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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梦回灯火燎原
终于见到了这张脸。
白布下是依旧英气的五官，只不过薄薄的嘴唇像覆了层白霜，没一点血色。他的身体没有刚发现的时候僵硬，但奇怪的姿势并没有完全恢复。
还是他刚剃过的寸头，苏卿还等着他的头发能长到和以前一样长。
而今她就像电视剧中的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他怎么死的。”苏卿目光涣散，却突然默默问道。
“昨天晚上秦怀明把他埋伏了。三处刀伤，两处致命，被冻在了冷库里。看他这伤口，应该是受了伤之后还有跟人搏斗。”
武梁说时也十分不忍，苏卿走了几步用手扶着一旁直立的衣架，这话又生生在她身上割了几刀。
“你们出去吧，我守一会儿。”
“苏卿，节哀。”
松散的头发又有几缕落在脖子上。苏卿闭上眼，整张脸过于消瘦，骨架似乎要撑破皮肤，显得有些可怕。
她没那么勇敢，在武梁离开后立刻如倒泻的废水般瘫在地上。望着那具隔着两三米远的尸体，眼神像与他有多大仇恨一样，进而埋着脸痛哭起来。
抽泣声随着日光散去，苏卿已经在里面呆了许久。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烂醉如泥，天地不分，手里攥着手帕，就躺在冰凉的地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深夜，帐内漆黑一片，外面红色的暗光映在透明般的帐篷壁上。
苏卿的身体暖和了点，只不过坚硬的地板硌得她浑身酸疼。暗光没怎么透进来，仍看不见四周。
她摇晃着起身走出帐篷，出去时才发现根本没有光亮。
她记不得白天周围有没有这么多树，现在一棵棵并肩生长到深蓝色的天上，密集的像童话故事里的森林。
远处被雾包裹，她竟感觉不到冷，着魔似地向前走得飞快。
没有人影，也没有飞禽，草木没过她的脚踝，交缠在一起阻碍她前行。这个神秘的夜晚寂静得离奇。
终于看到前方两排树腾出了一条横向的小路，可这条路在白天也不曾见过，甚至恍惚间看到对面的密林多出一片火光。
她掩着气息走去，那簇火越来越耀眼，苏卿除了奇怪更多的是惊恐。
这样的树林里燃着火，再不管的话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步伐更为紧促，在她准备扑过去的时候，却突然看见火光附近站着一个人。
只看得清一个黑色影子，他半个身体藏在树后，正面对着她，火苗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右脸。
“喂！”
苏卿大叫一声，紧张兮兮地盯着光亮的地方，却不得不好奇这个怪异的人。
他身材高大，圆滑的脑袋反着光，就一动不动地面对她站在原地。
“咎安？”苏卿向前走着，眯着眼专注于那人身上，毕竟这身形实在太过熟悉，“你在做什么？这里燃火很危险。”
他像没听见似的，依然站在那里。
苏卿好像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确是在看她，但仅仅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已。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她没多顾虑，只好自己赶过去。可她每向前一步，对面那人就触电般向后退去。
“咎安？”
苏卿陷入混乱，只知道放声喊他。
话音刚落，雾里的树林被风袭掠，天上乌云密布，看样子马上要下场雨。
怎么突然变天了。
她裹着衣服，想把苏咎安带回身边。可一道闪电猝不及防，正好着落在他所在的位置。
“苏咎安！”
她含泪高呼，眼中填满电闪和火光。
然而只是一转念的功夫，那团火连同男人一起，在茫茫大雨中消失不见。
苏卿健步冲过去，深林望不见尽头，再没有任何特殊的痕迹。仿佛这世界唯剩下她一个人。
“你醒了？”
苏卿揉了揉酸疼的肩颈，湿溻溻的眼泪沾的满睫毛都是。耳边只有带着鼻音略微粗重的男声。
好不容易睁开眼，她坐在正行驶的车内。车厢里暗得很，窗外又是即将放亮的天。
这一觉睡得头昏脑涨。
她坐起来伸了伸腿，调整了一下姿势，顺便将乱掉的头发扎紧塞进帽子里。
扭头扫视一圈，车里另外只有开车的周容和坐在后面的段狱。
终于看到了段狱的表情。
他坐得很直，虽然睁着眼，但并不清楚他到底在看向哪。
大概已经这样睁着眼睛一宿了。
“我们去哪？”
“伊川岭。”周容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接着回道，“马来警方分别在两条路上截胡了两辆货车，里面装的都是药柜和一些医用床架。从无人村到伊川岭有三条路线，两条远路一条近路，被截胡的正好就在其中两条。警察值岗的时间都是统一在凌晨四点钟。秦怀明应该是在另一条路上连夜走的，虽然截不到他，但我们朝着这条近路追，他也跑不了太远。”
周容说得很有耐心，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好在他们有所准备，他停顿许久后又补充道“苏卿，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这也是首长的意思。”
说完又是一片沉寂。
“对了小周，武梁呢？为什么我从昨晚就没见过他？”后面忽然传来段狱的声音。
“武梁他……”周容卖了下关子，嘴巴僵硬得不知往哪里说，“他情绪一直不太好，昨晚一个人去吹凉风，咱们临走才睡着。应该是跟着第二波人去了。”
“哦。”
段狱选择终结这个话题，他似乎能体会武梁的心情。
苏卿摇下车窗，让清风扑在脸上。
车子已经驶离了雨林，山包围着鲜艳的公路，跟随他们前行。
大概是厌倦了草木横生的景，她更喜欢现在微亮的天和空气，目光也一直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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