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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安排了美人，交代了接下去的事情。
魏璟带着江鸾缓步至一客房。
虽说是客房，其中装潢却十分清雅用心。
“这是臣早备下的。”
江鸾听出了弦外之音，道了声：“有心了。”
“嗯。”魏璟抬头看向她，更深露重，他的肩头有了些凉意：“臣告辞。”
一时寂寥。
江鸾步至屏风前。
上面绣的是鱼戏莲叶图。
世间万事，常为情字，可世间人当真如此多情吗？
——
次日清晨，窗前有鸟鸣时，江鸾便起身了。
侍女一直侯在屋中，连忙传人来洗漱更衣。
等一切妥帖后，江鸾就乘车入宫。
这次要见的是皇后。
明亮的阳光洒满整个宫室。
她比昨夜里看来，神色要差很多。
嘴唇没什么血色，形销骨立。
江鸾听魏璟说过皇后的情况。
然后不得不佩服萧成的脑子。
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为虐女而生的狗屁世界。
但凡女主不是恋爱脑，这个世界就是单纯的亡国副本而已。
萧成为了安心，娶了年少相识的女子，然后拜她的兄长为禁军统领。
她与萧成有过一段伉俪情深的日子。
未成想萧成在做太子时温文尔雅，登基后，一味纵情声色。
皇后和公主萧玉衡的剧本差不多。
只不过萧成算是男配，活不了陆沉渊那么长，也没有什么保命的马甲。
皇宫受了江鸾的礼，接着便问左右：“太子何在？”
掌事女官抱出一个两岁小童。
扎双髻、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来看去。
“姑母……”
太子伸出手，身体探了出来。
江鸾将他接过，抱在自己怀中。
皇后见了此情此景伸手搭在宫女腕上。
走到近前：“我只求与公主击掌为誓，襄助我母子二人，我也定会尽心竭力。”
江鸾与皇后击掌成誓，又将贴身玉佩赠与太子：“绝不相弃！”
两日后，中秋前夜。
江鸾带剑进入皇帝寝宫。
他得了新的美人，今夜没有召柳锦御前伺候。
“为何行色匆匆？”他晃着脑袋发问。
江鸾拱手：“请陛下传位于太子。”
萧成呵斥：“满口胡言！”
他盯着江鸾的脸，眼神慢慢汇聚：“邹来？长公主进宫，为何不通报？”
“邹来？邹来！！”
萧成骤然发觉，此刻殿中人影空空。
唯有清风略入时，婆娑树影摇晃。
江鸾拔出长剑：“请陛下传位于太子！”
“你胆敢弑君谋反不成？”他早已是色厉内荏。
“不敢，只是请陛下尽快退位。百姓颠沛流离，你不见百姓疾苦；贪官污吏横行，你不正百官视听，做何皇帝？”
“来人！快来人啊！”
萧成错身躲过剑尖，径直往宫门跑。
只见寒光一凛，岳元菱于殿门口持剑相逼。
萧成颓然：“你什么时候连禁军都收买了？”
江鸾已经转身朝他走近。
“陛下可以主动退位做太上皇，安享余下年岁。”
“还是？”她以剑划破披帛：“干戈玉碎？”
“你是我妹妹，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江鸾眼中冷意尽现：“昏君误国，我今日代父皇，以正寰宇。”
萧成咬牙发狠，突然向左侧跑去，便要拿烛台来打。
岳元菱擒住他右臂，往后一甩，三两下压在他胸前。
萧成目眦欲裂，狠狠蠕动了好几下，终究是无用功。
江鸾把剑扔到他手边：“陛下还可以自刎。”
如果他敢的话。
或许江鸾会高看他一眼。
但他不敢。
萧成叹了一口气，默认了：“我来写诏书……”
“不必了，诏书已经拟好了，抬陛下去梨堂小殿住吧。”
“那是太妃们的居所！你敢侮辱我！”
“我已经送太妃们出宫去了。那儿如今都是陛下的。”
——
次日早朝，江鸾着翟衣，带着年幼天子登基。
【天子年幼，太后病弱，长公主摄政，这剧本，主播最熟悉了】
魏璟出列拱手贺天子登基，长公主临朝摄政。
接着百官跪拜。
魏璟：“臣要启奏陛下，大将军陆沉渊通敌叛国。”
陆天翊怒言：“谁不知丞相与大将军素来不和，为何诬告良臣？”
“臣有证人，就在殿外。”
江鸾对小皇帝说：“传证人上殿。”
小皇帝没什么反应，只是眨巴着眼睛看向她。
【这个年纪，不理解吧？】
内侍得了江鸾的令，高唱：“宣证人上殿——！”
孟弘玉踉踉跄跄上来，换回了那身破烂衣服，半边脸的伤口深入白骨，身上绝大多数地方都缠着绷带。
“草民，孟弘玉，参见陛下。”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膝盖砸在地砖上。
小皇帝吓了一跳，拽住了江鸾的衣襟：“姑母，我怕。”
