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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账簿里的线索
“简公子好巧啊,花朝节早就结束了,你怎么还未离开,可是有事?”倾歌看着坐在窗边的人,内心有些雀跃,“正巧我也还未用膳,不知公子介不介意搭个桌?”
姬雪寒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看着倾歌淡淡道:“找人 ,可。”
倾歌得到他的回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上前缓缓坐下:“哦,找人啊。说到找人,我在这城里小有人脉,不知简公子找的是谁,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救命恩人,四年前,一个卖茶郎,不知姓名。”
听到四年前,倾歌眼眸微闪:“四年前啊……那可不好找了。”
倾歌刚说完,就见面前的人起身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递了过来,带有寒雪气息的发丝拂过脸颊,漂亮的眉眼自面前一晃而过,那淡粉的薄唇轻抿起一□□人的弧度,看的倾歌双颊发烫,嗓子有些发涩。
倾歌偏头猛地灌了一大口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偏偏怦然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羞涩的重新看向面前的人,细细打量他的俊颜,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透亮的眸子,眸色很是稀奇,眼睫浓密细长,眼尾处的眼睫微微下垂。
倾歌想,如果世上有神,那么一定就是他这般模样。
如果把他拉下神坛,让这双眼睛充满欲色……
只要一想到他眼角含泪,情难自禁时的模样,和那清冷的喘息声,那种亵渎神明的背德感,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抑制不住的轻喘出声。
“这样吗?”清冷的声音让倾歌清醒了过来,但是又不完全清醒,她惋惜的收回伸出的手,心中暗叹,可惜了,就差一点。
“郎君不就是想要找四年前的卖茶郎吗?简单,要说最出名的那位还得是杜家,杜仲财。他家的茶叶是出了名的好,不过嘛…这人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啊,看着敦厚老实,实则不然。”那声郎君唤的是娇柔婉转,倾歌的嗓音甜腻带有欲色,她想要靠近坐于窗边的谪仙,却又怕唐突了他,只得用手拂过面颊,指尖划到唇边时,舌尖轻轻舔舐而过。
“杜仲财倒是生了个好女儿,不过也是个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人。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笑又可悲,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她那母亲李圮也是个贪婪虚荣的人,偏偏这么虚荣的人嫁给了卖茶郎,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没必要了解太清楚。”
“还有一位卖茶郎,杜仲财的哥哥,杜仲泾,可怜人一个呀,真是可怜人呐……”
“也不知这两位是否是你要找的人,郎君可还满意妾身所说?”说着说着,被她舔舐过的指尖就要触上那淡色薄唇,就在这时,身旁突然蹿过一个乞丐,疯了般扑了上来,沙哑的男音随之响起:“美人,嘿嘿嘿,亲亲。”
看着那张肮脏的脸凑近,倾歌惊呼着躲避,偏偏那乞丐身手灵活,她怎么都躲不开,旁人也抓不住他,倾歌害怕的下楼跑走了。
乞丐见人跑了,也不用店家驱赶,自己就出去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外看着大街上过路的人。
之后过路的人就看见那坐在二楼,谪仙般的人物,时不时的给那肮脏疯癫的乞丐丢下一点吃食。
“嗯,事情就是这样。没想到啊,才十三四岁的人,居然都开始出卖色相了,为了任务你真的牺牲太大了啊,少主~~”简不息瘫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向姬雪寒,却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东西。
简不息撇撇嘴,没意思。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几人开始翻看账簿,以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完。
“那四箱先放着,先看这六箱。”
虽不知姬雪寒为什么会让他们先翻这六箱,但是三人还是听从安排,换了箱账簿翻看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账簿越翻越多,几人的眉头也越皱越深,看到最后,妙玉直接把手里的账簿甩到一边,气得手都在抖。
“什么东西,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但是这利滚的也太快了吧,还不起债务的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
另外四箱账簿没什么查的,就只是药物的购买记录,可以先不急,但是另外六箱可不简单,谁能想到,百鹤堂竟然跟赌坊有关联?
妙芜也是看不下去了,那赌坊账簿不仅仅是账目,还有相关人的信息,以及最后的处理方法,翻了许久,他们也没有翻到自己要找到,其他不相干的倒是看了很多。
至于简不息,她已经两眼无神的躺倒在地,嘴里还念叨着:“我还是个孩子,我看不了这些,我看不了。”
姬雪寒是看的最多的,也是最淡定的,他甚至还有心情去评价那些赌徒:“只要不跨进那个门,不抱有侥幸的心理,及时收手便没什么。贪婪浇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欲望日渐增长,渐渐的他们会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脱不开身,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堆无力偿还的债务,他们还不起,那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们不值得同情。”
几人窝在小筑半月了,除了吃饭就是看账簿。
简不息蠕动到姬雪寒盘着的腿边,不停的用头顶着姬雪寒的大腿:“我不看了,我看不了,你看,我绝对不看。”
姬雪寒:“是谁接的任务?”
妙芜:“玄椤。”
妙玉:“玄椤。”
“……”
姬雪寒语气凉凉,再次说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区区账簿,很快就能看完的’?”
