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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骨花(17)
烛火在厢房里摇曳,将江稚鱼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她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泛黄的书页在虚空中自动翻动。
终于,她找到了文中所有关于风铃镇的记录。
【李崇明,原幽都府长史,太子一党重臣,因巫蛊案被贬幽都府,天启元年转任风铃县令……】她的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定格在某段记载上:【太子懦弱,德行有亏……后投靠魏扶砚,冒死呈上幽都府太守曹德及礼部尚书王尧买卖少女,奸污其女的罪证。】
原文中,那天正是撞男主的枪口上,吏部联合御史台几个大臣联名上书,死柬魏扶砚祸乱朝纲。
"李崇明……"江稚鱼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李崇明案头那叠漕运文书。她继续往下读:【其女李月娥遭辱自尽后,李崇明被贬风铃,表面隐忍,暗中收集其二人罪证,天启六年,魏扶砚回京冒死上告。】
天启六年去的皇城,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风铃,在这里已经呆了四年左右。
三七说,要搬到他们,光是知道没有用,还得有从上至下的证据,所以,李崇明手上一定有消息。
那他对溪娘,对赌场和石渊楼知道多少呢?
江稚鱼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仔细阅读着每一个细节。
……
意识回到现实,天已大亮,外面喧闹声传至客栈。
"端木姐姐,今日日我去见李县令。"江稚鱼一坐起来,朝着梳妆台前的端木伶说道。
“怎么?”
“他应该是知道什么,我去找他,他若是可信,我便将消息与他交换,让他安排我们出去。”
“那若是他不可信呢?”
“那没招了,就只能去找溪娘,入虎穴。”
江稚鱼与端木伶下楼用早餐之时,阿奴早已经在大堂里坐着喝茶。
少年从阴影中抬起头,晨光打在他眼中跳跃:"瑶瑶有何打算?"
“去府衙,我们去找县令,昨日我看了三七的信件,她让我们去找县令。”
骗子……
阿奴心说,那信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他。
他为难:“那告示……”
“告示上没有我的正脸,昨日是我心虚了,正常他们想不到是我。”
“你们今天都在客栈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够了。”
早餐是包子和粥,另外还有两个小菜。
江稚鱼咬着包子,还在思考怎么才能见到县令。
原书说李崇明是太子党,被贬到的幽都府,皇城来的官员与沈家有干系,沈家又是魏安帝一党,皇帝和太子正是水火不容之期,他们两个不可能此时见面。
极有可能,李县令现在装病在家里。
“瑶瑶,我同你一起,你一人太危险。”
江稚鱼当然知道危险了。
但是她一个人去,空间里还有那个什么匕首,宝哥上次还剩了几个C4炸弹,大不了她就炸跑出去,带上小可怜,实在又不好操作了。
“这样吧,你在外等着我,要是有危险,你就在外面接应我。”
阿奴沉吟了一会,随后道:“好。”
临走,端木伶拦住了她,给她一个瓷瓶,“我有些事,就不与你去了,若有危险,扯断手链我便来。”
“瓶子里是毒粉,手链在手上便可不受影响。”
江稚鱼右手比OK:“好。”
……
县衙后院的青砖小径上,江稚鱼攥紧了袖中伪造的玉牌。门房通传时,她刻意扬起下颌,让日光掠过鬓间仿制的东珠步摇。
领她进书房的是一位年岁不大的青年,温润有礼。书房门吱呀开启时,墨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李崇明正伏在黄花梨大案前练字,苍老的身躯几乎要贴到宣纸上。他握笔的姿势有些怪异,手腕悬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江稚鱼定睛一看,狼毫在纸上划过,留下"明月照积雪"五个字,最后一笔因颤抖而晕开墨团。
"父亲,胡小姐到了。"青衣少年低声禀报。
李崇明恍若未闻,仍专注地临摹字帖。直到江稚鱼轻唤第二声"李大人",他才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她时骤然聚焦。
"小姐见谅。"他放下笔,袖口沾着的墨迹像凝固的血点,"老夫每逢小女忌辰前,总要抄些她爱的诗句。"
青年退下,只留二人在书房内。
"胡小姐。"李崇明从满桌案牍间抬头,枯瘦的手指按住正在批阅的文书,"礼部侍郎的千金,怎会出现在边陲小镇?"
江稚鱼将染血的账本推过桌案:"替家父给李大人送份大礼。"
这账本是他从赌场的密室里带出来的。那日,三七虽说这账簿无用,她最后还是带了出来。
烛火噼啪炸响,映出账册上暗红的指印。
李崇明的目光在"曹德"二字上停留良久,指腹轻轻摩挲着纸页边缘。
“李县令,当年在京,我与月娥乃是密友,如今她遇害,我自是痛心,父亲在朝,不便上书,还请李大人代劳。”
"小姐有心了。"他抬眼时,眼中似有泪光闪烁,"这些证据……很珍贵,这些年,我一直追查此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
“那大人可知,这些女子平日都被送往何处?风铃镇这几日出现的尸身,是……”
“小姐,”李县令打断了她,“这几日的女子,确是幽都府与各地失踪女子无疑,身份都已被确认。”
“老夫追查多年,只追查到镜花都方向。那是我大晟的中州,我只一下州县令,实在无权探查。”
"那李大人可知溪娘?"江稚鱼顺势问道。
李崇明轻叹一声:"溪娘是十年前来的风铃镇,开了间赌场。这些年生意的确红火,但更深的内情,老夫也不甚了解。"他话锋一转,语气关切,"小姐为何问起这个?"
"只是偶然听闻,有些好奇。"江稚鱼抿了抿唇,"那太守曹德..."
"曹德罪该万死!"李崇明声音陡然转冷,但很快又恢复温和,"不过这些肮脏事,不该污了小姐的耳朵。"
“小姐老夫某如此大忙,您想要尽快回到皇城,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他从抽屉中取出一枚令牌,轻轻推到江稚鱼面前:"三日后有漕船出港,小姐可持此令登船。届时自会有人接应。"
江稚鱼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她并未察觉,屏风后的那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江稚鱼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三七的信件她并未交与他。
……
待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青衣少年从屏风后转出,眉宇间带着不解:"父亲既知礼部尚书千金上月已溺亡,为何不揭穿她?"
李崇明抚摸着案几上那个褪色的布老虎,目光幽深:"太子式微,为父当年因巫蛊案触怒圣上,如今唯有投靠魏将军一途。他虽下落不明,但朝中投向他的势力日渐增多。"
他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声音渐沉:"这送上门来的投名状,岂有推拒之理?一来可借她之手扳倒曹德,为月娥报仇;二来...这正是向魏将军表忠心的良机。"
“此乃唯一回到皇城之机。”
青年若有所思:"那溪娘的事..."
"不必多言。"李崇明抬手打断,"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这账本是真,此人不简单,你去派两个人,盯着她,查查她从哪来,谁与她有接触。沈家那边,你依旧称为父病重,不便见客,让宋县丞接待。”
他执起笔,在宣纸上缓缓写下"忠心"二字,墨迹在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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