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页未完成的夏

　　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凛冽。才刚进十一月中，气温便骤降，灰蒙蒙的天空在某个午后，竟悄然飘下了细碎的雪花，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后来越下越密，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整个世界已然银装素裹，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无瑕的毯子。

　　夏夏穿着林母新买的加厚羽绒服，整个人被包裹得圆滚滚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企鹅。她顶着一个被保姆阿姨扎得一丝不苟的丸子头，额前是林母特意请理发师修剪的、薄薄的法式空气刘海，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只是那露在外面的一点点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像颗小樱桃。她趴在窗台上，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氤氲开一小团白雾，大眼睛惊奇地望着窗外那个一夜之间变得纯白的世界。

　　“奶奶，外面变白了！”她指着窗外，奶声奶气地向正在织毛衣的林母报告。

　　林母慈爱地笑了笑：“是呀，下雪了，冬天真的来咯。”

　　林闫西放下手中的手机，走过来将夏夏抱在怀里，坐到温暖的壁炉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本彩色的绘本：“来，夏夏，姑姑给你讲故事，等雪小一点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

　　夏夏乖巧地点头，依偎在姑姑怀里，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讲述着王子与公主的童话。

　　另一边，在李成瑞的房间里，他正和林朔一起刷着竞赛题。窗外愈发密集的雪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近在咫尺的林朔。

　　「阿朔，看外面，下大雪了。」后面跟了一个感叹号的雪人表情。

　　林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嗯。」，也抬眼望向窗外。皑皑白雪覆盖了庭院里的枯枝和雕塑，世界一片静谧。

　　这时，客厅里的林闫西也注意到了雪势渐小，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更大片的雪花，浪漫而安静。她低头问怀里的夏夏：“夏夏，想不想穿上小雪地靴，出去踩雪玩？我们可以堆个小雪人哦！”

　　夏夏一听，立刻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力点头：“想！姑姑，我想出去玩雪！”

　　“好！那咱们就武装起来！”林闫西也是个爱玩的性子，立刻行动起来。她给夏夏戴上毛茸茸的、带着熊耳朵的帽子，围上李成瑞织的那条粉白小兔子围巾，穿上防水的加厚羽绒裤和胖乎乎的小雪地靴，确保小家伙一丝冷风都钻不进去，这才牵着她的小手，打开了通往庭院的门。

　　一股清冽又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夏夏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喜地“呀”了一声，然后开始快乐地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留下了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李成瑞和林朔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也放下笔，穿上外套走了下来。

　　“哟，我们夏夏玩得挺开心啊！”李成瑞笑着，蹲下身团了一个小小的、松软的雪球，递到夏夏手里，“来，试试这个。”

　　夏夏好奇地接过，小手冰凉，却满脸新奇。

　　林朔则细心地把夏夏的围巾又紧了紧，怕雪花掉进去。

　　李成瑞看着林闫西和夏夏玩得开心，忽然起了玩心，他迅速团起一个更大的雪球，趁林闫西不注意，“啪”一下砸在了她的后背。

　　“啊！李成瑞！”林闫西被冰得一激灵，回头嗔怒地瞪着他。

　　李成瑞哈哈大笑，又团了一个雪球丢向林朔：“阿朔，接招！”

　　林朔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那雪球砸在了他刚才站立的雪地上。他看着李成瑞那副嚣张挑衅的样子，也弯腰抓起一把雪，动作迅速地团成球，精准地反击回去，正中李成瑞的胸口。

　　雪仗就这么莫名开始了。李成瑞和林朔一开始还互相攻击，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林闫西抱着夏夏，在一旁“观战”兼“指挥”夏夏用小手扔雪沫，笑得最是“猖狂”。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顿生。

　　下一个瞬间，林闫西就遭遇了“集火”攻击！

　　“喂！你们！以多欺少啊！”林闫西一边尖叫着躲闪，一边手忙脚乱地团雪球反击，但她一个人哪里是两个人的对手，很快就被砸得满头满身都是雪，连头发丝都沾满了亮晶晶的雪沫，显得狼狈又好笑。夏夏在她怀里，看着姑姑被“欺负”，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林闫西抱着夏夏，躲到一棵落满雪的松树后面，气喘吁吁地掏出手机，“你们等着！我摇人！看谁人多！”

　　她飞快地在他们的小群里发了一条语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李成瑞嚣张的笑声和雪球飞过的呼啸声：“救命啊！@全体成员李成瑞和林朔联合起来欺负我跟夏夏！在林家院子打雪仗呢！速来支援！带上‘弹药’！”

　　这条“求救信号”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立刻激起了涟漪。

　　最先回复的是许嘉禾：「什么？！敢欺负我们西姐和夏夏！等着！马上到！」后面跟着一个摩拳擦掌的表情。

　　几乎是同时，陈瑾安的回复也弹了出来：「位置发我，十分钟。」言简意赅，却透着可靠。

　　许嘉轩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林闫西刚接起，就听到他那边似乎已经在穿外套的声音：“具体地址门牌号再发我一遍，我打车过来。需要我带点什么？热水？手套？”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份急切却掩饰不住。

　　李晞的回复最是火爆：「啊啊啊！打雪仗！等我！我把陈昊这个壮劳力也拽上！看我们砸不死他们！」

　　陈昊的回复紧随其后，充满了狗腿气息：「收到晞姐指示！瑞哥朔哥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幸福，今天必须‘大义灭亲’！」

　　不到二十分钟，援兵们便陆续抵达“战场”。

　　许嘉禾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帽子和围巾，像雪地里跃动的小火焰，她一来就冲到林闫西身边，关切地问：“西姐，没事吧？夏夏没吓着吧？”然后就开始麻利地团雪球，准备反击。

