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结连理

　　然后他俩就出去浪了，对外说是去采药，有些药草要去很远的地方，他们夫妇分不开，所以一起。关键白螭也不见了，大家对这个神出鬼没的小丫头更好奇，他们三个人这么和谐啊。

　　白秀怕热，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每天吹吹风散散步吃吃饭还有那啥。感觉时间都静止了。这个时候风辞月想听什么情话白秀都能说，对着溶洞大喊：“风哥，我超宣你！”

　　可是风辞月一说：“爱我就永远陪着我。”白秀又立刻变脸，然后又来吵架，一吵架又是翻旧账。现在连白秀都翻旧账，说他有老婆有儿有女，始乱终弃没有男德。堵的风辞月又要去杀人了事，他又站在制高点上谴责，没担当，只会罪责他人。

　　白秀就揪着他的大显国过不去，可风辞月现在还不能撒手不管，这是他跟吕涯谈判的资本，不管用不用得上他得要有那份底气。说好一分一秒都不会分开，可中间他还是去了大荒两三天，一回来满身血腥，眼睛都是红的。白秀怄气两天没理他，还要风辞月主动发了一回骚，把人给勾来。白秀好哄的不得了，一顿发泄就算了。

　　有时候嫌无聊了就去都城逛逛，这个时候白秀就会恢复成男装，和风辞月变成好朋友，一个叫薇仙兄一个还叫风哥，就是口气没那么旖旎。举止绝对正常，眼神都不对接，晚上住宿还开两间房，然后又来尝试一下偷偷摸摸的感觉。你们要偷偷摸摸就化个结界啊，偏不，弄的别人全脸震惊。

　　大城市烟花柳巷各种潇洒，唱歌听曲说书游戏，他俩既是充实了自己，也惊艳了别人的梦。遇到还能谈得来的，具是惊叹，都是一句：“两位兄台定是神仙中人吧！”他俩嗤之一笑，都道：“天上哪有人间好！”

　　直到农忙，两人又回来。忙着忙着，就入冬了，天冷了又清闲了许多。他俩的日子要比别人好过多了，看着他俩没事手牵手的瞎晃荡，酸啊，一边鄙夷一边冷哼，秀恩爱死的快，看你俩能好到什么时候！

　　然后就忙着过年了，第一个年当然要在风辞月那过。白秀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平时劳作也是简单的粗布麻衣，只有闲了才会打扮光鲜亮丽，但也不会太夸张，朴素中稍添些色彩。只是这人美啊，永远都是惊心动魄，遥遥看见他的倩倩丽影，心里头除了躁动就只能羡慕嫉妒恨啊！

　　风辞月一开始不要白秀给他做衣服，他总觉得白秀贤妻良母的样子有点违和，只有晚上那又狗又狼按着人没完没了时的样儿才真实。后来也开始穿了，连白螭都有份。

　　差不多的手艺，别人一看就知道了，又来挑拨，“你家主母对你可真够好的，还亲自给你做衣服穿！”白螭有怨不敢言，生怕风辞月又把她收回剑里，只能嘻嘻哈哈的装傻大姐。

　　家里置办的东西能自己做的也都亲力亲为，小摆件小挂件非常有艺术感。白秀还自己制香料淘胭脂做澡豆，谁要问他身上什么香味，他就送人一点，但配方都是秘密，毕竟当时人们还没多少这方面的技能。

　　风辞月就忙着打点，给有钱有势的官老爷大户人家送礼，被人瞧不上他也不在意，笑嘻嘻又苦哈哈的模样就是个讨生活的平凡人。但作践他可以，谁要口不着边拿他娘子出来调笑，一翻脸就太凛冽。要是还不识相，那就只能怪他们运不好了，天定的命都给他们改了。

　　街坊邻居也会串门，一起讨论女红手艺，遇上技术好的还会主动请教。白秀一般不去别人家，但有人来了他都是热情接待，上茶拿点心一点不小气，他还让风哥下厨招待。大家说笑着，也都会有意无意的打量白秀，问话也越来越大胆，就差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了，风大官人怎么这么喜欢你，你俩谁上谁下……

