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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呼呼——
狂风在耳畔呼啸。
“阿嚏!”楚珏猛地打了个喷嚏,“今天城墙上好像有点冷。”
“周围视野太空旷了,容易被发现。你忍一下。”席子温放下抱着的胳膊,向楚珏伸出手,“把手给我。”
“好啊。”楚珏乐得牵着席子温的手,“诶?我好像突然不是很冷了?”
“我把气渡给你,总归会好受些。”
“嘿嘿,孟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我一下子就好了。”
席子温无奈地挪开视线,“……贫嘴。”
“他们要去钦州呢。”楚珏看向席子温,席子温眨过两下眼,笃定地回答,“在襄州之前拦住他们。”
“好嘞。”
“哼,不过是乱臣贼子之后,做什么对她们好?活不过几日了。”一旁骑着马的侍卫出言嘲讽一个刚刚给梁菱荷递馒头的小兵。
“梁姑娘与我有恩,我理应报答她。”
“报答?她都要死了,你还能救她的命不成?简直笑话。”
“咳咳。”梁菱荷本身体弱,冬日里穿着单衣连着走了三日,早已要支撑不住,“这馒头留着你吃吧,咳咳咳,我恐怕活不过明日了。”
景明顾不得脚上的铁链想要冲上来扶住梁菱荷,却被一旁的士兵拉住,绊了一跤,“小姐……”
“还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要死的人了,管好你自己吧!”
士兵向景明的后背狠狠地踩去,“都看什么看!继续向前走,不死就不准回头!”
“啊——小姐……”
“景明!”
呲——
“什么声音?”“什么东西?!烟?”
噗呲——
“警戒!警戒!!”
磅!
“啊……天上那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不见了!”“好烫!火,我着火了!”“我看不见,有刺客!!有刺客啊!!!”
景明仍趴在地上,他只觉得突然有股刺鼻的气味随后是一阵浓烈的烟雾,突然有只手将他拦腰抱起,“谁?!”
那人声音低沉,悄声道,“别声张,我们是来救你和你小姐的。”
“……小姐?”
“安静点。”
哗——
忽然一阵大力将她带离了地面,然后她便被一记手刀敲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个蒙着面的人站在床前,“你醒了?”景明听出来是当时抱起她的那个人,她警惕地坐起,“你是何人?”
“别急嘛姑娘。”楚珏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救你是顺手的事,不用这么有敌意。”
景明看了看四周,“小姐呢?!”
“放心,你小姐在隔壁歇着呢,早就醒了。”
“真的?”景明松了一口气,“多谢。”
这时房门被敲了敲,楚珏过去开门,席子温站在门外,“醒了?”
“醒了,看着没什么事。”
“那我们走吧?”
“你们聊完了?”
“嗯。”
楚珏转头对景明道,“姑娘,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等等,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没有名讳,你只需好好活着便可。”
黄宅早已被抄净,立春那日便公开投状。一众人聚在大理寺门前。
楚席两人站在远处观望。
“黄宅共两处,开封汴河大街北以里半亩零三分,西京……”
“这种情况都是一起卖的吗?”
“先一起卖,卖不出去就拆开。若是地理位置和风水不好,皇族权贵都不想买就闲置着,充粮库。”
“九百两白银起!”
哦,够买三把渡天了。
“这么便宜?”
“这种死在宅里的,又急着卖的,都会打个折。”
“九百五十两!”
席子温循着声音望去,那人并不眼熟。
“九百七十两!”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看起来还挺抢手。”
“这算少的了。”
“九百八十两!”“九百九十两!”
“一千二百两。”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呵呵,来了。”
席子温看过去,看起来是个普通男人。
“他是那人身边的管事,你看那边。”楚珏示意席子温看向男人身后站着一位老人,“他得亲自来确保房子落在他手里。”
“一千三百两!”
老人点点头,男人再次报价,“两千两。”
“两两千一百……”
“三千两。”
哦吼,当报价来到了三千两,普通的商贾已经够不上了。果不其然,刚刚还势在必得的人顿时泄了气,偃旗息鼓。
“三千两。还有人要报价吗?”
“三千五百两!”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席子温发现竞价的竟然是金家的人。
“四千两!”
“四千五百两!”
周围人开始窸窸窣窣起来,“金家真不愧是皇商啊。”
老人啧了一声,对管事低语了两句,管事随后点点头,再次报价,“七千两!”