妙芜:“玄椤……”
妙玉:“玄椤……”
“别说了我起来还不成吗……”
简不息痛苦的坐了起来,拿起一本账簿继续看,刚好也是这一本账簿,写有他们在找的账目。
她招呼众人:“你们过来看。”
三人闻言纷纷凑了过去,终于翻到了想要找的,除姬雪寒以外的三人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欠白银十两 ——杜仲财 】后面打了个红勾应该是表示已偿还。
【欠白银十两 ——杜仲财】
后面有很多都是欠白银十两,对普通人来说,十两已经很多了,更别说这密密麻麻的一页全是,刚开始都还上了,但到了后面就变了。
账目是从八年前开始记录的,越往后,数额越大,债务偿还人开始填上陈坷的名字。
一个又个的陈坷两字,触目惊心,杜氏夫妇的贪念竟全是由陈坷来偿还。
“杜娘知道这事吗?”密密麻麻的字刺痛了简不息的双眼,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账簿已经看不清楚了。
众人加快翻阅的速度,一本又一本账簿被挑了出来,待六箱全部翻完后,属于杜氏夫妇的账簿足足有二十四本,两个人,二十四本账簿。
写满的二十四本账簿,满足不了的贪欲,从六年前开始,偿还人变为陈坷后,数额越来越高,欠款记录越来越频繁,账簿记录在四年前停止,上面末尾用朱砂写着几个字,斗兽场——最终还债人陈坷。
最后一笔的数额,高达三万两黄金!不是白银,是黄金啊!
四年时间,二十四本账簿,还有最后的那个,标注出的斗兽场和死亡。
“那四箱还看吗?”
四人都不想再看了,他们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杜娘口中的大伯又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有客来访。
不请自来的客人正是杜大伯——杜仲泾。
来人意图明显,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他们两个的死都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杜仲泾满面沧桑,才三四十岁的人已面露死相:“我那侄女一辈子都活在可笑的亲情之中,唯一真心爱她的,她却弃之如敝。陈坷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早早放下该多好。”
“去吧,他在等你们。”
四人对视,就着身上的夜行衣往城主府赶去。
几人来的不凑巧,陈坷正抱着一个孩童轻声读着诗集,有孩子在他们不好下去打扰,几人只能爬在房檐上静等。
宁静的夜幕下,屋内灯盏里的火光轻轻跳动,温和的男音低低的解答着稚子的疑问。
“爹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说的是您和母亲这样吗?”稚子天真的问着自己的父亲,诗句里写的是不是他和母亲这样。
青年温和的笑了笑,其中夹杂的是尚且年幼的他不明白的苦涩。
“不是,阿赐以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等以后?我以后也会像爹爹和母亲那样吗?其他人的母亲也是像我的母亲那样,只喜欢妹妹,还想要杀我吗?”幼童频繁的问话化作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扎进了青年的心口。
青年哑然自嘲道:“阿赐,往后你一定要找一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人,两情相悦才能长久,不要像爹爹一样,成为一个坏人。你一定要当一个明礼修身,知礼明德,行礼明事的人。”
阿赐不明白,他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青年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他低头在儿子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阿赐只需要记住就好了,以后一定要当一个知仁义,讲理德的人。”
屋内的交流还在继续,屋外的四人却已经换了个地方。
“几位小友夜深前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一位气度不凡的长者开口道,语气稀疏平常,像是跟友人交谈一样,一点也没觉得几人夜探府邸有什么不对的。
“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看这人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妙芜有些不解。
这位气度不凡的人正是百花城的城主,陈啸。
陈啸开口尽是了然:“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还望诸位小友劝解一下,为了那个女人,不值得。”
“我作为一个父亲,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喜乐安康,无忧无虑。坷儿是我的幼子,万事皆有他的两个哥哥顶着,我只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并未多加管束,但是,我竟不知他何时长成那般。”
“这都怪我,是我没能及时发现,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我就能直接斩断根源,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他走到了这一地步。我希望各位小友有机会的话,帮我拉他一把。”
众人不明白陈啸这时的话是什么意思,自然没有轻易应允。
得不到他们的答复,陈啸也没再多说,只是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拜托各位了。”
妙玉沉吟不语,摩挲着手里的短针,看着灯盏里的烛光出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实在是想不通陈啸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趴在房梁上的简不息也在想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把话题打给妙芜:“妙芜,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他是城主,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他居然还会来拜托我们。”
妙芜也不明白,自己平日里都是修炼习医,并未跟常人打过交道,她双手撑着脸颊,抬头看向房梁上的简不息,有些难过道:“玄椤,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经过这段时间打探到的消息,了解了一些关于陈小公子的事,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趴伏在房梁上的人渐渐隐匿起来,姬雪寒收回视线,拿出佩剑擦拭起来,事情今天就会得到解决,事了之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无需多加在意。
鹿皮轻轻擦拭长剑,莹润的剑身随着擦拭的动作微微嗡鸣,他淡淡开口:“这桩事今天就会了结,只有一点,不论结果如何,那也是他们自己选的,既是自己选的,那么我们这些外人也没有立场去阻拦。”
“记住了。”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手下擦拭的动作不停,烛泪自烛身滑落,皆是在等待那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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