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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知返(2)
冬天的太阳升起的时间总是较晚,孟扶疏起时天刚蒙蒙亮,他照常洗漱后推门走出房间。
雪已经停了,院中又积了一层厚实的白雪,未被人踩过,像是涂了奶油。
“扶疏。”
孟扶疏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叫自己,夏九思便背着手走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
夏九思站在台阶下,仰头朝孟扶疏弯下眉眼,笑得极温柔。
“来找你啊,我刚刚晨跑回来。”
说话间夏九思已经跨上台阶,随着他的接近,孟扶疏闻到淡淡的幽香,只见夏九思一直背着的手将一截花枝举到孟扶疏眼前。
夏九思歪歪头从花后面探出头,有些可爱:“冬樱花,我在山上看到的,折下来给你。”
阵阵甜香萦绕在鼻尖,孟扶疏低眸看着那一簇簇粉白色的小花,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最后同夏九思擦肩而过。
被无声拒绝的夏九思也不气馁,三两步踏进孟扶疏的房间,将冬樱花与那昨日的梅花塞在了一个花瓶中。
“等等我,扶疏。”
放完花后夏九思追着孟扶疏离开的背影而去,与孟扶疏并肩而行。
他看了眼孟扶疏的穿着,皱着眉将自己的围巾取下,不由分说地给孟扶疏围上还挽了漂亮的结。
“现在可是冬天,穿这么薄会着凉,你昨天戴的那条围巾呢?”
孟扶疏被夏九思的动作吓了一跳,围在脖间围巾早已被对方的体温浸染,接触的肌肤不由颤栗,一股清雅的香味不断散发,许是对方的香水。
“哎!”夏九思按住孟扶疏要取下围巾的手,讨好般露出个笑来,“别取嘛扶疏,我不冷,我穿的厚。”
孟扶疏避开夏九思的眼神,抬脚继续走,夏九思便跟在自己旁边,存在感不容忽视。
两人在诺大的园中转了一圈,夏九思有一搭没一搭地寻话题,有的孟扶疏答了,但大多数都没有回。
陪着孟扶疏散完步,来到正厅,饭菜已经摆好了,只有柳叔一人在。
“来了就吃饭吧,刚做好端上来的。”柳叔看到两人一起进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想。
“您有看到阿礼吗?”
夏九思的话没半点口音,让柳叔有些惊讶:“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那小子应当还在睡,我没有看到他出来。”
听到柳叔的话夏九思笑了笑:“我去叫阿礼,您和扶疏先吃。”
知道人走远,柳叔才看向孟扶疏,疑惑开口:“扶疏,你跟那孩子认识吗?”
“不认识,他自来熟,柳叔吃饭吧。”孟扶疏避开柳叔探寻的目光,拿起筷子吃饭。
柳叔向来不过多干涉孟扶疏的事情,见孟扶疏不欲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陈礼被夏九思从床上揪起来,迷瞪着眼洗漱,好不容易清醒些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悠哉看书的夏九思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夏大少爷,您自个儿起早贪黑我管不着,但您大清早儿的折腾我,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人连早点都给咱张罗好了,在人家地盘上得懂规矩是不?跟人说话收着点您那口音,说普通话。”
夏九思见陈礼收拾好了便将随手拿的书放回旁边的书架,起身向外走。
陈礼几步搂住夏九思的脖子,不甚在意地说:“又不是听不明白,打小儿跟着爷爷奶奶住四合院,这口音早长骨头里了。”
将陈礼的胳膊挪开,夏九思嫌弃地吐槽:“我跟你是邻居,我能说普通话,你怎么就说不了,就是懒得改。”
夏九思普通话一出,陈礼被噎得说不上话,小声嘟囔:“您那不是为了撩小情儿更顺溜儿嘛!”
“嘿!”夏九思笑着打了下他的后脑勺,“您就挤兑我吧!”
互相损了几句,便到了正厅,孟扶疏和柳叔还没有吃完,看到两人进来也只是目光示好。
“早上好!”虽然没人回答他,陈礼也不嫌尴尬,一屁股坐到桌前就开始吃。
夏九思扫了眼孟扶疏面前的早点,已经快要吃完了,他便加快了吃饭速度,两三口吃下一个包子,争分夺秒和孟扶疏同时吃完了饭。
他跟在孟扶疏屁股后面离开了正厅,陈礼心知肚明他打的什么心思,根本懒得看,柳叔却看着两人的背影,眸中划过几丝疑惑。
“扶疏,你今天什么打算?”
孟扶疏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淡淡回话:“出门画画。”
“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今天出去晨跑发现一大片款冬,你知道款冬嘛!就是一种黄色小花……”
虽然夏九思话多得有些烦人,但孟扶疏还是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出门了。
夏九思背着装有孟扶疏画具的木箱走在前面,看到前方一片明黄,兴奋地拉起孟扶疏的手跑了起来:“看,就在前面。”
拉着自己的人刚停下脚步,孟扶疏便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才抬眸去看夏九思所说的款冬。
入目是大片的黄色,绽放在雪地上,像是无数盏小灯笼被粗心的春神遗落在雪被上,阳光倾泻而下,整片花田都泛着一层毛茸茸的金晕。
孟扶疏耸动鼻尖,冷空气中浮动着带苦味的清香,像是把薄荷叶揉碎了掺进雪水里。
“喜欢吗?一会儿可以摘一些回去,我给你泡茶喝。”
夏九思一边帮孟扶疏往出取画具,一边问道,嘴角含笑,比那款冬还要明媚。
“你会泡茶?”
将小马扎放在雪地里,把固定好宣纸的画板递给孟扶疏:“会啊,我姥爷喜欢品茗,扶疏对茶有兴趣?”