　　陈瑾安和许嘉轩几乎是前后脚到的。陈瑾安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围着他惯常的格子围巾，看起来不像来打雪仗，倒像是来出席什么会议，但他脱掉外套后，里面利落的毛衣和运动裤显示他也做好了准备。许嘉轩则是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动作利落，他看到林闫西头发上还沾着雪沫、脸颊因为运动和气愤而红扑扑的样子，眼神微动，默默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副崭新的、厚厚的防滑雪地手套：“戴上，别冻着手。”

　　林闫西愣了一下，接过手套，心里微微一暖，嘴上却还是那副大小姐脾气：“算你还有点良心！快，帮我团雪球！”

　　最后登场的是李晞和陈昊。李晞穿着亮黄色的羽绒服，格外显眼，人未到声先至：“李成瑞！林朔！受死吧！”陈昊跟在她身后，像个忠诚的护卫，手里居然真的提了一个小保温桶，嚷嚷着：“晞晞，我给你带了热奶茶，你先喝着，看我给你报仇！”

　　至此，“战场”格局彻底改变。原本是李成瑞和林朔“欺负”林闫西和夏夏，现在变成了——

　　“林家军团”（林闫西、许嘉禾、许嘉轩、陈瑾安、李晞、陈昊，以及被保护在核心位置、负责加油和偶尔扔个小雪沫的夏夏）VS “嚣张二人组”（李成瑞、林朔）

　　“我去！你们这是人多欺负人少啊！”李成瑞看着对面浩浩荡荡的六人（加一娃）队伍，嘴上叫着不公平，眼睛里却燃烧起更旺盛的斗志，他一把搂住林朔的肩膀，“阿朔，怕不怕？”

　　林朔看着对面摩拳擦掌的众人，又看看身边跃跃欲试的李成瑞，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却也燃起了几分好胜心：“你顾好自己就行。”

　　“战斗”再次升级，变得更加激烈和混乱！

　　李成瑞凭借出色的运动神经，在雪地里闪转腾挪，雪球扔得又准又狠，常常一人吸引好几人的火力。林朔则与他配合默契，负责掩护和“弹药”补给，他团雪球的速度极快，而且异常瓷实，砸在身上分量十足。

　　对面，“林家军团”虽然人多，但一开始配合并不默契。

　　陈昊一心只想在李晞面前表现，抱着一个大雪球就嗷嗷叫着往前冲，结果被李成瑞和林朔联手“集火”，砸得抱头鼠窜，逗得李晞哈哈大笑。
　　许嘉轩话不多，但行动力极强，他团雪球的速度不输林朔，而且专门找刁钻的角度攻击，给李成瑞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陈瑾安则展现了他冷静的头脑，他并不盲目进攻，而是观察着李成瑞和林朔的移动规律，进行预判性攻击，偶尔还能组织一下小小的战术配合。
　　林闫西和许嘉禾则是“弹药”制造的主力军，两人蹲在“后方”，飞快地团着雪球，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前面的“战斗人员”。许嘉禾一边团雪球一边还给夏夏也团了几个小小的，让她也能参与进来。
　　夏夏被保护得最好，她站在林闫西和许嘉禾中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球和哥哥姐姐们大呼小叫的样子，兴奋得小脸通红，时不时地把自己手里的小雪球用力扔出去，虽然根本扔不远，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嘴里喊着：“打爹爹！打爸爸！帮姑姑！”

　　一时间，林家的庭院里雪球乱飞，惊叫声、欢笑声、求饶声、挑衅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打破了冬日的寂静。洁白的雪地被踩得一片狼藉，留下了无数纵横交错的脚印和散落的雪球残骸。

　　李成瑞和林朔虽然骁勇，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了下风。李成瑞的头发、脖子裡都灌进了雪，冰凉刺骨，林朔的眼镜上也沾满了雪沫，视线都有些模糊。两人背靠背站着，微微喘着气，看着对面依然“兵强马壮”的对手。

　　“不行了不行了！休战！休战！”李成瑞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脸上却笑得无比畅快，“你们赢了！人多势众，佩服佩服！”

　　林朔也抬手示意停止，摘下眼镜擦拭着上面的雪水，嘴角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见他们“投降”，林家军团也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大家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头发凌乱、衣服湿透、满脸雪水，都忍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敌人”，此刻又变成了嬉笑打闹的朋友。

　　陈昊赶紧把保温桶里的热奶茶倒出来分给大家，李晞贴心地给每个人都递上一杯。许嘉轩默默走到林闫西身边，拿出纸巾帮她擦掉头发上的雪。陈瑾安则和许嘉禾相视一笑，帮她拍打着后背的雪。李成瑞接过林朔递来的毛巾，胡乱地擦着脸和头发，然后很自然地用毛巾的另一角去帮林朔擦。

　　夏夏看着大家都停了下来，也蹬蹬蹬地跑到李成瑞和林朔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爹爹，爸爸，你们变成雪人啦！”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爆笑。

　　玩闹过后，大家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温暖的屋内。林母早已准备好了姜茶和热毛巾，看着这群玩疯了的孩子，哭笑不得地招呼他们赶紧喝下驱寒。

　　窗外，夜幕降临，雪又开始静静地下着，覆盖了刚才那片喧闹的“战场”。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暖气氤氲。捧着热乎乎的姜茶，看着身边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感受着运动后身体里散发出的暖意，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雪天，因为这场酣畅淋漓的雪仗和彼此的陪伴，而变得格外温暖和难忘。青春、友情与爱，便是这凛冽冬日里，最炽热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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