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引力

　　那一瞬间的眼神太过复杂——怀念，恍惚，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著。
　　"怎么了？"范星衍走过去，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
　　裴济收回视线，递给他一瓶水："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十七岁的时候。"
　　"你那时候在干嘛？"范星衍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练舞，写歌，"裴济顿了顿，"还有......"
　　"还有什么？"
　　裴济看着他，忽然笑了："想着有一天，能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范星衍差点呛到。
　　午休时间，几个主演聚在天台吃盒饭。
　　"我高中的时候可怂了，"饰演男二的演员咬着筷子说，"连迟到都不敢，更别说跳窗逃课。"
　　"那是因为你腿短，"范星衍笑着踢他一脚，"跳下去怕摔断腿。"
　　众人哄笑。
　　裴济靠在栏杆上，没参与打闹，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裴哥，"女主演好奇地问，"你高中是什么样的？"
　　裴济放下筷子："很无聊。"
　　"怎么可能！"男演员夸张地瞪大眼睛，"你这张脸，在学校肯定是风云人物啊！"
　　"是啊，"裴济淡淡地说，"所以很无聊。"
　　范星衍偷偷瞥了他一眼。
　　裴济的过去像一本合起来的书，他只偶尔翻开一页，又很快合上。
　　"范星衍，"裴济突然转头看他，"你高中谈过恋爱吗？"
　　"啊？"范星衍差点摔了饭盒，"没、没有啊。"
　　"为什么？"
　　"就......"范星衍耳根发热，"没遇到喜欢的呗。"
　　裴济"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傍晚的戏份是群像镜头——少年们在操场上奔跑，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青春不散场！"女主演带头喊出台词。
　　"青春不散场！"众人跟着大喊，笑声洒了一路。
　　范星衍跑在最前面，回头冲大家挥手。余晖落在他身上，发梢都染成了金色。
　　裴济站在原地没动。
　　导演喊了"Cut"，其他人三三两两散开，只有裴济还望着范星衍的方向，眼神专注得近乎执拗。
　　副导演走过来："裴老师，该您单独镜头了。"
　　裴济这才收回视线："好。"
　　他的单人戏份很简单——站在操场边缘，看着远处打闹的同学，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一条过。
　　"太棒了！"导演激动地说，"裴老师，那个眼神绝了，就像......"
　　"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裴济接话。
　　导演摇头："不，像看到了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人。"
　　裴济没否认。
　　收工后，范星衍发现裴济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天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济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范星衍走过去。
　　裴济递给他一罐啤酒："醒醒神。"
　　夜风微凉，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范星衍拉开易拉罐，气泡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其实我十七岁的时候，"裴济突然开口，"过得很糟糕。"
　　范星衍转头看他。
　　"家里管得很严，每天除了练舞就是上课，"裴济仰头喝了一口酒，"连朋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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