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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这番言论,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好似沈恪成了一个心怀大义的圣人。平日里拉帮结派,煽风造势,哄哄别人也就罢了。沈恪不想谈论这些废话,问他那只小鬼打算如何处理。
……
木屋内,艳鬼被缚在原地,正漫不经心掐算着脱身之期,忽闻响动,刚侧过头——眼前便是一暗。
一股奇异的幽香钻入鼻尖。
待它神智昏沉时,有个声音问道:“你能看清沈恪的脸?”
艳鬼意识涣散,不由自主:“嗯。”
“没有感受到屏障?”
“什,什么屏障。”
“活人看不见他的面容?”
艳鬼恍惚:“唔……可能吧。”
“为什么活人看不见?”
艳鬼艰难的想闭嘴,那香味却更加浓烈,好像一击重拳,打在它脑子里:“鬼,鬼君,身份尊崇……”
香味渐渐消失,等艳鬼清醒过来,只听见门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昭文道君似无察觉,对它道:“该走了。”
……
昭文一走,斐厌便回到沈恪身边,问:“你若是一直等不来这只偷阳火的鬼,打算怎么办?”
沈恪:“瓮中捉鳖。”
抓一只是抓,抓两只也是抓。此举顺应潭中城的地势,并且,此时摸清具体事宜,也方便日后管理。
斐厌了然。
沈恪扭头看他侧脸,嗅到一丝血腥味:“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斐厌:“……随意走走。”
沈恪:“伤口崩开了?”
斐厌一顿,侧头看来。
沈恪答应他的交友请求后,这人更加别扭,之前是坐在树干附近,现在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树干上。
沈恪面不改色:“不是说要成为我的好友?我问这个,很正常。”
斐厌:“哦,是有点。”
沈恪:“……你过来。”
斐厌一愣,神色不明,但还是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人得寸进百尺,直接挤在沈恪身边,还将手腕递过来,一时之间,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扑了沈恪满身。
沈恪刚想让他退后一些,看清他手腕上的伤口后,将话吞了回去,眉头锁得更紧。新长出来的白色疤纹和红色的血肉形成鲜明对比——明显是故意揭开。
沈恪问:“为何撕开。”
斐厌没回答,道:“总归能自行痊……愈。”
他话没说完,沈恪抓住他的手,被他冰凉的手摸着那一瞬,斐厌整个人打了个颤,看到绷带后,喉结滚动,眼中明显慌乱不解。
斐厌手上疤痕挺多,种类繁复,甚至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导致,那道新鲜的伤痕就这么横在手肘上。
沈恪低着头,从手肘到手腕,将绷带缠上。听到他突然剧烈的心跳,渐渐意识到似有不妥,但伤口没缠好,一时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绑。
这般简单的事情,对他二人来说竟然有些煎熬,等到缠好,两人不约而同暗松了口气。
沈恪一松手,斐厌立即闪身回到树干边,看着手上的绷带,竟有些发抖。
魏明一回来,看到他两保持之前那般远的距离,心下了然,道:“大人,那只炼祸有消息了。”
沈恪:“好。”
去抓炼祸的途中,魏明总能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往自己的钱布袋里看,顺着视线看去,是斐厌,想起上次被这狗东西盯上后,他少了整整两个铜板,更别说……魏明一哼,双手捂住,不让他看。
斐厌:“……”
斐厌眼睛一眯,视线如刀,刮过魏明的背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封金’的刀柄。
……
炼祸来到潭中城没几日,便察觉到城中多了些阴气,偏偏四面城口都被堵住,这些日子里,只好跟另一只鬼挤在一个窝里。眼下,实在忍耐不住想要出来觅食,却看到一个不属于阴曹司的鬼差,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对方离开,一丝血腥味若有似无的飘来,抓住它的注意——巷口处,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稚龄小孩摔倒在地,细皮嫩肉,手腕处磕破了一块皮,那缕诱人的血肉香气正是由此散发。
血腥充盈它的视线。
炼祸垂涎三尺。
那小孩似乎吓坏了,捂着流血的手腕,啜泣着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乱转。炼祸满心都被那近在咫尺的香气占据。
待到小孩自找死路,走到死胡同,它怪笑一声,直接现身——
那小孩也笑了。
她脸上的血肉如蜡般融化消失,一道道深褐色木纹迅速爬满整张“脸”。炼祸惊疑不定,再定睛看去,哪还有什么小孩?