“嚯。”楚珏很明显在这场竞拍中看到了乐子,还好做了易容,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戏。现在这价格相当于花五百万买北京外环一套三十平的小房子。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再竞争了。
不过金家是个有钱的主儿,很快就给出了新的价格,“八千两!”金家摆明了要跟他抢到底了。
“八千两。还有人要报价吗?”官家脸都要笑烂了,巴不得他们继续争下去,故意等了许久。
“可以了吧?”金家人有些等不耐烦了。
“等等!”管事再次开口,“我们出一万两!”
“一万两?!”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那人疯了吧,一万两买个房子?”
“一万两,”官家看向金家人,“你们还要继续吗?”
金家人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叫下去。梁家倒台没有波及到他们已经是一件幸事,如今也不必为了他们搭上前程。最终黄家祖宅和开封的房产被楚运辉一万两买入名下。楚珏最后的计划也算是彻底开始了。
“那事还要多谢了她的帮助。不过你那边是怎么办到的?”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差楚珀去做的。”
“他?”
“嗯,因为我答应了他报酬,他就愿意为我做这件事。”楚珏顿了顿,“你和梁菱荷就说了这些?”
席子温大约理解梁菱荷的想法,“我让她们去扬州找成府,成家人会帮她们的。”
楚珏有些无奈,“希望到时候梁芪茹能改改她的性子。”
席子温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楚珏,“你说这样是不是害了府里那些无辜的人?”
“你说那些下人?你觉得他们无辜吗?梁家有权有势的时候享乐,如今一遭摔了个跟头就想逃跑吗?去钦州赎罪罢了。”楚珏趴在旁边摆弄席子温的头发,“不过太后给那小子求情倒是留了他一命。两日后梁鸿棠就会被斩首示众……”他轻轻吻下那一缕头发,“那之后我会有点忙,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发誓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好。”席子温闭上眼,任由楚珏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万事小心。”
阿淮站在门外吹风,看到楚珏出来,“又在卿卿我我呢?”
“你这嘴也真是的,下辈子改改吧。”
“我还有下辈子呢?”
梁家男丁斩首那日,楚璃逃狱了。
楚世威将这件事怪罪到太后头上,禁了她的足,全城戒严,楚璃的通缉令被贴到各城的城门上,全国上下一时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楚璃的性子,惹怒了他,他干出什么真说不准,最重要的是梁家军是否还会听他的指挥。楚世威没有办法,擢升何昇昌为正二品大将军,接管梁家军。
楚璃的宫里被清理干净,下人收拾出几张黄纸,路过楚珏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本来也是要丢的东西,就被他要过来托人送去了席子温那里。
谁知席子温看到那几张纸脸色都变了,“这是谁送到宫里去的?”
阿渊如实回答,“如果没错应该是廖天师送的,除夕前他往每个皇子皇妃的宫里都送了。”
“楚珏宫里也有?”
“没,三殿下不信这些,那些黄纸都让我们烧了。”
席子温手里攥着纸心里发毛,“这纸是聚灵的,贴的越多显得灵气越旺,也最能招妖邪。我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过这件事不用你们管了,我自会处理。”
“是。”
这段时间他便抽空去了一趟蓬莱,把符纸交给了常允先。
常允先一眼便看出端倪,“你说这是在皇宫发现的?”
席子温行了一礼,“夔州常氏与廖克勾结,试图插手京中之事,这黄纸和先前的花瓶便是证明其野心的证据。”
常允先虽不曾下山,但山下的事他也清楚。他捋了捋胡子,看着席子温意味深长道,“只不过你宁愿跑来蓬莱也不愿去你师父那里,你当真不再回去了?”
“师父不喜插手外事,加之晚辈恐已经伤了师父的心,想来见了他也是给他添堵。”
常允先长叹一声,“你啊,二十年了还是不了解你师父。他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怎么会不想你回去?哪怕你身陷囫囵,他也会亲自去开封救你,你信吗?”
席子温咬紧牙关突然跪了下来,“晚辈有一事相求!”
“你这是做什么?!”
“晚辈请求之后无论在开封发生什么,长老请不要将关于晚辈一丝一毫之事告予师父。”
“你觉得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拦的住他?”
