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武梁！武梁！”

　　跑了许久的路才找到他所说的地方。

　　可段狱绕了一圈硬是没看见他人影，也是过了半天才听见附近传来的回应。

　　几人赶去的时候武梁正在用一个大石头凿着脚下的土层，已经挖出了一个浅坑。直到段狱走到他面前了也没打算分心。

　　段狱看见他脸上粘的泥灰，越来越搞不懂他在这关头想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段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下的浅坑。

　　武梁皱着眉，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正好将手上的泥又蹭在了脖子上，终于肯停手。

　　“首长，您看那边。”

　　他指着其中一棵老树。

　　远看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就算在这里扎营段狱都不会多瞧它一眼。

　　但武梁执着地把人领到树前，用一根棍子捅了捅树干，几块干枯的树皮齐刷刷掉下来，就像一直聚在一起，怎么也捅不干净。

　　段狱用心看着，那些树皮明显不是本身长在那里的，而是像填充了什么东西。

　　果然在武梁将周围所有的赃物都扒干净的时候，一块凹进去的空壳暴露出来，里面好像还有形状规则的方块。

　　武梁取出手电筒照进去，发现这明显就是被设下的一个机关，而所控制开关的部分已经被人彻底毁坏。

　　“这是什么？”

　　段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几乎有了和刚才的武梁同样的反映，这个不怀任何善意的发现让他疯狂。

　　“看着又像是个机关，可是已经被破坏了。”

　　秦怀明后退几步，环视着周围生长的草木。

　　这里距离大路不足三公里，树也比刚才的地方稀少，能见的几棵几乎要生长到天上。

　　“这会是什么地方的机关。”

　　段狱想回头找个明白，可四周除了树并没有任何空间能够撑起一间密室。

　　武梁也和段狱有同样的疑问，看着他略带急躁的样子，不知他是在询问还是自言自语。

　　“测厚仪。”

　　“啊？”

　　武梁一开始没听懂段狱的命令，当他看到段狱最后选择用脚一点点试探那些泥土，才明白他的意图。

　　没等他重复第二遍，就急忙招人回去取测厚仪。

　　段狱想了想，暂时不敢将它和苏咎安联系上。

　　他很希望苏卿那里能传来什么好消息，用来打消他最可怕的念头。

　　之前对秦怀明的秘密很感兴趣，这么多年过去，最终还是慢慢地见了底。他势必要将它们挖干净。

　　苏卿他们的车在驶过市区边缘处减慢了速度。

　　“周容，开到前面停了吧。”

　　周容问了老贼一路的问题，可旁边的人只会看着手里的屏幕，根本没空搭理。现在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周容连车也没心思开下去。

　　“我让你在前面停，你现在刹什么车？”老贼竟还觉得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周容的表情像是自己被耍了一样，“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不追了？”

　　“自己看。”老贼将平板贴在他脸前，上面蓝色的图标已经变成灰色，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已经停下了，就在前面的位置。”

　　老贼指着前方那条路，它已经完全离开了雨林的范围，在尽头之处显得极其空旷。

　　那里看着有人经过，但具体的场景他们停在这个地方是没办法知晓的。

　　“老贼，是咎安在前面吗？”听到老贼的话，一直沉默的苏卿也耐不住问道。

　　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尤其是在得不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

　　“不知道，先开过去看看吧。”老贼的声音很沉闷，听着也带有几分心事。

　　车子继续向前开，停在了面前第一个路口。

　　原本就见不着几个人，一辆大黑车蛮牛似地横在路面上，几个中国人面色凝重地走下来。

　　行人见了都觉得怪异，更想避开他们。

　　一来二去宽敞的马路又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你会不会弄错了，苏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周容质疑道。

　　这是一个岔路口，后面很远才能看见建起来的矮房子。

　　不仅周容不相信，随车的一队人都开始怀疑老贼这次的判断。

　　他眯着眼向远处看了看，起初没给任何回答。看人一个个再没耐心等下去，才淡淡回了句“没错，就在附近，找吧。”

　　他踩上身侧的草地。背影远看有些落寞。

　　纵然是晴朗的天，也无法为他的情绪带来一丝舒缓。

　　苏卿在一旁站着，拨了一下面颊上的碎发，这阵自如的风让她平静不少。

　　几个人找着找着已经走散了，下一秒也不知会停在哪。

　　老贼总会跑到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去，他反复试探地面松软的泥土，仿佛要从稀小的杂草里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厚厚的鞋底沾了一点泥泞，他毫不在意地踏在被水浸湿的泥地里，挑起残剩的湿濡纤维。

　　怀里的平板忽然开始闪烁。

　　“老贼。”

　　他正要去看，却被身后出现的周容迅速打断。这人面色惨淡，老贼还是耐心等着他把话说出口。

　　“你说得没错，但是只找到了这个。”

　　周容戴上了一副白色手套，手中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苏咎安的手机和麦克风。

　　他扫视两下周围的人，大多数已经聚拢过来，都是一张无言的面孔。

　　老贼把那袋子拿在手里，这些物件包括袋子里外都是污垢，也染脏了周容的手套。

　　“在哪找到的？”他的手握得又紧了些，反复揉搓上面的灰尘。

　　“那棵树下面。”

　　老贼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远处的树排排伫立，他并没有在意具体是哪棵树。

　　怀里平板的消息框仍然在闪烁，虽不情愿，却不得不痛心地蹙起眉头低声说道“回去吧。”

　　“什，回去？”周容大惊失色，“那苏队人呢！我们费那么大劲找来就拿这些东西回去交代？你在开玩笑吗！”

　　“苏队……应该不在这里了。”

　　他以为老贼又会趾高气昂地驳他一通，可这男孩突然变得很沉稳，甚至从他目光中察觉到了自责。

　　周容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在这里，那会在哪？

　　只是这样的老贼他还是第一次见。

　　远山上乘风而行的枝叶滚落在林中，向着来时的地方招手。

　　原本清净的地方几乎被人踩出了一条路。

　　谁也没曾想会在这个地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段狱一直觉得他们会是幸运的，直到测出距他们不远的地下藏有个三四米高的空间，范围从那棵老树一直向后方延续。

　　这个密室的位置让段狱感到奇怪。

　　开启入口的机关被破坏，这么厚的泥层，能将一间宽大的屋子完美掩盖，多少往来的人都不可能发现。

　　莫非是一座地下宫殿。

　　他越来越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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