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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考验〗
“哎呀！不是这样说的！”
一道带着无奈笑意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也搭上了潮骚的胳膊。没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推，人高马大的男性就接收到了意愿，顺从挪到了旁边。
因为个头矮小，被宽阔身形拦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主人，从潮骚背后露了出来。
科瑞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个有着暗红色头发、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正是翠水乡的首领，红！
对着上司的举动，潮骚满腹疑惑：“您不是说要复述您的话？”
红：“……”
她真拿耿直的下属没办法。对上客人们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她有些难为情地掩住了半张面庞：“我的意思……潮骚你懂一些变通嘛……”
红在心里叫苦。自己不过是沉迷陆上流行的电子游戏，想到“ban了”这个词既准确又时髦，潮骚也陪他玩过不少次，肯定能心领神会完美转达……怎么会变成这样灾难性的现场？
科瑞看着红的表情，大概猜测到了是怎么样的一个传话惨案。
她为了给红留面子，忍住笑意，跳过这点失误：“不允许我出场，是为什么呢？”
“……”闻言，红放下了掩面的手，脊背随之挺直。再次显露的面庞上，方才的窘迫消失无踪，整个人瞬间变得稳重起来，即便是普通的衣物，也无法遮掩她庄严的气质。
“诸位远道而来是客，请允许我宴席招待，再与您解释。”
红娓娓道来，发出了邀请。
自然没有人拒绝。
沿途，红作为东道主询问了客人们的喜好，有什么口味偏好或者想尝试的。
桑克瑞德来者不拒。他是以求生术与谍报活动的专家而取得贤人之位，在那之前则混迹在利姆萨·罗敏萨的街头，生来没有忌口的条件。
亚瑟也没有。他的能力刚刚被发现时，托马斯以为他会跟鱼说话，亚瑟在发现桌上见不到水生物种后，跟爸爸说明鱼的大脑结构过于简陋，他是用心灵感应控制他们，而不是跟他们交朋友——像海豚那样的高智商种类除外——他能吃的海鲜甚至更多了。
科瑞不消说，标准的能好怎。
到哈维时……
“奶油糕？海葵酱？”他下意识地问。原谅他出发前正看过那本知名的科幻小说，以至于提起想要尝试的海中美食就……
“哦！”红一脸了然，她显然知道哈维说的这两个词是打哪儿来的，“有段时间，城中的大家看过大西洋流传来的译本，也对此感到非常好奇！”
她活泼地眨眨眼：“我们的厨师当然不会放过还原书中美食的机会，就像陆地上总有厨师想要还原漫画美食一样！”
红打着包票说一定叫哈维有个超级棒的体验，她的姐妹翡翠曾在这些菜肴上花了很多时间，在美味方面绝不辜负文章中的描述，当即就派遣潮骚去通知厨房了。
哈维：“……”
虽然得到了回应，但莫名升起了一丝尴尬。这趟海底冒险一般的旅程，好像叫他把沉稳都丢了似的——要是吉尔达在这儿，肯定会笑话他。
为了驱散这种感觉，他连忙找了个新的话题：“翠水乡是用电的么？”他回忆进入翠水乡以来看见的景象，“整个城市是用电力来驱动的话，是如何获取资源的？”
是开采矿物吗？海底有对应的工厂吗？就翠水乡古朴的建筑外形，他难以想象这儿建立了什么类似现代工业的产物。
一旦升起了这个问题，由求知欲引发的其他疑问就源源不断了：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是如何运作的？政治和货币的制度、商贸与外部交流、衣食住行……他所好奇的太多了，此时差点儿就全部倾倒出来。