“……晚辈只有这一个愿望,请长老成全。”
常允先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好,我答应你。”
楚珏走后没几天,一封未署名的奏折呈到了皇帝面前,龙颜大怒。派人去彻查折子里的事情真伪,竟让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地窖,里面躺着数十具腐尸,有的仍穿着死前的衣物依稀能辨别出身份。加之先前楚运辉豪掷万两买下蒋黄三处宅子,其心可诛,当即便被下了大狱。他再说什么话,楚世威也不信了。
“这是殿下的信。”
楚珏隔三差五便会安排阿渊过来送信,席子温有些忧虑,“你们这么频繁出宫不会有问题?”
“不会,我是偷摸出来的,除了殿下没人知道。”
信里楚珏说起最近上朝时楚世威脾气越发暴躁总是疑神疑鬼,就连一向好说话的廖克都因为多嘴去挨了板子。还有一个就是,虽形势动荡,但太子党却越来越多了,而且楚世威没有要杀楚运辉的意思,只是一直关在牢里。现在有人说以后太子登基,定会大赦天下。
席子温看了最后一眼,将信引燃,“回去告诉你家殿下,不必事事都和我讲,还劳烦你来回跑。”
“我不累。”
“他最近忙吗?”
“殿下最近在忙宫中事务,是有些自顾不暇。”
“那就是了,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写信了。你原话告诉他便是。”
“是。”
三月十五那天,楚珏回来了,他带着雨水后的第一场雨,如一阵春风,落到了席子温的窗边。
“子温,我回来了。”
席子温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宫里出事了?”
楚珏跳下来,抖落一身的水,“宫里还没事,是我小舅那边来消息了。他不是接管了梁家军剩下的那部分吗?”
“嗯。”席子温找来头巾给他擦干头上的水。
“那伙人根本不听他的话,他趁机饿了他们几天。就是这个时候,楚璃的人来了。”楚珏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席子温的手却停了下来,“你是说……楚璃他要谋反?”
“对。”楚珏打了个响指,“他当然坐不住了,两姐妹对外的消息是都冻死了,在他眼里除了他苟活的母妃和皇帝,亲人全都没了。你说他能不疯吗?”
“……”
“梁家军自然愿意听他的话,今夜已经偷偷调走了一部分。大概明夜就要行动了吧。”
“……哦。”
楚珏仰起脸抓住了席子温的手腕,“子温,我想让你帮我一把。”
“怎么帮?”
“明夜你去帮我保护住楚珀,让我的暗卫们跟着你。当然,我尽量动作快一些不然他们的人冲进殿里。”
“楚珀……你那个弟弟?”
“对,明夜宫里谁都可以死,但我要他活着。”
席子温不解,“为何?”
“没事,你后天就会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席子温一开门就看到了在院子里围成圈劈柴的四人。
阿渊在中间抡斧头,阿淮在一旁指挥,阿清试图劝他少劈一些,而楚珏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戏。
“你醒了?”
席子温走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公子,我在劈柴。”阿渊老实巴交地回答。
席子温又看向角落里已经快堆成一个小山包的柴火棍,“可以了,别劈了。”
阿渊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是。”
阿淮却跳起了脚,“你干什么听他的!听我的,劈!”
“劈那么多烧不完,过几天就点不着了。”
“你管我?”
“我不管你,但是是阿渊在劈。”
“那我劈,你总管不着吧?!”阿淮夺过阿渊手里的斧头,像个风车一样转着圈劈柴。席子温观赏了一会儿就放弃劝说了,他看向楚珏和阿清,“你俩过来帮我洗菜烧水。”
阿渊指了指自己,“公子,那我呢?”
“你去休息。”
“是。”
在厨房烧水时,阿清突然开口,“孟孟公子,我已经劝过阿淮了,你其实,是顶好的人,但,但他不听。对不起。”
“没事,我不怪你们,不是你们的错。”席子温把切好的菜撒进烧开水的锅里,“我还没问过你为何相信我。”
阿清蹲在火堆旁,看着蹿起的火苗直发愣,“我觉得是殿下认可的人就都是好人。阿渊是,阿淮也是。除夕那会儿殿下跟阿淮要钥匙,他想也没想就给了,我觉得他是知道殿下的意思的。他的伤彻底好了以后就经常练剑,还总是问我是不是比孟公子厉害一些,我实话实说他就不高兴,后来他就常说有机会要找公子切磋一下比比高低。他只是不大喜欢听别人命令,我想他应当是不恨你的。”
楚珏愣了一下,“阿清,你刚才怎么一点没结巴?”
阿清站起来连忙摆手,“啊,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为什么。”
“那就好,一直没有机会和他道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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