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意

作者:伊鱼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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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出宫


      正午的阳光穿过宫殿的蟠龙柱。
      公主独坐案前,面前摆着未动的午膳。
      香气扑鼻而来,却引不起她的半分食欲。
      忽而起身,对侍从道:“本宫乏了,回寝殿歇息。”
      走到寝殿后,屏退左右。
      侍从躬身退出后,公主迅速换上男装——玄色锦袍束着玉带,发间金钗换成幞头,俨然一位贵公子。
      她轻步绕过回廊,避开午间巡逻的侍卫,从宫墙暗角翻出。
      此时,正午的阳光正灼烧着南诏国的青石板路。
      她站在河的拱桥边,男装束发被汗水所浸透。
      远处坊市人声鼎沸,胡饼铺的炭火蒸腾起白烟,混着西域香料摊的异香,在热浪中翻滚。
      她沿墙根潜行,忽见一队贩夫推着满载西瓜的独轮车吱呀而过,瓜皮在烈日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路旁茶肆里,说书人拍响惊堂木,正讲到杨贵妃月下舞袖的故事,围观人群的哄笑与蝉鸣交织成一片。
      转角处,卖冰酪的小贩敲着铜碗吆喝,瓷碗里堆着碎冰与果脯,在烈日下泛着诱人的凉意。
      忽觉此时此刻,比宫殿里任何一幅壁画都鲜活。
      再往前,一队西域商贩牵着骆驼走过。骆驼背上彩绸包裹的香料在烈日下泛着琥珀色,牵驼人哼着异域小调。
      公主走近,见商贩正用生硬的汉语叫卖:“香料!香料!波斯来的香料!”
      他打开布包,浓烈的异香扑鼻而来,引得路人纷纷掩鼻。
      公主继续前行,路过一家铁匠铺。
      铁匠赤膊上阵,手持铁锤敲打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在阳光下如流星般划过。
      他身旁的学徒正用木桶打水,水花溅到铁块上,发出“滋啦”一声,腾起白烟。
      离开此地,继续向前走,在烟雾中,铁匠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他手中的铁锤却依然坚定地挥动着,每一次敲击都精准而有力。
      她的步伐沉稳而有力,灵巧地避开挑担疾行的脚夫,偶尔有孩童好奇地指向她腰间的翡翠玉佩。
      行至酒楼门前,青石板上蒸腾的暑气混着酒香扑面而来。
      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细汗,正要踏入朱漆大门,却见门槛边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那人蓬头垢面,却有一双锐利的眼。
      乞丐沙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石板说道:“公子,行行好……”,他伸出枯枝般的手。
      这乞丐看似邋遢,却身形挺拔,脊背如松,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铁匠般的硬朗。
      他脸上沟壑纵横,仿佛刻着岁月的刀痕,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如潭,映着晨光时,竟有几分像父亲麾下的老将军。
      最奇的是他左耳垂的一颗黑痣。
      目光落在乞丐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虽蒙着尘垢,却仍能窥见往昔的刚毅。
      她心头一软,想起父王常说的“南诏王族,当以仁心抚苍生”。
      她伸手探入钱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锭。
      ”拿着。”她将银锭放在乞丐掌心,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换身干净衣裳,吃顿饱饭,别再跪在这石板上了。”
      她注意到乞丐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饥饿,而是因这突如其来的馈赠。
      此刻银锭却成了点燃乞丐心中希望的火种。
      乞丐抬头,缺了门牙的嘴咧开一个苦涩的笑:“公子,这银子……老奴受之有愧。”
      公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说道:“拿去便是。”
      转身离开乞丐,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酒楼朱漆大门。
      门帘掀起的瞬间,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乞丐脚边的破碗,碗里几枚铜钱叮当作响,像在应和这沉默的告别。
      她未回头,只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这锭银子,换来的不仅是乞丐的尊严,更是她作为南诏公主,必须独自扛起的山河。
      店小二躬身迎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公子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公主字字清晰地微笑说道:”上你们楼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店小二很爽快的回复道:"好嘞,公子马上就给你上来。”
      随即躬身退下。
      片刻后,他端来一坛陈年“南诏春”,酒香醇厚,似有山泉清冽。