红噗嗤一下笑了。她扬起大大的笑容，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我以前也这样！非常好奇陆地上的事情，缠着某个人问个没完——不过，这个问题，原谅我先卖个关子了！”
“不会太久，或许您立刻就能自己获得答案呢？”
她神秘地眨眨眼，话锋一转。
“我们宴请外宾的地方是紫藤之间，走过即将进入的这条长廊，再穿过春告门便是——为了防止客人在路途中感到无趣，我们在回廊墙上的设置了特别的花窗。”
科瑞惊奇地偏头看去。她玩游戏的时候紫水宫里可没这些东西，她还以为是单纯的装饰呢！
她跟着红的脚步踏入长廊，抱着探究的心思欣赏起每一幅花窗来。
哈维若有所悟，也仔细观察着花窗。
红见客人们都专注于花窗，原本想要解说的念头也打消了，暂且作为陪客，静静走在一边。
只看过几副，科瑞就大致明白了。这好像是在讲述翠水乡的历史。
首先，是陆地正遭受着战祸。部分人类在手持罗盘的、大约是风水师的人物的指引下，迁入海底，与背生甲壳的、仿佛立直乌龟的种族结盟。有一副花窗介绍，这是甲人族。
人类在甲人族的帮助下，于一株巨大的珊瑚丛上建立了城市的雏形。
随后，人们在城市上空立起一面巨大的镜子，将遥远海面的阳光折射下来，照亮初期的城市。
珊瑚不断生长，渐渐与建筑融为一体。
在这个时候，穿着华丽的女性首领离开了城市，抵达远离城市的海沟，移居入那处的宫殿。能看出来，宫殿便是紫水宫。
接着，出现了变故。长着触手的妖魔潜入了宫殿，附身到了女性首领身上。它触手上的阴影笼罩了宫殿，又继续向外蔓延，几乎要触碰到城市。
好在，一位英雄出现了。金发碧眼的英雄穿着一席形似晴天娃娃的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红色的面具，手持长剑将妖魔从女性首领身上分离出来，消灭了它。
英雄与女性首领携手回到城市，换上一模一样的朴素裙装。她们成为了朋友。在女性首领的介绍下，英雄与甲人族结缘。
英雄在甲人族的请求下，帮助他们找回了三件圣物。圣物集齐时，竟然召唤出了顶天立地、身披深蓝色铠甲，呼唤着海浪与雷云的巨人。
花窗详细地描绘了他的身姿。他便是豪神。
英雄与豪神展开大战，一副刀剑相交的比拼画面后，双方似乎达成了和解。
最后，甲人族雕刻了象征着豪神的图腾，将它投入城市上空的镜中。镜面瞬间迸发出如太阳般闪耀的光辉，远不是反射而来的光亮能够比拟。
镜子成为了海底的太阳。城市开始灯光璀璨，周边的种植场也由此诞生。
三圣物被甲人族供奉在大殿中，不断奉上图腾祈祷着。
花窗到这里就结束了。科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廊的终点。
哈维在她的身后驻足，目光再次扫过花窗上豪神呼唤雷云的画面，以及图腾投入镜中的画面。
他将线索串联了起来：“呼唤着雷电的神的象征投入了镜子，城市就充满了光明。没有什么工厂，支撑翠水乡的电力就是神的力量。”
红轻轻点头，认同了他的结论。
“正是如此。”她见客人们从花窗的氛围中脱离，恢复到正常的音量说，“那位英雄从紫水妖妃手中拯救了我的姐妹，从豪神手中拯救了我们的城市，我很感激她。”
“我们的史书上称呼她为——悍勇的弑神者。”
听到红的称呼后，科瑞想到，那就是游戏中玩家击败豪神后解锁的成就名称。
科瑞看了红一眼，对上她正柔和的目光。
她们沉默又短暂地对视数秒，双双移开了视线。
桑克瑞德敏锐地注意到了二人间微妙的氛围。
哈维则徘徊在“既然花窗上是红的姐妹那么她今年多大年纪”，与弑神二字背后潜藏含义的冲击当中。
虽然现在豪神似乎是和解共存的状态，但这个称号与红的说辞，暗示了他最初很可能是以恶神或灾难的形式被召唤出来的，具有极大的破坏性。
他不曾忘记自己来到翠水乡的目的，是调查请神术——在哥谭的溶洞中，蝙蝠侠发现了并暂时解决了与召唤豪神类似的请神事故。如果那个想要在哥谭请神的存在尚未放弃？如果……如果这样的危险角色出现在哥谭？
人类社会的火力能对神造成伤害吗？蝙蝠侠能够像花窗中的英雄一样，击败未知的神吗？
来到翠水乡之后的闲适游览心态顿时消隐无踪了。
