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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恶化
这次护工没有再擒着他,只是示意他跟着走。他抱着西瓜汁,慢悠悠地走到大堂,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淡淡的男人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正是院长叁。
“你好,我是这所医院的院长。” 叁率先开口,对他微微笑了笑。“我来给你做出院评估,答对几个问题就能出院了。不过在此之前,能问问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吗?”
“哦!这是西瓜汁,很好喝的!”祝柊清举起瓶子晃了晃,笑得一脸灿烂,“我要带给我喜欢的人!”
叁闻言,心里了然——看来季怀允说的“三十号病人”确实和他关系不一般,这评估多半是走形式。他压下心里的想法,按流程问道:“那好,我们开始吧。首先,请记住三个词语:树木、气球、孔雀。记住了吗?”
祝柊清点头如捣蒜:“记住啦!”
“很好。”叁拿出笔,在本子上记了一笔,“请问太阳从哪边升起?”
“东边!”祝柊清想都没想就回答。
“可以。”叁又问,“每年的中秋节是什么时候?”
“农历八月十五日!”
“没错。”叁的笔尖顿了顿,“苹果大部分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完成。”叁合上本子,站起身,“最后再把一开始的三个词语重复一遍。”
“孔雀、树木、气球!”祝柊清语速飞快,一个字都没记错。
“很好,提问结束了。”叁收拾好东西,语气轻快,“我会联系你的朋友,手续办好你就能出去了。”
“好耶!”祝柊清欢呼起来,像个得到奖励的三岁小孩,抱着西瓜汁原地跳了两下。叁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容的幅度微微大了些。
“对了哥哥,电视里的那些人也会来这里吗?”祝柊清突然叫住他,眼神里带着好奇。
“……嗯?”叁愣了一下。“电视?”
“就是那些去了鬼屋生病的人。”祝柊清解释道。
叁收起了笑容:“说不定呢。不过如果他们来这里,一定会接受更好的救治。”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祝柊清一个人在原地琢磨这话的意思。
没过多久,出院手续就办好了。祝柊清跟着护工走出精神病院大门,就见季怀允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正望着远处发呆,神情有些恍惚。
“哈喽!”祝柊清快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久等啦!我们去哪里?”
季怀允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正常,没有发热,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你要搬去我家住一段时间。”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行李多吗?我开车一起拉。” 说完,他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精神病院的二楼窗口,那里什么也没有。
换作平时,祝柊清肯定会拍着胸脯说自己“超级可以”,然后一口拒绝。可这次,季怀允的语气里没有给任何退路,仿佛早已替他做了决定。祝柊清却两眼发亮,丝毫没有抗拒:“去你家住?好呀好呀!现在就走吗?快走吧快走吧!”
季怀允其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指了指他怀里的瓶子:“你手里的是什么?”
“啊!差点忘了给你!”祝柊清这才想起怀里的西瓜汁,连忙递过去,笑得一脸讨好,“我喝过一杯,觉得特别好喝,就给你带了一瓶。要试试吗?还是你怕里面有毒?那我帮你试喝喽。”说完,不等季怀允反应,他就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然后把瓶子递回去,“你看,没事的!”
“……你还好吗?”季怀允无奈地接过瓶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我很好啊!哎呀快走快走,我已经等不及要看看你家是什么样子了。” 祝柊清拽着季怀允的袖子往车边拉,脚步轻快得像踩在弹簧上。
季怀允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无奈地跟上他的步伐。
祝柊清哼着小曲,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衬衫塞进后备箱,拍了拍手直起身——阳光正好,风里带着初夏的暖意,连空气都透着几分轻快。他刚坐进副驾驶,就见季怀允盯着中控台上的干花书签,又提起了这茬。
“这书签……”季怀允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
祝柊清疑惑地挠了挠头,拿起书签对着阳光看了看——褪色的花瓣被塑封得完好,边缘还留着当年季怀允手作的细微纹路。“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他晃了晃书签,一脸坦荡,“你要是突然喜欢了,我可以还给你啊。”
“不,不是的。”季怀允猛地收回目光,握了握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我以为你那年把书签扔掉了。”
“怎么会呢!”祝柊清“噗嗤”笑出声,拍着自己的胸脯往后一瘫,整个人陷在副驾驶座椅里,“那是你第一次送我生日礼物,我当时宝贝得不行,专门找了塑封袋收起来,怎么可能扔。”
季怀允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发动车子时,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侧脸,连带着车内的氛围都柔和了几分。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季怀允执意不让祝柊清动手,自己拎着双肩包和装着照片的盒子上了楼。祝柊清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刚打开就撞上了那则循环播报的新闻——画面里,记者神色凝重地念着最新数据,患者数量一夜之间又增了二十多个,其中病情严重的三人已因极度疯癫引发器官衰竭死亡,街头采访里满是市民的恐慌与焦虑。
“对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接到你家来?”祝柊清探着脑袋,看向正忙着给他整理客房的季怀允。
季怀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瞄了他一眼,耳尖微微发烫:“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你的情况不是很好,住在这里既能就近照顾,也安全些。”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自己其实早已派人加固了门窗,连楼道里都加了隐形的防护符咒。
祝柊清没多想,掏出手机就给祝沁雪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沁雪,你最近没不舒服吧?没再去游乐园吧?”