　　有小孩子来玩白秀更开心，踢毽子放风筝蹴鞠他玩的最欢。别人看出来他喜欢小孩，就问怎么还没动静。既然成了亲没有不想要孩子的，肯定是哪边有问题。也不像是个不通人事的，他俩每晚的动静大家都知道，似乎更加证实了白秀不是女人的猜测。

　　结果风辞月站出来申明了，是他的问题，他有隐疾，无法生孩子！幸亏他卖的药是威猛丹，要是治不孕不育的，简直自己砸招牌。这样还给自己做广告了，有隐疾无法有子嗣，但服了威猛丹，不影响快乐啊！

　　白秀对于风辞月的义举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第二年也是就这么过来了。直到第三年的夏天，他俩出去浪，中途遇到点不痛快，白秀怕风辞月又要杀人，所以就说想回去了。

　　他们一般都住在镇上，那天一回来也先去了镇上，结果就发现他们家的院门外站着许多人。都是街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还说要不要翻墙进去看看，又说把他们家药铺的伙计先喊来。然后他俩也听见了，是婴儿的哭声，就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大家看见他俩回来，都说太巧了，还以为要过一个多月才能见着人呢。他俩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因为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竟然一点都算不出来。

　　院门打开，紫薇花树下赫然就是一个小婴儿，落下的紫薇花埋了他半身，大约哭了很久了，声音已是微弱。

　　他俩谁都没上手，远远的看着，看戏的倒是很着急，先围了过去。一看见襁褓里的小婴儿，都“哎呀呀”的叫了起来，就听见他们在骂，“谁家作的孽，这样的孩子送来祸害人！要扔也不扔远一点，送人家家里来晦气人。”

　　小婴儿本来已经哭的快没声了，忽然听见嘈杂声，他又嚎了起来，只是声音依旧弱，哭的人心里烦躁又不安。

　　白秀先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小婴儿大约刚出生不久，巴掌大一点。一眼看过去，很明显的兔唇，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肚脐那还有血。原本裹得毯子已经被人给拽下，是个男孩，左腿从膝关节往下就渐渐退化了，没有左脚。孩子的后脑勺也很怪异，像是被用拔子拽出来的，拉的很长，青紫一片。

　　白秀回头看了一眼风辞月，风辞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大家说归说，可该怎么做谁也不搀和意见，只待了一会儿，人就都走了。

　　“天弃之人，五弊三缺都占，这孩子的命非常不好。”风辞月说。

　　“那怎么办？不管，任由他这么死掉？”白秀并没有生气，也没觉得无奈，他看着这孩子也觉得很丑，一哭起来就更难看了，感觉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他就要呜呼哀哉了。

　　“天弃之人不可能短命的，他到这世上来就是受罪的，罪不受够了死不了。”风辞月都想说，就像他曾经轮回转世中的某一世，“他也许是渡劫，也许是惩罚，也许是……还愿。”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我们感受不出来？”白秀说着把孩子给抱了起来。许是离的近了，孩子看到白秀，不仅不哭，还一直盯着白秀看。

　　“天意吧！”风辞月说，“你也别多想了，把孩子给我吧，我送他走。”

　　“送哪？”风辞月一伸手，白秀下意识的让了一下，明明觉得这孩子很丑，可是……每次低下头看他的时候就很难再抬起来。

　　风辞月道：“随便送哪，反正他死不了。”

　　“他……他可能很饿了吧，会不会一生下来就一口奶都没吃？”饿死的那一世，白秀也是亲眼见证了风辞月的二十年，从生下来一顿饱饭都没吃过，眼馋别人喝粥，他能舔到碗都是幸事，上来后抱着馒头吃那么久，都还贪。