亚瑟却想着另一件事。花窗中英雄的黑袍与面具的形象太过具备既视感了……他决定放弃宴席上可能存在的美酒，免得酒后失言，惹出什么麻烦。
红这个东道主自然发觉了客人们各异的心思。她若无其事，招呼大家先入席，紫藤之间就在前方。
宴席上的美食稍稍缓解了略沉寂的氛围。不知发生了什么，潮骚还以为是招待不周，被红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前去准备考验之事了。
被关键字吸引，男士们纷纷放下了餐具。唯有科瑞余有闲心继续品尝。
“我本意并不是打扰诸位用餐呀！”红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便迅速说明……”
如同花窗所示，召请豪神的三件圣物供奉在甲人族的大殿——宝物殿中。图上并未画出的是，甲人族有两个派系，好战的红甲族，与温厚的碧甲族。
前些日子，红甲族想要将圣物带离宝物殿，碧甲族拦截了他们，却仍旧叫他们带走了一件。
据碧甲族所言，似乎是亚特兰蒂斯的特使前来，与红甲族达成了协议，红甲族才突然要带着圣物出走。
亚瑟怔住。这里面怎么还有亚特兰蒂斯的事……
他怔住了，红没有。她温声细语地抱怨着亚特兰蒂斯的新王掀起战争，统一七海，不知怎的哄骗了红甲族。
好在，新王目前没有得到海将军的赞同。海将军虽是亚特兰蒂斯最为坚固的防御体系，与最为强盛的武装力量，但是实际上，他们与麾下的海斗士隶属于波塞冬神殿。
没有得到海神的支持，新王只能使唤亚特兰蒂斯的军队，那样便还不算有压力。红甲族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线——红甲族不仅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极有可能为他带去另一位海神的支持。
亚瑟、亚瑟安静地将面前的餐盘推远了一些。
明明跟他没有关系，他都没跟异父弟弟见过面，吃起来很亏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红当然选择不放过他啦。她可是从生意上的好伙伴卡尔瓦兰处得知了，科瑞一行是来调查请神术信息的，里面有一位亚特兰蒂斯的王子，还贴心附上了照片。
“希望亚瑟王子及您的同伴，能帮助夺回被红甲族带走的圣物。”红直视着他，说出了考验的内容，“请您务必挫败亚特兰蒂斯新王的谋划。”
她轻快地扫过科瑞：“科瑞小姐不被允许参加，是因为需要考验的不是她。”
科瑞咬着筷子，不置一词。
亚瑟：“……看样子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桑克瑞德毫不犹豫地应下。作为国际刑警也好，萨雷安的贤人也好，都不可能对这样的危机坐视不理！他唯一忧心的是，翠水乡的首领将之作为考验，那是否意味着，任务进行不顺利时，他也无法对萨雷安的同僚们求援？
哈维目瞪口呆。他以为他的身上最多关系着哥谭的安危……怎么突然范围就扩大到七海了？
但会选择在哥谭成为检察官，临阵脱逃也不是他的风格。仅仅茫然了片刻，他便果断地加入了队伍。
红的面上绽放出了笑容：“感激不尽！”
宴席就这样在各怀心事的沉默中走向尾声。
红率先打破了沉寂。
“潮骚会带领各位前往客房休息，并为明日的行动做准备。”她微微颔首，直接定下了日程，“恕我失陪，还有一位客人需要招待。”
她又转向科瑞，亲切让她不必拘谨，翠水乡对她开放，随意去哪里玩耍皆可。
随后，红起身，前往朝日之间。那儿常常作为会议的场地使用。
海将军拜安正在其中等候。
与此同时，另一边——
男士们神情凝重地去休息了，也不知道他们今夜睡不睡得好。
科瑞重新来到了长廊。
她取出神典石，对着绘着英雄的花窗拍了一张照片。
对着长长的联系列表犹豫了半晌，她终于选中一个人，将照片发了出去。
[科瑞：图片.jpg]
[科瑞：你知道这件事吗？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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