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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
林佳期告诉游曳,爱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克制的沉沦。
他在人群中的时候,会忍不住去看;不在人群中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找;在你身边的时候,会忍不住去靠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念。
即便尝试用理智去审视这段关系,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之所向。
所以,与其犹豫不前,不如尽力一试。
游曳觉得事已至此,那试试就试试吧,不试她是不会死心的。
可事实证明,她试了也不会死心。
整整两周,林佳期尝试了好多种方式。
她曾在企鹅上暗示,被对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曾在高二楼前蹲守,结果从没碰到对方独自一人之时;也曾在送去的礼物里夹带过贺卡纸条,却似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更奇怪的是,刘谨谦也并没有因此疏远她,反而像是毫不知情的无辜之人,没有一丝被打破平静的波澜。
【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林佳期给游曳的最新消息如是说。
已经很不平淡了。
游曳捏着手机,眉头微蹙。
这种坚持和执着对她来说很是波澜壮阔,如果她是个男的,一定会被她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对她而言,感动只会带来谢意,很难带来情意。
游曳问:【什么是不平淡的表白呢?】
林佳期:【嗯……有仪式感,轰轰烈烈,哪怕最后没在一起,等老了,坐在躺椅上回忆青春,想起来也会笑。】
游曳从字句中提取着林佳期的需求,脑中搜索着一中接下来的各种大型活动。
【不如等篮球赛的时候,怎么样?】
下周,就是一中一年一度的校级篮球比赛,高一和高二都要参加。
不同于学生们私下约球,每个班都要组建一支队伍,与同年级的各班对战,胜者积1分,败者积-1分,最后,根据总分得出年级第一,再与另一年级的第一对战,胜方为本年度的冠军。
【我查过了,去年刘谨谦的班是高一年级第一名,整整甩第二名7分,却在总决赛时惜败,想来今年他们班拿高二年级第一也是稳的。】
【没意外的话,咱们班应该是高一的年级第一。】
游曳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迅速回忆着那场开学不久,刘谨谦和邵时景同时在场的篮球赛。
【如果刘谨谦的水平在这两个月内没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他们应该打不过邵时景。他是学长,肯定会觉得输给学弟,面上挂不住,这时候你再去当众表白,他肯定会更容易接受。】
林佳期:【为什么???】
游曳:【你想,你身为邵时景的同班同学,在他赢了的时候却没对他表白,反而向刘谨谦表白,他肯定会觉得自己的个人魅力比邵时景大啊,多少也会帮他挽回些面子吧,一高兴,不就答应了吗?】
林佳期:【!!!我是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输给邵时景?】
游曳:……
【从客观事实来看,他的篮球技术不如邵时景,就像如果打辩论赛,邵时景也一定会败给他吧。】
林佳期:【……哼,篮球比赛是团体项目,又不是他个人秀,我承认邵时景单打独斗确实更牛一点,可班级比赛看得还是相互配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别太偏心你后桌!】
游曳撇撇嘴,心说她才没有偏心邵时景,大家都是一班的,总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是你胳膊肘偏要往外拐吧?
【反正不管怎样,赢了,你去,就是锦上添花;输了,你去,就是雪中送炭。哪一样,都是目前的最优解。】
*
篮球比赛如期而至,可邵时景期待的表白却始终未来。
他每天暗中观察着游曳,看她不疾不徐地上课、做题、练琴、回家,不由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游曳其实自始至终压根没打算向他表白,否则怎么能淡定如一?
这段日子,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改成了篮球赛,但一中“素质教育”的同时也不忘了抓学习,因此,除了各班参加比赛的队员,看或不看,都遵循个人意愿。
游曳觉得学校的潜台词就是“最好能在班里安静地自习”,不过,她对篮球赛本身就没什么兴趣。
比起旁观一群男生嗷嗷啊啊地在球场上挥洒汗水,阅读和思考更能带给她高质量的多巴胺。
每天比赛前,邵时景都会在篮球场上扫视一圈,却从来没看见过游曳。
说不失落是假的——
只不过,他是失落那个不为人知的表白愈发遥遥无期,毕竟她在他眼前出现的频率越高,才越可能向他表白。
才不是失落她不来看自己打球。
周五的倒数第二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领着大家做了热身,跑了圈,便把时间留给了大伙自由活动。
游曳不太喜欢活动,她最喜欢趁这个时候和林佳期在操场找个角落坐着聊天。
跑完圈的气息还未喘匀,游曳挽着林佳期往主席台两旁的座位走。
林佳期说:“前段时间,我看见有个学校校长贪污,缩减学生用度,原本400米的跑道,实测只有380米。”
游曳笑着感慨:“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中可以亏待我。”
还未迈上台阶,脚边便“砰”地砸来一只篮球,触地又弹开,最终落在砖红色的橡胶跑道上,骨碌碌地滚远。
她抬眼,看见邵时景离开一班篮球队,正朝她跑过来。
早就降温了,他穿得依旧单薄,校服外套里只有件卫衣,随着跑动微微晃上去的裤脚,露出的仍是惹眼的、线条清晰的肌肤。
也不嫌冷。
邵时景单手抱起滚远的篮球,走向她,却没上台阶,就这么仰着脸望着她,抬起手背轻蹭过鼻尖。
“刚才汪文彬没拿稳,没砸着你吧?”