只有一个做工粗糙、四肢倒地的木头小人!而它方才垂涎欲滴的血肉香味——竟是木头小人心口处,被木钉钉死的一坨模糊不清、早已发烂发臭的腐肉!
炼祸脸上表情瞬间扭曲,意识到中计,脑袋猛地一晃,视野开阔,这才看清周围不知何时已围上来一圈鬼差,手持锁链刀剑,严阵以待。
炼祸冷声:“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话音一落,它身躯膨胀,筋肉鼓起,之前北氓山见到的原貌展露出来。一双血红的双眼俯视鬼差,眼中明显的戏谑:“既没了活人血肉,便要你们顶上吧。”
众鬼差严阵以待,勉力躲过重击。
可下一刻,炼祸张开血盆大口,两三只小鬼也跳了出来,这几只小鬼身形矮小,速度极快,凭着利爪在鬼差中快速游走。
不多时,几个鬼差脸上便留下细细的抓痕。
待沈恪赶至时,见众人竟一时奈何不得此獠。
不争锋一声嗡鸣,直接追了上去。
沈恪刚要上去,想起此前斐厌面对对方的态度,道:“你若与它有仇怨,可以亲手了结。”
斐厌见着炼祸时,眼中明显一丝杀意,但听到沈恪的话,顿时冷静,举起自己缠满绷带的手:“多谢好意,不如你替我上?”
既知道疼,还把伤疤撕开?
沈恪没忍住看他一眼:“好。”
众鬼差见沈恪亲自出手,攻势愈猛,皆知此战必胜无疑。
如他们所想。
炼祸本就伤重,先前尚不能敌,更遑论现在,眼下沈恪全力出手,它勉强躲过几招,终被一剑贯穿心肺。
巨大的哀嚎声响彻云霄,却没能传出分毫——早在沈恪出手时,斐厌便在四周布下一个静音符阵。
炼祸伏诛。
一双血红眼瞳盯上斐厌,爆发出更大的嘶鸣吼叫。
沈恪思索片刻,让其他鬼差先退离到阵法外。
其实不必他说,有一两个鬼差看见斐厌腰间那把刀,顿时了悟,连忙拉着不明所以的人,直接退出去,深怕晚一步挨刀子。
见状,斐厌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炼祸打断。
“呵,是你,别得意,你现在没死,早晚也要死!”
斐厌看向它,想了想:“承你吉言。”
炼祸双瞳瞪大:“你!那你快去死,快死!”
斐厌:“从见面第一眼,你就着急让我死,不解释解释?”
炼祸嘴里含糊:“你死了就好!”
沈恪:“你与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斐厌道:“我还得问它呢,我虽因为一些原因追杀它,但它见我的第一眼便下死手。起初我以为它是听闻我的名头,出于自保。”
“可追杀它一路中发现,它似乎认识我。”
沈恪:“?”
斐厌解释道:“我说的‘认识’,是指,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它似乎认识我失忆前的身份。”
他言语坦然,似乎并不觉得失忆是多么糟糕的事。沈恪未料至此,眉头微蹙。
斐厌续道:“不过你放心,这恶鬼由你捕获,我不会动手杀它。”
炼祸嗤笑:“对,我确实认识你,我杀你全家!”
斐厌脸色一变。
炼祸道:“忘得好啊,我就说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直没出现,明明活着,却跟死了的一样,好,好!我到还得谢你,若不是你无声无息这十七年,我也早就死了,哈哈!”
“不过,我现在也快死了,出于同情,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炼祸呸了两口血沫:“你最厌恶之人,直到被我找上门,都不肯透露你的行踪,啧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有你那弟弟,你知道他躲在哪儿吗?”
“他躲在一个小柜子里,小小年纪,怪可怜的,本来我没发现他,可我转念一想,听说你这弟弟对你有些感情。”
“所以中途返回,模仿你的声音喊了一声。”
“弟弟,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啊,出来!”
斐厌手指剧烈一颤,听着炼祸用怪异的声响在那乱喊乱叫,他眼中明明满是茫然,眼眶却难以抑制的泛起赤红。
沈恪眸中一冷,一道凌冽的剑意涌出,瞬间将其掀翻,他下意识抓住斐厌的手,森然看向炼祸。
炼祸扑腾一圈,好不容易落地,晕头转向,看向沈恪,不明所以。
好一会,似乎了然:“哦,不得了啊,你这家伙还是找了个男人当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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