　　“这么小的孩子要给他吃什么？”白秀又问。

　　风辞月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怔了怔，抬眼对着白秀忽然提议道：“不如我们留下养吧？”

　　“这也太丑了吧，咱俩这么好看，养个这么丑的儿子多没面子。而且还是个残废，他这左腿没用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病，脑子不会也不好吧，听力呢，会不会是个哑巴……”

　　白秀说的自己都愣了，随即又道，“好像小孩也挺好养的，你看李婶家的小嫚，才多长时间就又蹦又跳能说会道的。我小时候也就那么瞎养养，然后就长大了。这孩子既然命贱，大约也不用太上心，随他呗，咱们就给他口吃的，不虐待他就是了！”

　　风辞月冲着白秀笑笑，没说话，他是怕他一说话，白秀又要扯出他有儿有女的事来，说他有经验。

　　白秀又立刻把白螭招了出来，养二胎的事一定要征得老大的同意，尤其是老大到了叛逆期。

　　“有人往咱家扔了个孩子，还是个残废，喏，就这个。”白秀问白螭，“怎么样，给你弄个弟弟，要吗？”

　　“不要。”白螭根本就没看小孩，只是斜睨了白秀一眼。

　　风辞月一巴掌呼在白螭的脑袋上，叱道：“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再翻个白眼我看看！”

　　自从白螭变成个姑娘就一点都不可爱了，明明长的挺好看的，却总垮着脸，说起话来也爱阴阳怪气很欠揍。

　　还是曾经的小团团有意思，而且整天卖萌，伤心、高兴、生气区别都不大，风辞月对它还十分容忍。现在对她动则呵斥，一惹他不爽，就给收了，有时候吃饭吃的好好的，嘴里的一口都没咽下就收起来了。

　　“你就知道凶我，我又没对你翻白眼。”白螭怒目相向，脾气见长，对风辞月也敢怪里怪气的讥嘲，“也不知道是谁，又矛盾又可笑，每晚喊打喊杀，白天又护在心头。”

　　“……”白秀本想来劝两句的，听到这话赶忙抿紧嘴巴低头忍笑。

　　风辞月恼火，一巴掌又推到白秀的脸上：“都是你惯的！”

　　“不许打我主人！”白螭走来屁股一撅把人给顶开了。

　　风辞月踉跄了两步，气的也不想转身回来了，直接往厨房走去。

　　“风哥，去那边抓只老鸡回来炖汤吧？”白秀扬了扬脖子，但目光还是看着怀中的小孩。

　　风辞月在那边粗声粗气：“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能喝鸡汤吧。”

　　“那给他吃什么？喝奶？要给他找个奶娘吗？”白秀觉得不切实际，家里也不想多个陌生人。

　　“你看他的嘴！找个奶娘来他也不会吸，再说咱家什么条件，还请奶娘！”风辞月从厨房拿了个碗出来，“老钱家的奶牛，他不是天天牵到街上来卖现挤的奶吗？我去弄碗来。”

　　“啊！”白秀拧了拧眉头，“牛奶要杀菌的，而且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喝鲜奶啊。”

　　“那怎么办？”风辞月也摆出八字眉问。

　　“小嫚她阿娘应该有奶吧，先把这小鬼喂饱了一顿下面再说，你看他饿的，都要死了。”白螭看看这两人，果然是男人思维，还不如它！

　　“那我去要一碗来？”风辞月问。

　　白螭无语的又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去？穿过去再遁回来？街坊邻居都在看着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是个人？”

　　风辞月刚要发飙，白螭又来吼了：“哎呀，带着孩子一起去啊，万一他要会自己喝奶呢！”

　　白秀和风辞月：“……”

　　他们到人间生活也有四五年了，白秀和风辞月这两人总腻腻呼呼什么都不留神，白螭反倒真的在感受这烟火气的人间。从前她只是个剑灵，是只萌宠，可她现在想做人了，学人说话，学人做事，学人生活，像那条跟着姐姐来到人间的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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