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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褚辰走进店里前先打了个喷嚏。
纳闷了一会是谁在惦记自己,就被未来准岳父叫住——正是店里顶梁柱一般的烤串梁师傅,和驻场的乐队各自撑起营业额的半边天。
“小辰你那朋友和他对象已经点好单了,我看了下,怎么就点了杯沙冰,没点口喝的呢。”梁师傅指的是啤酒,按他的观念,吃串不喝酒,等于没吃。
褚辰摸摸鼻子,啊了声,还没进入上班状态,顿了两秒回过味来,先提好友澄清:“人没带对象,还是朋友呢。”虽然他觉得此事有古怪,除开早年一起做音乐的那圈人,褚辰就没听说过言林还有别的朋友。
更何况他当时改口说还在追求时,言林也根本没否认。
没否认就是承认了。褚辰想法通达,不过在别人面前,就算是未来老丈人,也还是帮兄弟再维护一下。
努力过了,但梁师傅显然不信。跟他摆摆手:“我能看岔嘛,你朋友那样子,和你当年约小颜吃去吃饭的时候一个样。”
又干脆利落地给一大把串最后翻个面,被猛火撩一圈余温,洒上佐料,熟得刚刚好,可以出餐了。梁师傅向褚辰示意:“他们桌的。”是叫小老板亲自看看去的意思。
褚辰本来也打算去招呼下兄弟,当然点到即止的那种,把剩下的约会空间充分留给二人。在丈人面前也殷勤应了声哎,端上铁盘,又想起饮料的事,打听了下柳橙沙冰还在现榨,于是叫人送去的时候再加两杯精酿。
算请客的。他对自己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品很自信。
再说喝了酒才方便感情升温嘛,自认有娴熟追求经验的褚辰,觉得自己至少在这方面比言林那家伙在行。其他就不说了,他一瞬间想起一些被天赋选手迫害的历史,摇摇头甩掉。
反正在有对象这件事上已经是过来人,有资格当前辈。
好人做到底,叫代驾的钱也不是不能包圆了。褚辰心里直夸自己是个贴心好兄弟。
然后四平八稳地把烤串端过去,店里布置给乐队区域让步不少,他拐个弯出去,在一众热热闹闹拥挤的脑袋里,却也能一眼就瞧见两人。
不枉自己特地叫店里的人只添张小桌子,褚辰对两人虽面对面坐着,但实际距离差不了多远这点也感到满意。
当事人就不是这么想的。言林越坐越局促,其实空间也足够能塞下他这么大个人,但阮空青坐在对面,既不去玩手机,又不四处打量,反而换了个姿势,撑着脸看过来。
言林觉得位置变得好窄,已经缩起来的腿更加无处安放了,口罩底下的嘴张了张,终于挤出一句:“……在看什么?”
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他在这方面的判断有点弱,大多数时候不需要想这么多,听者各有意,会因此心虚的就确实该心虚。
但对阿青不同。
他又想给自己打补丁:“我是说……”
“在看言老师什么时候摘口罩,”阮空青大大方方地答,“然后又在想,戴口罩莫非是为了提前抵御烧烤的香气。”
说到这里,她明显是有点故意在叹息,眉心微微蹙起:“失算了,我怎么没有这个先见之明呢。”
言林顿住,然后按住了自己想把口罩摘下来给她的荒诞念头。
下回应该随身带个新的。
因为不是做卫生,他忽略了这点——本来也没什么事,言林单纯受不了看阮空青叹气。
最后还是实施了前半部分,言林把口罩摘下来,收进衣兜里:“我也失算了。”
语气太过一本正经。
阮空青将眉宇舒展得很快,眼尾微扬,转成笑意:“那就彼此彼此了。”
褚辰走近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连言林的神情都变得柔和,还说不是谈对象呢。
一句嫂子已经在褚辰的舌尖打转,却因兄弟扫过的视线及时收住,他咽下去,先把铁盘放到桌上:“晚上好啊,言哥。”
“这位是——”他看向阮空青,故意拉长音调,然后很自来熟地拖了把边上的小板凳坐下。
言林不用猜也能想到他刚才想捣什么卵,提前警告了,很快收回目光,先向阮空青介绍:“这是这里的老板,Charles。”
很常见的英文名,阮空青看过去,却觉得和这张脸结合起来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感觉近期在哪见过。
她并不纠结于要想出个所以然来,想不到就之后再说,也可能是因为相比来说略略有些大众脸,阮空青朝他笑了笑:“阮空青,朋友一般叫我阿青。多谢老板让我今晚能蹭到个好位置。”
褚辰刚想开口,突然感觉有点如芒在背。是来自好友的眼神。
他把那个称呼也一起咽下,从善如流:“好嘞青姐,小问题啦,该我谢言哥今晚让我多创收一笔才对。”
阮空青对这个新称呼静默一下。
倒不是对被叫姐有意见,姜橙就天天这么叫,叠字单字轮着来,但……
她又多看了两眼眼前的查老板:“我还以为——”实在没看出来他比自己年轻。
褚辰总不能说是因为被兄弟暗中盯着,不敢进展这么快,脑子在危机时刻转得飞快,很认真道:“这是辈分问题。”也好顺利把锅推到言林身上,一箭双雕。
阮空青突然若有所思。但也接受了这个设定。