“没有。”
游曳难得能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不知为何,那张一贯令她觉得傲慢的容颜今天竟然有些莫名不自在。
他淡淡“哦”了声,似递过来一个饱含期待的眼风,“等下了体育课就比赛了,你还回班吗?”
……他什么意思啊?
游曳见他欲言又止,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热心猜测说:“是想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行啊,你给我吧。”
这是她身为班长的职责,应该的。
邵时景:“……”
谁让她带东西了?
他是想问她要不要留下来,看他帅气逼人的比赛。
这下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发出邀请,只得顺着她的话去掏校服口袋,身后传来队友的催促:“快回来啊邵队,今天打七班,可是场硬仗呢,早点热身练练……”
邵时景顶着催促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最后只摸到包用来擦汗的纸巾,咬咬牙,干脆心一横说:“游曳,你要不要来看我们比赛啊?”
未等游曳回答,林佳期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邵时景顿时有些羞恼,看向她,补充道:“别哦,你要一起看吗?”
林佳期撇撇嘴,拖长音调说:“我才不看呢,你这很显然是为了邀请她,邀请所有人——”
“不是。”邵时景飞快否认,电光石火间,想出了绝佳说辞,“是咱们班来加油的人太少了,队里让我多拉几个人。”
“可是你场场比赛都爆满欸……”
“那都是别的班上的人,关咱们自己人什么事?”
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林佳期,却说服了游曳。
她不知道对于邵时景来说,主动相邀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也无谓这样的邀请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她看来,一班的学习氛围确实很卷,再加上男多女少,大部分人都留在班里上自习。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想受女孩儿欢迎,上赶着去看女生给别的男生加油打气,某种程度上,反倒像是一种自取其辱。
她斟酌了下,说:“行,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找几个人去给你们加油。”
“好。”见她爽快应下,邵时景的声线带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愉悦,篮球在指尖快乐地转了个圈,“就在篮球场大门边的那个场地,别走错。”
游曳“嗯”了一声,看着他左右手互抛着篮球,意气风发地走回球队,和队友结伴往篮球场去。
“咱们班谁嗓门比较大啊?”她转过脸,问林佳期道。
“……啊?”林佳期的姨母笑止在唇边,脑袋顶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不是说没人给咱们班加油吗?想想也是,很多去看他球赛的女生估计只会给他个人打气,我打算找几个嗓门大的,去球场喊‘一班加油’,鼓励鼓励咱们班。”
林佳期:“……”
*
“赢了赢了……真没意思,有邵时景在,一班直接无敌了!”
游曳从习题中抬头,看见被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弄去操场的男同学先一步回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气。
“班长,还好你劝我去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这么有凝聚力,要不是我加油喊得大声,好几次鼓舞了咱班同学,说不定今天就要输给七班了!”
“可不是吗?真是多亏咱们班长了。”
一声淡笑伴着云淡风轻的回应从脑袋顶上传过来,只是“班长”二字,咬得有些阴阳怪气。
紧接着,一瓶水忽然印在她课桌上。
她抬眸,瞥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往上,是垂着眼皮,神情淡漠的邵时景。
与她对上视线,邵时景气得别过脸,看向另一边。
什么嘛?她就一点不内疚吗?
他明明是邀请她去看自己打球的,她倒好,违反承诺不说,还借力打力地邀请了好几个男生去喊一班加油,明摆着就是为了杀人诛心。
游曳凝着他的神色,搞不懂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被她派去的同学激动未减,和周围人绘声绘色描述半天后,转脸问她:“不过班长,你怎么不去看啊,真的很精彩。”
邵时景把眼神轻飘飘地撇过来。
是啊,她为什么不去看?
游曳气定神闲说:“我只看决赛。”
同学一时惊讶于她的底气:“哇……那万一没进决赛,你不就彻底错过了吗?”
“不会的。”她笃定道。
邵时景被她的态度哄得顿时消了气——
所以,她不来,不是不想看他,而是太过相信他的实力,觉得他现在的对手不值一提。
倒也是,她一向很有眼光。
那就顶峰相见吧,游曳。
他克制着唇边微起的笑意,往她后座走去,身体交错时,轻轻留下一句话:“给你带的水,没开过。”
游曳愣了一下,伸手去拿,手指摩挲着瓶身,发现不烫也不冷,是恰到好处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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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

我恨你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