“哥?我没事啊,那天从游乐园出来就回家了,之后一直待在家里画画呢。”祝沁雪的声音清脆,带着点疑惑,“你呢?昨天打电话怎么没人接,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在季怀允家暂住呢。”祝柊清往沙发上一躺,语气随意,“你要是找我,直接来他家就行。”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祝沁雪握着手机,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惶恐——虽说她哥和季怀允早就认识,可“暂住”这两个字还是让她莫名紧张,总觉得自家那颗“好白菜”要被这棵“帅白菜”拱走了。这种“不爽但又觉得挺配”的复杂情绪,让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哦……那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叫我。”
挂了电话,祝柊清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终于松了口气。在季怀允这里,他不用再缠那层闷热的绷带,左眼恢复了清明,两只眼睛同时视物的感觉久违又舒坦,连走路都觉得轻快了不少。等他把那张泛黄的照片立在床头柜,又小心翼翼地将干花书签摆在旁边时,只觉得浑身都透着满足,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上,没一会儿就快睡着了。
这份快乐没持续多久,床旁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嘲讽的嗤笑声。
“哟,疯子。”
祝柊清猛地睁开眼,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床边站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发型、穿着都分毫不差,正抱着胳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好久不见,你居然躲在这种地方混日子。”
“你谁啊?”祝柊清皱起眉,语气里满是疑惑。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又笑了起来,声音和他自己的别无二致:“我就是你啊,祝柊清——难道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认识了?”
“骗子。”祝柊清眯了眯眼,从被子里坐起来,“我就在这儿,你怎么可能是我。”
[祝柊清]摇了摇头,脸上的嘲讽更浓了:“你这模样,叫疯子都抬举你了,该叫傻子。怎么?绝望病不仅让你产生幻觉,还把你智商搞没了?”
“绝望病?”祝柊清抓住了关键词,追问出声。
[祝柊清]翻了个白眼,语气满是鄙夷:“天啊,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你前几天在电视上看的,那些人乱言乱语、精神失常的症状,就是绝望病闹的。说实话,你虽然得了这病,但现在死不了,真是可惜。”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季怀允那小子也是,把你护得跟什么似的,这样你想找死都难。”
“你好像很想让我死。”祝柊清眨了眨眼,语气平静,“我跟你有仇?”
“没啊。”[祝柊清]笑得一脸无辜,眼里却淬着冰,“单纯看你不顺眼,想让你去死罢了。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一天到晚装模作样献爱心,给谁看啊?令人作呕。哦,难不成你是想体验被人当英雄捧着的感觉?那可真够变态的。”
“我没有。”祝柊清猛地皱紧眉,坐直身体正色道,“收回你的话。我不在乎你怎么评价我,但我不允许你贬低他们——那些我想保护的人,都不是你能随便说的。”
“好好好,圣母又开始装正义了。”[祝柊清]敷衍地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搞得所有人都猜不透你在做什么,何必呢?”
“……有些事情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祝柊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这秘密关乎人命,那就更不能轻易透露。”
“即使你会因为这个秘密死?”[祝柊清]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祝柊清反而笑了,眼底带着一丝坦然:“即使会死。人总有一死,要是哪天[慈爱]的力量从这世上消失,我本来也活不成。你自誉为‘我’,这些应该比谁都清楚。”
“真是个疯子。”[祝柊清]咬着牙,语气里满是不满,“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我跟你一起死,我也得开瓶香槟庆祝。”
“那拭目以待。”祝柊清话音刚落,眼前的身影就像烟雾般散了,和之前的妈妈一模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重新蒙住头,在心里暗暗吐槽:我居然跟个幻觉聊了这么久,真是疯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季怀允的声音传了进来:“出来吃饭了。”
祝柊清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到季怀允面前,围着他转了三圈,眼神里满是审视。
“怎么了?”季怀允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没什么。”祝柊清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季怀允的脸颊——温热的触感真实得惊人。他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先说好了,我可是很挑的。”
季怀允被他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耳尖发红,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担心什么,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幻觉。饭菜在桌上,你亲自尝尝合不合胃口。”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祝柊清眼睛一亮,像只饿坏的小松鼠,一溜烟冲到餐厅。季怀允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边,眼底闪过一丝凝重,随即解开围裙,跟着走了出去。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排骨、番茄炒蛋、清炒时蔬,还有一碗冬瓜丸子汤,全是祝柊清爱吃的菜。他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排骨,就突然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嘴边,双眼微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季怀允。”
“嗯。”季怀允正在给他盛汤,闻声抬头。
“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调查我?”
季怀允放在桌下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瞬,面上却依旧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做的饭太——合——我——口——味——了——!”祝柊清拖长了语调,脑袋还跟着晃来晃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严肃,全是夸张的欢喜,“天呐,我妹都记不全我爱吃啥,你居然全做出来了,还这么好吃!”
季怀允的心轻轻落定,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谢谢。”他把祝柊清带来的西瓜汁倒进两个玻璃杯里——回来后他特意检查过,确认叁没在里面加奇怪的药剂,况且祝柊清那么喜欢,自然舍不得扔。
祝柊清自己都没料到会这么饿,一桌子菜几乎被他扫空了大半。以前他一个人住,顶多煮个饭炒个菜对付一顿,此刻看着满桌狼藉,突然觉得“有人管饭”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
季怀允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吃,时不时把离祝柊清远些的菜往他面前推。祝柊清正摸着肚子想歇会儿,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赵”两个字。他直接趴在桌上按了免提:“喂?”
“喂,祝柊清。”老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急促,“你在哪儿?精神病院说你已经出院了?”
“因为我根本没病啊。”祝柊清瞟了眼正在收拾碗筷的季怀允,语气轻松,“我在外面,怎么了?”
“电视新闻你看了吧?警方在鬼屋没查出异常,但患者越来越多,我们怀疑又是异能搞的鬼,案子已经交给你们组织了,你记得跟他们接应。”老赵说得简洁干脆,像在派发任务,没等祝柊清抱怨一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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