江鸾坐在椅子上半搂着他，小皇帝站了起来，用脸蛋贴着江鸾的额头，偷偷看向跪在下面的人：“抬头。”
孟弘玉抬头，朝臣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一看，才知道他的一只眼睛不在了，另一只眼也是瞎的。
“你是何人？”江鸾发问。
“草民孟弘玉，是陆沉渊的义兄。”
“你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
“是陆沉渊打的。草民师从机杼子，十年前经过一处乱葬岗，捡到一个受伤昏迷的三岁小童，这小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就跟着我和师傅一起生活；这孩子有出息，后来从军当了大将军，说起来他成婚时，我还是高堂呢……”孟弘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陆天翊：“大将军礼贤下士怎么会打你？”
“正要说到了，”孟弘玉咧嘴一笑：“我和师傅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护着一块玉佩，后面他渐渐长大，邻里玩耍怕不小心就露出来，就让师傅帮忙收好，时不时拿回去看看。师傅先去之后，就让我帮忙收着。一直都没什么问题。就最近一次，西征回来，他让我拿出玉佩来……”
孟弘玉搓了搓手：“其实……我早就知道那是大梁王室的徽印了，我出生于洪堪县，地处边境，就受过大梁军队屠戮，当时是他们的二王子回蓝珐带兵来的，旗帜上的图案，我永远记得……”
“这样说来，你的眼睛不是一开始就瞎的？”问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臣。
“当然不是了，我孟弘玉这双巧手、鹰眼，可是我师傅坐下第一大弟子！”
陆天翊讷讷：“难道你要说是……”
“对，陆沉渊剜了我的眼，因为我不肯把玉佩交给他，”孟弘玉龇牙咧嘴：“他说自己是大梁皇子，如果有机会要带兵投奔大梁王。”
江鸾问：“玉佩何在？”
“我拿去当铺当了，毕竟这东西放我身上不安全。”
陆天翊：“一面之词，就这样能证明什么？”
“还有的，还有的，你别急。”孟弘玉从袖子里掏呀掏，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地图来：“你们看看这是不是我越宁境内的布防图，上头还有我的血呢，跟我亲的，保真！”
也正如江鸾先去所说，这地图上，关隘防守都标注得细致入微，恰好能跟陆沉渊带兵出征的地方对得上。
反过来说，不是身在其位的人，根本没办法标注出这些东西。
江鸾下令去搜将军府。
夜里。
江鸾悠然惊醒，系统跳动着红字节告诉她有人识破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江鸾快步走到桌前。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魏璟的脸出现在夜色里的时候，江鸾的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了。
平地一声闷雷响。
“我知道殿下是外来者。”
江鸾接着身体的遮掩抽出长剑：“退出去。”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留在这个世界。天子尚且年幼，足矣让我执掌前朝十余年，如若有幸，你有了我们的血脉，到时候换个天子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像你们这种外来者？只要完成任务就能离开吧？你的任务是什么？拯救这个国家吗？还是，说得近一点：换一个天子？”
哗啦一声，长剑出鞘。
江鸾提起便刺。
铛一声，魏璟轻易挡下那剑。
他拍拍手，禁军涌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我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永远跟在我身边。”
“拿下！”魏璟挥袖。
江鸾将那剑抵上喉间。
血散如柱。
滴——滴——滴——
任务失败，打回，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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