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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迟来一步
陈桉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见坐在对面的林木森——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袖口挽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桌上摆着的青瓷碗里,是陈桉大学时最爱的松鼠鳜鱼,酱汁亮得像琥珀。
“来了。”林木森抬头笑,眼底有细碎的光,像是攒了很久的期待。
陈桉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在微凉的桌布上划了下。这里的每处细节都没变,连墙上挂着的复古海报都还是当年的样子,可空气里的味道,却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林木森迫不及待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推到他面前,陈桉的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又迅速移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林木森看着他,没说话。有些记忆不需要复述——比如那天晚上,他单膝跪在他们公寓的地毯上,就是这个盒子,打开时,陈桉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盛了整片星空。他仰着脸,漂亮的下颌线绷出紧张的弧度,却在林木森把戒指套进他无名指时,忽然笑了,眼里的光噼里啪啦地炸开,比窗外的霓虹灯还烫。
那时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陈桉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用力把他拉下来,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一个眼神就够了,他们都懂。
直到陈桉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枚戒指,后面这枚戒指阴差阳错的回到自己手里。
林木森往后靠了靠,目光落在陈桉的手上,像在说,也像在等。
等一个和当年一样,不需要言语的答案。
而如今,那盒子安安静静躺在两人中间,像个沉默的宣判。陈桉垂眸,轻轻把它推了回去,指腹碰到盒子边缘时,听见林木森呼吸顿了半拍。
“先吃饭吧。”林木森的声音很轻,笑容僵在嘴角,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化不开的涩。他知道陈桉的意思了,有些东西一旦推回来,就再也接不住了。
服务生端来新上的甜品,林木森往陈桉碗里拨了半勺:“他们新出的焦糖布丁,加了你喜欢的海盐。”
“那得尝尝。”陈桉叉起一块送进嘴里,甜意混着微咸漫开,却没压下喉咙口的发紧。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长条形盒子,推过去,“木森,生日快乐。”
是块腕表,陈桉记得他喜欢这个牌子,林木森打开盒子时,指尖微微颤抖,他把表戴上,举起来对着光转了半圈,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很适合。”他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陈桉的目光掠过他左手无名指——那枚素圈戒指还戴着,是他们大学毕业时一起买的,说是要“先替未来的戒指占个位置”。他移开视线,扯出个浅淡的笑:“和你这身西服很配。”
林木森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太多东西,他从身后拿出个牛皮纸袋,推到陈桉面前,“原本是想…想留着当最后的筹码,现在送给你吧,留个念想。”
陈桉只朝里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捏着纸袋的边角,纸壳硌得指腹发疼。他说了声“谢谢”,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道轻响。
身后的目光像根细细的线,缠在他背上,带着不舍的重量,但是陈桉却没回过头,斩断了这根线。
林木森在窗边坐了很久,桌上的布丁已经凉透,他拿起那只被推回来的丝绒盒子,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终于意识到,陈桉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他忽然想起高中时的清晨,陈桉总是会站在他面前,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一点鼻尖:“你快点,再迟到的话,会被老师叫家长的!”
那时他总是故意磨蹭,慢吞吞地系着鞋带,听着陈桉那道清亮的声音染上点急意,这才追上去。
其实他根本不担心迟到,只是喜欢看陈桉转过身时,眼里那点假装生气的埋怨,和藏不住的、等着他的雀跃。
可这一次,没有人再等他了。
林木森对着空气,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林木森,终究是你迟来一步。”
上了出租车,陈桉摸出手机给石颂打电话,听筒里只传来机械的忙音。
他打了个车去园里,远远就看见石颂送李鸣昊出来,李鸣昊站在石颂面前,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年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石颂的身影顿了下,语气温和却坚定:“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他。”
李鸣昊的肩膀垮了下去,石颂拍了拍他的背,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往回走。
一抬眼,就看见站在的陈桉,他眼睛亮了亮,几步跑过来,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翘。“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李园长手术的事?”陈桉的声音有点冷,“那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可我也想争取一下。”石颂的语气软下来,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陈桉,“我不想你和我分那么清,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可以依靠的。”
“争取到让石女士来当说客?”陈桉挑眉,“你还要怎么争?”
石颂的耳尖有点红,却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陈桉,我知道我比不过他,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我追十年也追不上。可我知道,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不过是想有个小家,安稳度日,这点,我能给你,我敢豁出去给你。”
陈桉看着他,忽然笑了,眉眼间的冷意散了大半:“石女士是不是被你吓到了?”
石颂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故意的,我跟她保证,要是追不到你,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李鸣昊”的名字。陈桉的脸沉了沉,转身就往里走,脚步带了点说不清的躁意。
身后的石颂几乎没怎么犹豫,手指在屏幕上按了挂断,听筒里的忙音都没来得及消散,他已经几步追了上去,伸手拦在陈桉面前。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过来,石颂身形高大,影子恰好落在陈桉身上,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你生气了?”石颂的声音带着点试探,目光紧紧锁着他。
陈桉别过脸不去看他,语气硬邦邦的:“没有。”
“你分明就有。”石颂又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他微微俯身,阴影彻底笼罩下来,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迫切,“我能感觉到,为什么?”
陈桉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石颂的脸,心里那点憋了许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闷火,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引线,“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烧得他脑子发懵。
“因为我吃醋了!”
话像失控的石子,脱口而出的瞬间,空气都静了。
陈桉自己先僵住了,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会吃这种飞醋,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抬头想解释,却见石颂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陈桉有点慌,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
石颂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掌心揉搓,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陈桉的脸颊,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你说什么?”
陈桉还没来得及回答,确切的说他已经没法回答。石颂吻得又急又凶,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陈桉被吻得喘不过气,推了他一把,含糊不清地说:“孩子们…会看到的…”
石颂没说话,拉着他往屋里跑,反手锁上门,又把他按在桌子上亲,直到两人都喘着气倒在床上。
他的手探向陈桉的皮带扣,指尖顿了顿,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他看着陈桉泛红的眼角,喉结滚了滚,正准备起身,却被陈桉拉住了皮带。
陈桉凑近他耳边,热气拂过他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浴室里…有润肤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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