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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盆栽
227.
宛回舟把这巴掌大的小卡片重新塞回兜里，逗他：“给寿星写祝福，怎么还替自己许愿上了？”
徐尽欢：“……希望寿星看到，帮我实现一下。”
这个时候倒又很诚实了。
宛回舟继续抬步向前。行道两边间隔着距离，亮起一盏盏路灯。两人像是列车依次穿过站台那样，依次穿过被照亮的路面，复又进入阴影之中。
徐尽欢觉得走了两年多的学校像是突然变小了。在这清亮月色下，间隔被照亮的圆形地面间，各类植物摇动的沙沙声中，北门和西门之间的距离就悄然地消逝，被简单跨过。
如果能一直和宛回舟走在一起，是不是所有时间也会像这样平静又自然地消逝？徐尽欢思绪像掉进湍急水流的落叶一样打着旋漂远，直到宛回舟用胳膊肘戳戳他：“牵手吗？”
徐尽欢飞快地：“要的。”
宛回舟就又往他这边靠了一点，左手自然下垂，先摸到他的手指，抓在手里，再一点点顺着往上，直到掌心相贴，自己的食指扣在他的虎口。
“......”
宛回舟走了两步，把左手举起来，带着徐尽欢的手放在路灯下，低头确认了一下：“你怎么一动不动的？”手指都没弯。
“我...”徐尽欢干巴巴道，“我有点紧张。”他努力了一下，斟酌着力道把手指收拢，覆盖在宛回舟掌侧。
“哎，”宛回舟说，“我还在想牵手前问一句是不是太正式了——基本好像都是手碰到就自然牵上了。”她晃了晃左手，“不过看样子还是得提前知会你一声。”
徐尽欢努力给自己争取：“多牵几次就不会了。嗯...然后就可以不用问直接牵。”
228.
男生宿舍也有前后好几栋楼。宛回舟给徐尽欢送到对应的宿舍楼底下，就不好上去了。
“我以前听说过，男生宿舍会有只穿平角内裤就在走廊上乱晃的。”宛回舟问，“真的假的？”
徐尽欢：“...我不会。”
“那就是确实有。”宛回舟乐道，“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上去吧。”
徐尽欢松开她的手，想说点什么告别一下，就抬头开始数房间，数到对应的阳台：“那个是我宿舍，三楼。”
他话音未落，注意到自己宿舍阳台上正站着一个人——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的老郑。老郑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勉强认出来好像是徐尽欢，还看到有个女生在他旁边，大喊了一声，冲进去找郭远清了。
“是你舍友？”宛回舟问。
“对，是我对铺。”徐尽欢心想一会儿回去肯定要被盘问，可以给他们讲今天和学姐牵手了，又有点开心，“郑山河。还有一个你也认识的，就是郭远清。”
虽然大晚上宿舍门口人流量没有白天上课的时候大，倒也时不时有人出入。讲了两句话的功夫，宛回舟被行了好几个注目礼，就拍拍徐尽欢：“走了，回见。”
“嗯，学姐晚安。”徐尽欢心里说希望明天也能见你，天天都见到你。刷了门禁进去，又转身说：“学姐，生日快乐。”
宛回舟站在闸机口外面，一手放在兜里，冲他挥挥手，“好。”
228.
老郑冲进宿舍，对着话筒连声说，“不是，芸芸，刚刚看到我舍友了，不是突然骂人，语气词，语气词。看到我舍友和一个女生站在楼下呢。”然后一把撕下郭远清的蓝牙耳机，单手捂住自己的话筒，“我靠徐哥女朋友送他回来！”
郭远清一个起跳跟着老郑俯冲向阳台，扒着边缘探头：“哪里哪里？”
“欸芸芸，在听的在听的，你说，”老郑两头交流，“那边，看到没，那个穿着浅色外套的，头发散着的。”
“哦哦哦看到了。”方圆百米内都是男生，女生的背影就很突出——主要是长头发且矮了一截。
“是徐哥那学姐吗。”老郑说，“我没见过本人，你认一下——没有，芸芸，没有说到学姐，不是，不是我认识的学姐，刚是我室友在说话呢。”
“那我怎么认得！”郭远清说，”我也就见过一次，还是化了男生妆的。不过要我说看徐尽欢那样儿，也不能是别人送他回来。”
“我哪样？”徐尽欢的声音在他俩背后幽幽响起。
郭远清求生欲爆棚：“您那一心相许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全心全意喜欢您学姐的样子真是我们的榜样！”
徐尽欢无语，扒拉他：“别在这蹲着了，进去进去。”
老郑早就趁着郭远清吸引火力的时候遁入室内，现在占据了卫生间，继续和女朋友打电话。郭远清也老实进了房间，把阳台留给徐尽欢。
徐尽欢刚和宛回舟道别，扭头就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三楼，进了宿舍。到阳台上一看，宛回舟还没走出多远，能看到她被路灯照亮一侧的背影。
徐尽欢趴着看了会儿，没等到宛回舟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有心灵感应一般回头看他。想想也是，宛回舟是说了再见，就等着下次再见的类型吧。再见对她来说可能不止是道别，还是个约定。
于是徐尽欢摸摸口袋，掏出了手机，给刚道别没几分钟的学姐打电话。
他注视着的那个身影停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过了片刻才接起：“喂。”
229.
宛回舟：实习期男朋友好像要比想象中粘人。
230.
