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也想和白月光在一起

　　顾兴年和楚香苓为什么会去莫水？顾直温肯定是和他有关，或许他们收到了绑匪的消息。

　　但从警方那儿，顾直温了解到警察原先并不知道顾兴年和楚香苓去了莫水。如果他们去莫水和他有关，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因为太匆忙了，还是受到了威胁？

　　听到顾直温的问题，林姨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起来，包括顾兴年和楚香苓如何着急，如何去找他，如何报警的等等十分详细。但是关于夫妻俩为什么去莫水，林姨也不清楚。

　　“前天一早先生和夫人突然说要出门，甚至连早饭也没吃。我还特意叫他们吃一点，路上带点也行。但他们走得很着急，也没交代我什么。我以为找到您了，没想到……”林姨抹泪回忆。

　　顾直温眸光暗了暗，又听到林姨说：“谁想到竟然刹车出问题，明明刚做过保养……”

　　刚保养过。

　　顾直温一下子抓住了这个点：“什么时候保养的？”

　　“一周前送去保养，大前天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车是在顾兴年和楚香苓去莫水前一天才送到的。

　　他决定去一趟保养中心，让林姨联系董叔开车，自己上楼拿了部备用手机。

　　上车后，前方开车的董叔忽然开口：“少爷，会变好的。”

　　顾直温嗯了一声，又听见董叔沉声说：“早知道我应该送您去莫水的。”

　　他的声音沉痛，语气中带着悔意。

　　“董叔，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做错什么。对方要下手，什么手段都能做得出来。”顾直温轻声说，用新手机登陆自己的账号后，他问道，“爸妈去莫水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董叔摇头：“我不清楚。先生和夫人没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董叔的回答在顾直温的预料中，连林姨都不清楚，更何况经常奔波在外的董叔了。

　　新手机刚登上微信，就有许多消息弹出来。都是一些亲朋好友，自从他被绑架后到现在一直都有消息发过来。他一一回复，刚回复完，一条新的消息跳出来，是宋回发过来的。

　　【顾少爷，听说顾先生和夫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过些天过来探望。】

　　顾直温不禁想到宋回在那个壮汉手里救下自己，想到病房外他用怀抱给予安慰，心中不免有几分触动。

　　缓缓打下了两个字。

　　【谢谢。】

　　……

　　这一趟前往汽车保养中心并没有太多收获。在顾直温赶到之前，警察已经来过这里了。据负责人所说，顾兴年的刹车确实存在问题，但是因为员工疏忽，漏换了刹车片。他们已经对相关员工进行了处理，也表示会进行赔偿。

　　回家的路上，顾直温看着窗外的景色，难以说出内心的心情。

　　如果真如保养中心所说，那么车祸就是一场意外。

　　这样该怎么解释顾兴年和楚香苓突然去莫水的举动？

　　他被绑、顾兴年和楚香苓的车祸，这两件事到底是意外、巧合，还是一场串起来的阴谋？

　　****

　　虽然在家庭生活上遭受了巨大变故，但公司不能放手。顾直温逃出生天不过两天，就开始投入工作了。

　　由于顾兴年还在医院中昏迷不醒，顾氏由副董顾运成临时负责全面工作。

　　虽然有顾运成压着，但顾兴年的出事对顾氏依旧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和以前相比，顾直温忙了很多，几乎天天都加班，加上每天要去医院看爸妈，有时候连家也不回去，要么在公司、要么在医院睡一晚，第二天继续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他的忙碌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顾庭轩、宋回都劝他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顾直温觉得这样的状态还好，忙起来虽然累，但至少能转移注意力，让他不至于太丧。

　　至于莫水项目，顾直温认为需要暂时搁置起来。一方面警方还在调查，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无法面对。

　　不过顾运成坚持让顾直温等警察调查完，重新启动莫水项目。

　　他是这么说的：“莫水项目我们前期投入的资金、心血不在少数，如果放弃是一笔很大的损失。况且这个项目前景良好，从长远来看对于我们顾氏发展是有利的。多少人馋这块蛋糕，如果我们现在放弃，等于把利益拱手送人。”

　　尽管顾直温现在对莫水有阴影了，但顾运成说得也有道理。

　　看出顾直温的纠结，顾运成提议：“这样吧，你回去考虑一下。想清楚了给我答复。”

　　顾直温点点头，他确实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

　　再三思索、权衡利弊后，他终于决定继续这个项目。但是当他下定决心后，却得知顾运成把项目交给了其他人。

　　他不解，询问原因。

　　顾运成：“昨天跟你说完后我也考虑了很久。对你来说确实很为难，我不想给你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换了人。”

　　顾直温：“我已经决定继续了。我会克服的。”

　　面对顾直温的坚持，顾运成叹了口气：“温温，你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再继续这个项目，状态肯定不如从前。我把项目交给目前来说更适合的人，是为了整个顾氏考虑。你爸爸现在出了事，顾氏现在不好过，外面多少人盯着我们，想要趁乱踩上我们一脚，再分一杯羹。莫水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能明白吗？”

　　顾运成一番话下来，顾直温若是再坚持就显得他不识大体了。

　　失去了莫水这个项目，心里既松了口气，又不甘失落。可是他又能说什么，何况这个项目本来就是顾运成交给他的。相比于他，顾运成更有话语权。

　　虽然心情复杂，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用忙碌填补生活的空隙，从而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晚上九点，在公司加班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宋回走进来，收拾掉桌上的咖啡杯。

　　“小顾总，您今天还去医院吗？”

　　顾直温嗯了声，让宋回先回家。

　　一个小时后，看完手头的文件，他起身前往医院，并跟林姨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了。

