”
说着双手端着酒杯递给顾然。
顾然则是一脸惊奇得接过,在凌红殷切的眼神下,仰头喝尽。
“清凉爽口,很是开胃!”顾然评价道。
看着菜已经都摆好了,顾然夹起些菜肴,放到凌红碗里,沉声道,“吃饭。”
凌红勉强用了些,就再也吃不下了,见顾然一脸不解得望过来,只得磕磕绊绊解释道,自己下午吃了杨妈妈拿过来的鲜桃,实在是不饿。
顾然听闻,也只得作罢。
一时饭毕,丫头们手脚麻利得撤下了残羹冷炙,又在桌上摆上了各色用井水湃过的瓜果。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成夏日夜晚才有的靛蓝色,只是当中还泛着些许稀稀疏疏的星辰,一闪一闪,宛若精灵。
燥热的晚风被垂下的帐幔拦下泰半,亭子里的冰盆正徐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凉爽。
“侯爷是不是命人停了我的汤药?”
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只掩饰般轻咳一声,“你的补药里就有避子功效的药材,大夫说不必再喝一碗,免得伤身。”
“侯爷,我现下身子也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再喝补药了。”
就知道!
就知道根本瞒不住她!
顾然想不明白为何她对避子汤就这么在意,自己免了她的汤药,她不感激就算了,现下竟还有些质问自己的意思!
“凌红,你是不是很在意有没有怀上我的子嗣?”
凌红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顾然,嘴角漾起一抹嘲意,“侯爷是不是昏了头了?”
“难不成侯爷想让我在侯夫人进门之前大着肚子,给她跪下敬茶?”
那又如何?只要你——
“本侯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些什么?”
顾然反问道,只是面色难看得紧,“还是说你担心她会在意?”
顾然轻晒,“放心吧,就算你在她进门之前怀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有我——”
“不要!”
凌红直直打断顾然还未说完的话,断然拒绝道。
她是不会留下顾然的子嗣的!
顾然闻言大怒,起身拍了拍桌子,喝道:“你再说一遍!”
看着在石桌上跳了跳的盘盏和茶盏撒出的茶水,凌红仍是抬头看着暴跳如雷的顾然道:“侯爷,我说一万遍,也是这一句话!”
“不要!”
“还请侯爷不要违背我的意愿,也给新夫人留些脸面。”
“不要违背你的意愿?”顾然嘲讽道。
“那我不知违背过多少次了?何必在乎这一次?不是吗?”
说着,轻佻般得用手背在凌红脸上抚摸一下,手背还未滑至下颌处,却被凌红一把挡下。
“……侯爷说的是,”凌红颤抖着身子,“只是其他事侯爷都可以勉强,此事却不行!侯爷若是真的不愿意赐药就罢了,哪日我去求太夫人,求她赐药就好。”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