“另外我用英文名,只是因为跟不太熟的人解释我姓什么有点麻烦。”褚辰替自己声明,边用筷子尾端蘸了水,在桌上现写,自觉自我介绍,不是楚汉的楚。
阮空青跟着看过去,一笔一划很端正。
字还是言老师写得好。
“我记住了,”她点点头,跟着写字进度念一遍,“褚——辰。”
查老板进化成褚老板。
只是褚老板虽然反应过来兄弟不想让自己那么叫,却没想到另一边,言林只用英文名介绍他,也是同样道理。
不用那么熟。
鼻子又有点痒。
他后知后觉终于再次敏锐了下,看过去,迎上言林的目光、和空无一物的耳边。
两人刚才交流时又是对着桌子,半低着头,言林并没听清楚具体讲了什么,神色难免又沉了沉。
褚辰开始觉得不妙。此刻烤串成了很好的借口:“趁热吃——饮料马上就上。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标准老板招呼的口吻,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忙的事,但还是可以假装要去协调乐队准备演出,这一块确实由他亲自负责。
阮空青恍若不觉,笑眯眯朝他挥挥手。虽然是Alpha,但贴着抑制贴出门,直到他坐下距离离得近了,她才闻到很微弱的气息,加上又是言老师的好友,于是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褚辰站起身,看到这样的笑脸突然反应过来。他还算擅长记脸,只不过见过或听过的人太多,对名字有些模糊了,这下突然醍醐灌顶——前两日还和准老婆嘀咕过,言哥这算是第二次铁树开花吧,因为第一次还和他俩有些渊源。
梁颜、梁师傅独女,Beta,当年作为贝斯手,加入一只号称全Beta的乐队,却在首演那两天接连出意外。
言林不知哪里听来的鼓手进医院的消息,明明自己还没养完全旧伤,刚动完又一次针对听力受损的手术,却找到他。
不肯透露之前的身份,只是随便化了个名,让褚辰担保进去当替补。
褚辰的大脑飞速运转,那场乱子里除了自己认识的这两人,以及待在医院的前鼓手、装Beta的O和装Beta的A、就剩下最后一个灵魂人物,以另一种方式毅然救了场——直接拿鼓棒把陷入热潮期的人敲晕了过去。
名字和长相(他在训练室视频里看到过模糊的版本)对上号,再加上言林这个活体证据。
一切就说得通了。
褚辰忍不住多看两眼,没想到铁树还是被同一个人授粉。走的时候带着恍然大悟、一切了然于心的心情,感觉自己已经走在了前锋道路上。
阮空青感受到一些古怪。
但遇到过的眼神太多,不至于让她放在心上,现在更重要的是……
烧烤——!
两人倒是只点了微麻微辣。等不及饮料上场,就这开始趁热分赃,赶在乐队演出前先吃一轮。
她还是有点怀疑网红店的烧烤水准,虽然刚才的师傅一看就聪明绝顶,像是那种有看家本领的。但还是受过太多类似欺诈,偏偏漪同越挫越勇,她也就舍命陪发小跟着继续踩雷了。
保守估计,首城内那些宣传打得广的,十有七八名不副实,剩下那些就成了她们固定的加餐食堂。
暂时抛开这些念头,阮空青虔诚地希望它至少在平均线以上,接着一口下去,眼睛也不自觉睁得更圆。
竟然真的很好吃。
恰到好处的佐料风味和鲜嫩的肉食口感融合在一起,让味蕾都旋转跳跃,沉浸在爆炸似的满足感里。
阮空青一鼓作气,吃掉手上拿着的两根肉串,眼睛微微眯起一些,尤其在连吃了两天健康食品后,体会到更加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肠胃感到很熨帖,然后她才注意到言林只是坐在那里,还没开动。
“我试过了,这个牛肉串很好吃。”阮空青真诚推荐。
骰子肉的切法,在保留外边微微焦脆的口感的同时,内部汁水被锁紧,口感层次相当饱满,舌尖还在回味中,阮空青已经准备下一轮加单时再多点两串。嗯……暂定一串,再尝尝别的。
言林很快接受安利,拿起来,起伏的心思也被阮空青明显又清晰的满足感拉回。
他意识到褚辰应该能认出阮空青和自己当年拜托他的事有关,不过这是其次,他也没有刻意要隐瞒的意思。
言林只是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
面对好友表现出来的那些情绪——倒不是觉得对不起好友。褚辰比较有发言权,他还挺习惯的,在他眼里言哥就是这种性格,不然怎么能叫哥。
言林在想的是:自己好像抑制不住,会对有人想要接近阿青感到烦躁,尽管他清楚也确信只是以朋友身份。
烦闷根源不止来自她自我介绍时的称呼,还有笑容和酒窝,这些是包含关系。
情绪因此被拉扯起伏,言林盯着手中的烤串,忍不住将它模拟成陌生人,脑补出它对着阮空青叫阿青……
他在心底咀嚼这个称呼。别人都能理所应当地叫出口。
言林却不敢。
然后阮空青又解决掉一串羊肉、向着翅根进发,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我想起来,言老师好像从来没叫过我。”
刚才褚老板灵活变换称呼时她就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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