　　……

　　病房里，顾兴年和楚香苓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照常亮着，显示屏在昏暗的病房里发出微弱的光。

　　顾直温躺在陪护床上，清亮的眼睛望着那两个显示屏，久久没有睡意。

　　黑夜中，被压抑在深处的情绪悄悄冒出了头，开始肆无忌惮地流泄。

　　虽然父母就在附近，但顾直温还是很想他们，想念活生生的他们，哪怕是顾兴年的严厉批评、楚香苓的不停唠叨。

　　他在黑暗中抹了把眼泪，闭上眼睛。

　　****

　　宋回从顾氏离开后，九点半回到租的小区门口。

　　这个老旧小区许多住户都搬出去了，留在这里的多是老年人，睡得很早，晚上九点整栋楼基本就黑了，楼下更没什么人。

　　孤零零的路灯杵在小道上，前方的路隐在夜色下。宋回一路走到单元楼门口，正要开锁，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拿钥匙的手顿了顿。

　　缩回手转身，只见一个壮汉身披夜色站在对面，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见样貌。但如果顾直温此刻在这里，他基本能凭身形判断出此人就是莫水要杀他的人。

　　一路跟踪过来的壮汉二话不说，一拳打向宋回的腹部。

　　来不及躲闪，后背撞上紧闭的单元楼，铁门发出一声闷响。宋回皱了一下眉，捂着腹部微微蜷缩起身体。

　　壮汉提起他的衣领，对着他又是一拳、两拳……

　　直到宋回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才停下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他让你杀我，姜平？”宋回掀起眼皮。

　　“他说，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从口罩下传来的声音沉闷又含糊，但宋回听清楚了，不仅如此，他甚至笑了一声。

　　明明受制于人，竟然还能笑出声。姜平的眼神变得愈发冷酷，手中的匕首在夜色下闪着寒光。

　　宋回：“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临时变卦？”

　　姜平动作一顿，问：“为什么？”

　　宋回抵靠在铁门上，脸上有乌青，嘴角挂着血迹，发丝凌乱。与姜平对视上时，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畏惧。

　　不知为什么，姜平莫名产生了烦躁的情绪，直觉告诉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见姜平神色变得狠戾，宋回不露声色，用像平常聊天一样的语气说：“因为我不想当杀人的帮凶。”

　　姜平疑惑地皱了皱眉，对宋回的回答很不理解：“你？”

　　“是啊，我突然想通了。”宋回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或许是因为他嘴角带血，笑起来反而显得诡异，甚至连眼角下那颗给他增添了温柔与脆弱感的泪痣，在此刻的夜色下都透露出些许妖魅危险的气息。

　　“我爸妈虽然死得早，但他们肯定希望我能成为一个遵规守纪的好公民，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就像你——”

　　“要是你弟弟知道最亲近的哥哥背地里干这种勾当，甚至即将成为一个杀人犯，他会怎么想？”

　　宋回的语气轻柔，毫无攻击性，姜平却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阴沉又决绝。

　　扬起匕首的刹那，不远处一道电瓶车灯光直射过来。

　　强烈的灯光让宋回眯了眯眼，也让姜平一惊，甚至都没转身看一眼就窜入了一边的黑暗中。

　　姜平逃走后，宋回背在身后紧紧抓着手机的手终于卸下了力气。他脱力地靠在铁门上，看向来人。

　　“哦哟！这里怎么有个人！”
　　外卖小哥停下电瓶车，见有个人瘫坐在门前，吓了一跳。等他下车后发现这人浑身是伤，更是惊惧。

　　“喂……你还好吗？要不要给你叫辆救护车？刚才我看到有个人跑走了，是那个人打的你？”

　　宋回摇摇头，朝他伸出手。

　　外卖小哥以为宋回要借手机：“你看你这样子……还是我帮你打。”

　　宋回却指了指他手上拎着的一盒外卖：“我的。”

　　外卖小哥怀疑地打量他，问：“手机尾号多少？”

　　宋回报出四个数字。小哥一看，还真是。

　　“外卖给我，你走吧。不要报警，也别跟人说，把你今晚看到的烂在肚子里。否则——”宋回扶着铁门慢慢站起来，“我这副样子就是你的明天。”

　　外卖小哥没想到自己大半夜来送这一单，竟然会撞上如此吓人的事，忙交出外卖，头也不回地骑上电瓶车走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这破小区的单了。

　　在外卖小哥火急火燎地驶离现场的同时，宋回打开铁门进入了单元楼。

　　姜平的拳头不是吃素的，如今浑身上下都疼。

　　他扶着扶手缓缓上楼。楼道内昏暗，但他没有开灯。

　　每个平台的窗户外，照进来的月色稀薄，不足以让人看清道路。他凭着记忆，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回家。

　　关上门，随手把外卖扔在门边，就再没有去动它。

　　他并不饿，外卖是特意点的。他早察觉出姜平在跟踪他，也清楚那个人不会放过自己。和那个大傻个说那么多话，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找出医药箱，宋回坐在客厅里给自己处理伤口。这时候，他才发现手上的手表和手串都沾上了血。

　　心中蓦地一紧，他不断用清水冲洗，哪怕血迹已经被洗掉了，还是觉得不够干净。

　　在哗哗水流声中，他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关掉水龙头。

　　表带和手串往下滴滴答答不停地滴着水。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以一种几乎自虐的方式按上脸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可他没有松手，直到脑中只剩下疼痛这一种感知。

　　镜中人的脸上满是淤青和血迹。他挤了点洗手台边上的液体，沾水打揉出泡沫，避开伤口，在眼下揉了几下后用清水洗净。

　　等他再次抬头，眼角下那颗与顾直温一模一样的泪痣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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