“学姐。”徐尽欢的声音通过电信号传到她耳中，听起来稍微有些不同。宛回舟意识到她好像没和徐尽欢打过电话，还挺奇妙的。
“是有什么事吗？”她说。
“我在宿舍阳台上。”
宛回舟明白了，转过身去找之前徐尽欢给自己指的位置，果然看到晾着的衣服下面有个人影。这个距离其实看不太清楚脸，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但宛回舟还是心里一动，对他挥了挥手。
像是下午她在餐厅看到楼下灯牌边上的徐尽欢。只不过现在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学姐说找不到路可以打电话给你。”徐尽欢在手机里说，“我那个时候没打，省下了一个份额。”
怎么还记得那个三个电话的梗。
宛回舟就说：“你不算。你算搬家公司员工，和快递外卖归位一类，不占用三个电话的份额。想打就打吧。”
“……”徐尽欢不知道自己应该为获得了特殊待遇开心，还是应该挣扎一下，不当搬家公司员工。
他还没说话，宛回舟那边先笑了，“逗你的。别那么紧张。想什么都可以和我商量。”
她停在树下面打电话，远看就是小小的一团。徐尽欢心想这都在把我当小孩哄了，那不能怪我得寸进尺：“那、那我现在就有个事想商量。”
还是打了个磕巴。
“我明天可以去你家吗？”
徐尽欢心里想到什么，就给顺势说出来了，问完又觉得不太合适，“学姐明天是不是有其他安排了。”
“虽然没有其他安排，但是不一定可以。”宛回舟说，“嗯…因为我要睡懒觉到自然醒，而且不想梳头，还要穿着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其实还会把换下来的衣服乱扔不收拾，不叠被子，碗全部堆在水槽里。总之就是懒洋洋地度过一天，不太适合见人。
“那后天呢，”徐尽欢说，“星期天呢。”
“那倒是……”宛回舟也要在星期天出门采购，还打算去顶楼晒晒换季的衣服被子，“可以？不过下午的话我也有活要干。”
“没关系！”徐尽欢生怕她改变主意，“我会安静地当一棵盆栽的。学姐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他只要能和宛回舟呆在一块儿，能看到她，就很高兴了。
“好吧，漂亮的一米八盆栽。”宛回舟说，“那你周日把自己挪过来？我们去楼顶上晒晒太阳。”
宛回舟无心一句漂亮给徐尽欢逗得不行，在阳台上转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回复他学姐：“好…我十点过去可以吗？”
“十点半吧，十点我可能还在外面。”宛回舟说，“可以带上你的电脑。”
231.
徐尽欢走进宿舍，关上阳台的推拉门。
老郑也刚结束了电话，和郭远清一左一右逼视他。
徐尽欢挑眉一笑：“是我学姐，怎么？”
“我k，这恋爱谈了就是不一样！”郭远清指着他，对老郑说，“你看看，得意成什么了。”
“刚你俩在背后说我小话，我还没管呢。”徐尽欢拍他的手。
“冤枉啊徐哥我什么都没说！”老郑大喊，“我看个热闹还差点被女朋友骂了，我容易吗我！”
“好了好了，”徐尽欢双手下压，“听我说，我今天，和学姐牵手了！”
两个室友很给面子地一边嘘他一边鼓掌。
“她还夸我做的蛋糕好吃——虽然我只做了最后一个步骤！然后我星期天再去找她！”徐尽欢在有限的空间内做了个展臂旋转，“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他从柜子里抓出换洗衣服，转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水声的同时，郭远清和老郑默契地互相比划：“这孩子真是疯了……”
宛回舟回了公寓，门口果然放着唐明曜搬上来的包裹，确实挺大一个。好在不是很重，宛回舟轻松搬了进去。
刚进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老妈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小宝，吃完饭到家了吗？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没接通呢。”
“到家啦。”宛回舟一边换拖鞋一边和她说话，“刚刚可能在和别人打电话。”
“和谁打电话呀，”母亲大人很八卦地问，“今天和朋友出去饭吃的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开心，饭也好吃。不过还是家里的海鲜更好吃。”宛回舟说，“今年在这边都没怎么吃到梭子蟹。中秋可惜了。”
“嘟嘟，怎么跳过了一个问题？是不是和男朋友打电话？”
宛回舟无奈道：“对对，真聪明，瞒不过你。”她之前就报备过情感状态的变化，只不过没详细说。
“那你也不给我发照片看看，小气巴拉的。”母亲大人说，“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肥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寄点螃蟹？你那儿有冰箱的吧。或者抽空回来一趟。”
“把人也带回去给你看看是吧。”宛回舟一眼识破老妈的小算盘，“都说了，还在处，这才刚开始呢。”
“哎呀，喜欢就抓紧嘛。不要学你爸，做什么事情都要一板一眼的。”母亲大人说，“算啦，你自己有主意——我给你买的礼物也快到了，你记得去拿哦。”
“嗯。”宛回舟答应道，“一会儿给你发我的蛋糕，很别致的。”
232.
宛回舟家庭群。
小船：【图片】【图片】【视频】
小船：我的蛋糕，是哑铃形状的，是不是很好玩。
小船：切蛋糕的视频是文思东给我拍的。
船妈：哎哟哈哈哈，这个蛋糕不是买的现成的吧，你肯定怪喜欢的。
船妈：@船爸你出来看看。
小船：嗯，学弟给定的。外面的那层巧克力是他自己做的。
船爸：确实挺有意思，大城市花样多。
船爸：【撤回了一条消息】
船爸：什么花里胡哨的。能吃的部分还少。我明天给你买个大的。
小船：……爹，消耗不了的，别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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