孟扶疏抱着画板坐在小马扎上,拿起放在旁边的炭笔勾线:“我义父喜欢,他很懂茶,却一直没教会我。”
“但你会画画啊,已经很厉害了,他肯定以你为傲。”
闻言孟扶疏眸光闪烁,手下动作停了一下,抿着唇没说什么。
夏九思见孟扶疏无意再说,便兀自走到花田边缘摘花。
画画的时候并不能察觉到时间的流动,当孟扶疏满意地停笔时,已经正午了。
采了许多款冬后安静守在孟扶疏身旁的夏九思见人停了笔,立马将抱在怀中的一袋子款冬塞到孟扶疏怀中。
孟扶疏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夏九思便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背起木箱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了。
“我可以自己走,不需要你拉着我。”
夏九思听到孟扶疏没什么情绪的话,扫了眼孟扶疏的脸,并无甚异样,大概是根本没有看出来夏九思的心思。
“我怕摔倒,要拉着扶疏才不怕。”
身边人说得理所当然,满脸带着无辜的笑意,嘴角两个小小的窝让他像个孩子。
孟扶疏偏头看向前方的路,虽没有回答夏九思,手指动了动,反握住夏九思。
感受到对方握住了自己,夏九思心头一怔,随即嘴角翘得愈发高,眉眼疏朗,开心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回来时其他人已经吃过饭了,留下几道菜被盖住放在餐桌上,应当是柳叔给他们准备的。
夏九思三两下吃完自己的,便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厨房,因为不是饭点,厨房也没有人。
他取了一些款冬同冰糖一起放进茶壶中,用沸水冲泡,又焖了10分钟左右。
当他端着茶盘走进正厅,看到孟扶疏还坐在桌前他愣住了。
“还担心你吃完就回去了呢。”
夏九思将茶盘放在桌上,孟扶疏目光聚集在冒着热气的茶壶上:“你说要给我泡茶的。”
孟扶疏说得认真,夏九思眸中闪过温柔,提起茶壶给孟扶疏倒了一杯茶,动作熟练,一滴未洒。
“款冬本来是入药的,泡的也是药茶,正常养生喝也行,就是不能喝太多,喝两杯尝味儿就行了。”
孟扶疏端起茶杯闻了一下,确实有一股药香,他抿了一口,最先尝到的是苦味,随后才是冰糖的甘甜,淡淡的药香溢满唇齿。
“好喝吗?”
抬眸看了眼夏九思,对方眼睛亮亮的,像是很期待自己的评价。
“不错。”
说罢他便又喝了一口,这一次甜味更浓了。
听到孟扶疏的回答,夏九思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整齐地牙齿。
“你喜欢就好。”
考虑到款冬终归是味药材,夏九思并没有泡太多,两人一人尝了一杯便没有了。
喝完了茶,夏九思跟着孟扶疏回了他的房间,他十分麻利地将木箱中的画具拿出来摆回桌案上。
他坐在一旁看孟扶疏给今天的画钤印,笑嘻嘻问:“要听故事吗?”
孟扶疏扫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不是小孩子。”
“听故事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属,关于款冬的故事。”
说着他挤到孟扶疏身旁,紧紧挨着对方,头一歪就靠在了孟扶疏肩头。
“离我远点。”
孟扶疏抬手想要推开夏九思,夏九思立马抱住了他的胳膊,软着声音像是撒娇一般。
“不要,靠在一起暖和,听我给你讲故事。”
孟扶疏抿着唇不再说话,默许了夏九思的逾矩行为。
发现对方不再挣扎,夏九思勾了勾唇,抑扬顿挫开始讲故事。
“故事发生在冬天,神农尝百草时,曾因为天气寒冷冻僵在雪地上。”
夏九思拢住孟扶疏的双手,试图暖热身边人微凉的双手。
“他的指尖渗出了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的一朵黄花上。”
夏九思唇凑到孟扶疏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孟扶疏不自在地偏头躲开。
“干什么?”
夏九思软骨头似的靠在孟扶疏身上:“扶疏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孟扶疏扶住一直往过倒的夏九思,皱眉说:“不知道。”
身边人眼睛弯成月牙,轻轻笑了声,像羽毛拂过心头:“雪立刻就融化了,神农醒来后就将这黄花命名为款冬,意思是……”
他再次凑近孟扶疏的耳朵,轻轻说:“叩开寒冬的使者。”
孟扶疏忍无可忍将夏九思身子推直,起身离开房间。
坐在原地的夏九思看着孟扶疏快步离开,清朗的笑声在房中回荡。
他收敛笑意后才追了出去,孟扶疏笔直地站在院中。
“其实还有一个传说,说款冬是雪女眼泪化成的,摘了款冬送给心仪的人,让那心上人抱着款冬,纵使三九严寒……”
夏九思看向孟扶疏,眼中闪烁着孟扶疏看不懂的情绪:“怀中的花也永不凋零。”
孟扶疏转身不看夏九思,语气淡淡的似是老师训诫:“有看这些神话的时间,不如去学学礼仪。”
“我可是文科生,浪漫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我喜欢那些故事,你不喜欢吗?”
那张含笑的脸锲而不舍出现在自己眼前,孟扶疏抿唇,嘴中吐出四个字:“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夏九思摊摊手:“没关系,我感兴趣就好了,我现在对国画有些兴趣,扶疏能教教我吗?”
孟扶疏死死盯着夏九思的眼睛,试图分辨对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想学。
他的眼睛很亮,也很真诚,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可以。”
听到孟扶疏的回答,夏九思先是怔住了,随即拽着孟扶疏的袖子晃动了几下。
“扶疏真好。”
孟扶疏扯出自己的大衣袖子,转身走进房间,夏九思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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