      又摆上几道珍馐:清蒸洱海鱼,肉质细嫩如脂;松茸炖鸡,汤汁金黄透亮。
      还有一盘“玫瑰鲜花饼”,花瓣层层叠叠,甜而不腻。
      菜品摆盘精致,却少了些市井的烟火气,却与宫中的御膳有几分相似。
      如意心想道:“记得在看《南诏国》史书中记载,南诏春的酒是南诏的魂,喝下去,才能品出山河的滋味。”
      她仰头饮尽,酒液滑过喉间,带着一丝辛辣,却暖了心肠。
      她用银箸轻夹一块,饼皮在齿间碎裂的瞬间,浓烈的花香裹着蜜糖涌入口腔。
      这玫瑰采自苍山脚下的"雪域红",经霜后更显甜润,花瓣在舌尖化开。
      青花瓷盘里卧着条银鳞赤尾的弓鱼,鱼身铺满火腿片与冬菇,蒸腾的雾气中透着松茸的鲜香。
      用银刀划开鱼腹,雪白的鱼肉如蒜瓣般绽开,蘸些盘底的酱汁送入口中。
      洱海水的清冽与火腿的咸鲜在舌尖碰撞,鱼皮带着胶质的黏糯。
      店小二躬身解释:"这鱼是今早从洱海直接送来的,渔夫说昨夜梦见白族姑娘在唱歌。"
      公主微笑的说道:"还有这层缘由。”
      店小二微笑的回复道:"公子,这鱼可合你胃口?“
      公主微笑的回复道:"好吃,很合口味”。
      店小二回复道:"公子,你且慢用,小的先退下,如果有问题,可随时叫小的。”
      公主点了点头,店小二转身离开。
      仰头饮尽最后一滴"南诏春",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瓷碗底凝成一道琥珀色的光。
      她忽然觉得指尖发烫。
      玫瑰鲜花饼的甜香还萦绕在齿间,此刻却化作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腾进她的鼻腔。
      她摆手笑说道:"再来一坛。"
      声音比平日高了三分。
      店小二慌忙应声,却见她已歪头倚在窗边。
      店小二欲言又止说道:"公子,这酒..."。
      却见她已抓起酒坛,直接对着碗口倾倒。
      酒液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在衣料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忽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却惊不醒自己逐渐沉沦的意识。
      心想道:"没有约束,随心所欲,此时不大喝一回,等待何时!"
      风卷起她的幞头,露出几缕散落的青丝。
      酒楼屋檐下的风铃摇曳发出地叮当作响的声响。
      却仍然盖不住她喉间溢出的爽朗笑声。
      她抓起酒坛,直接对着碗口倾倒,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如同洱海微风吹过泛起的浪花。
      她拍案大笑说道:"好酒!”
      并震得青瓷碗里的玫瑰花瓣簌簌颤动。
      店小二欲言又止,却见她已抓起筷子,夹起盘中最后一块清蒸洱海鱼,放入口中。
      风卷起她的衣袂,她忽然站起身,衣服扫过青石桌面,一不小心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
      她掷出银锭,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王族气度说道:"再来三坛!"
      店小二慌忙抱来酒坛,却见她已倚着窗棂,将酒液泼向空中。
      酒珠在阳光之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风卷起她的发丝,掠过她微醺的眼角。
      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宫里的南诏公主,而是个醉倒在红尘里的自由灵魂。
      公主仰头饮尽第三坛"南诏春"时,酒坛已在她手中晃出残影。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银锭,用力掷向青石地面,金属撞击声惊得店小二倒退三步。
      她拍案而起说道:”上...上等房!"
      店小二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她已踉跄着走向楼梯。
      "公...公子小心!"
      店小二话音未落,公主却已经是一脚踏空。
      她突然抓住店小二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说道:"扶...扶我上楼!"。
      店小二被拽得踉跄,却见她已歪头倒在楼梯转角。
      店小二慌忙将她扶进"天香阁",这是酒楼最贵的雅间,墙上挂着南诏画师的《苍山洱海图》。
      公主却径直扑向床榻。
      她抓起枕头用力砸向墙面,绣着金线的枕套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她突然坐起身说道:"这...这床太硬!"
      店小二慌忙去捡,却见她已抓起桌上的酒壶,将最后几滴酒液泼向《苍山洱海图》。
      画中的洱海泛起涟漪,竟像是真的在流动。
      公主忽然大笑说道:“我要...要睡在云里!"
      店小二无奈,只得抱来一床锦被铺在地上。
      公主歪倒在铺好的棉被上,嘴里自言自语道:"云里真舒服!"
      然后睡着了。
      店小二躬身退出房间,指尖在门扉上轻轻一推,木门便严丝合缝地合拢,发出极轻的"咔嗒"声。
      此时房内弥漫着酒气、玫瑰的甜香和锦被的暖意,形成一种奇异的混合。
      窗外,南诏国都城的微风掠过竹楼,发出沙沙的轻响,却无法穿透这间雅室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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