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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愿望的人(十三)
楼下已经挤了不少人，苏清看着那些老鼠小心翼翼地从人的身旁或脚下钻过，尽力躲着阳光。
可人的行为是不可控的，某个顾客一转身，阳光落下来，一声惨叫随之而来。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些站在阳光下的猫才会开始动作。有几个不太熟悉的新人只是在肉铺面前停留了半分钟，就被老板踩着厚厚的鞋子踢到一旁，然后又去检查那根本不存在的猫毛。
苏清和那少女对望，对方一直站在原地，就像是在等他。他又检查了一遍手环，确实开着隐身，看来她确实可以看见他。
是单独开的小灶还是她也有什么技能吗？
苏清动了，少女也动了。她绕着弯从走廊步步逼近，矫捷的样子确实像一只猫。
“你去上面等着。”苏清朝身后的康嘉木说。
“什么？”
没等康嘉木回过神，苏清冲了出去，他和一堆顾客擦肩而过，到了一楼。一楼冷清，暗，摇摇晃晃的灯发着微弱的光。苏清极快地从水果店前跑过，顺走了人一串葡萄。
原地老板还在疯狂地大喊，可找不见苏清的踪影。
苏清无所谓地站在菜市场中间，看着一步步下来的少女，只有她一个人。视线下撇，瞧见了她手腕间的手环，上面的饱腹值已经满了，“吃饱”了还不走，看来是真的很想置他于死地了。
他又塞了一颗葡萄在嘴里，还颇有礼貌地把皮吐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苏清？”少女看着苏清头上的位置，笑着，“还是26岁的老大叔啊？”
苏清吃葡萄的嘴一噎，26真的很老吗？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少女为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
不过看人背后拿着的刀，恐怕是不会给自己询问的机会了。
“作为交换，你可以知道我的名字哦。”少女天真烂漫的笑确实美好，如果能忽略那把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刀的话，“我叫郑忻愉，好听吧？”
“啊。”苏清想着自己是激怒对方让她无法思考好，还是多夸两句，把人哄高兴，最后想了想，好像都是追逐战，索性点头，“嗯，好听。”
“真有品味。”郑忻愉扬起嘴角，用不知道从哪扯来的布擦拭着刀，“那就让你死得干净点吧。”
郑忻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像邻家小妹般的热情和亲切，可走到苏清身旁落下刀时又是如此迅速干净。苏清飞快躲开，身体撞到花店立起的花瓶。啪地一声炸响，苏清跌倒在泥土和水混着的碎片中，衣服被划破，但好在没有刺到皮肤。
“哈。”苏清眼角弯弯，“希望你真的可以像猫一样跑掉。”
郑忻愉怔愣，她看着身旁死死盯住自己的老板，忽然意识到苏清是故意。用了能力的她差点忘了，苏清是隐身的。
那这砸碎花瓶的锅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生了气的老板几乎像气球一样飞速变大，整张脸胀成一个鼓包，手里剪花枝的剪刀生着厚厚的锈，却又无比锋利。
要是被碰到，十针破伤风都救不回来吧。
郑忻愉埋怨地看了苏清一眼，但没有退缩，竟然真的拿着那把短刀和前面的女人硬拼。她动作敏捷，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苏清往后退，到了水果店旁，蹲在下面偷上面的葡萄吃。
好像看戏的。
那边打的火热，苏清这边慢悠悠地吃着果子，时不时还望向大门。他垂眸，看了眼手环，水果的饱食度可比瓜子高太多，他这才吃一串多一点，就已经到了40％。
花店老板大喊，四周的人都一股脑儿地挤上去。苏清侧着身子给水果店老板让了位置，看着人拿着切果切的刀就打起来了。
那这些放在冰箱里的果切可就便宜他了。不过他也不贪，只拿了三盒，主要是怕等会水果店老板不经意地一个回头，然后冲上来给他一个教训。
他咬着竹签，数着时间，渐渐的，那些老板倒了一片，郑忻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正中间。衣服上满是黏液，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让人喘不过气。
一把刀轰地落到脚边，水果店老板身体变成的黏液也流到了他脚边。他终于起身，捡起那把刀。
康嘉木还在上面站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当着郑忻愉的面，抱着那三盒果切往楼上走，黏液溅到他脸上，轻轻地擦了一下。他往上一瞥，和正打算往下面走的康嘉木对了个正着。
没事。
他做了个口型。
确定康嘉木没事，他也不着急了，索性站在楼梯上，半撑着看着郑忻愉。
少女的脸色几近崩溃，她看着自己精致的衣服如今泥泞不堪，看向苏清的眼中都带了几分怨恨。
苏清摊手，表示没办法。他看了看手环的时间，又看了看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郑忻愉到底还是女孩，高强度动作这么久，早已累地喘气。在解决最后一个人后直接跪倒在地，她擦去嘴角的黏液，抬着眼看苏清。
“怎么？”苏清靠着栏杆，“还想打吗？”他转了一圈手里的刀，“我现在好像更占优势。”
“怎么可以这样对美少女。”郑忻愉泫然欲泣，“能不能帮帮我。”
一个女孩跪在黑黝黝的黏液中央，又唯美又诡异。苏清在郑忻愉的注视下走了几步台阶，哒哒的声音像鼓点一样敲着她的心。
她握紧刀，咧开一个笑。
“不是吧，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下去吧？”苏清往上走了几步，笑着，“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你。”
郑忻愉笑容凝固，她直直地看着苏清，“啧”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起身。
“你真的很有意思。”郑忻愉站直，“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快别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苏清问。
“直接看不就知道了？”郑忻愉笑。
不，不是。
是从他激怒她后，她才知道的。
“你也是那地府的编外人员吗？”
郑忻愉一愣，明显没想到苏清竟然能说出口：“搞了半天，是同事呀。”她整理着衣服，“下次记得早点说哟…”，一个转身，刀猛地砍在苏清撑着的不锈钢栏杆上，发出哐啷一声，要不是苏清躲地快，他的手已经没了，“为什么要躲呀？总得让我收点利息吧。”
疯子。
苏清没有任何犹豫地往上跑，正好撞上想来帮忙的康嘉木。
“你没事…”
康嘉木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紧追不舍的郑忻愉吓愣了神。苏清猛地拉了他一把，牵着人往前跑去。
“我们俩死定了！”康嘉木是觉得死了也值了，可他不想要这种死法啊！
他上次就是和这个疯子分到一组，看见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偷肉贩的肉，只是站着。
他以为郑忻愉只是接受不了，还把千辛万苦才拿到的火龙果分了一个出去。
结果郑忻愉朝他笑，晃了晃手表，露出根本没按下过的隐身按钮。
她把猫杀了啊…就拿着那把刀，无论是猫，还是商贩，还有企图分一杯羹的老鼠。
他还记得她蹲坐在一旁，取出那还在跳动的心脏。
那少女就是疯子，她完全是为了享受屠杀的快感。
康嘉木内心越来越凄凉，他今天是必须死在这了，没关系，有两百万呢…
“别胡思乱想。”苏清温声，“一会儿就没事了。”
过道狭小，三人穿梭在人群中。到了拐角，苏清把两盒果切和剩的葡萄塞进康嘉木怀里，手一推，康嘉木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咨询室里。
“从窗户跳下去，一楼没事。”
苏清立马把门关上了，不停后面的呼唤，只是一味地躲闪。
他的能量条已经见了底，不少猫已经看见了他，跃跃欲试，不知道是想吃了他还是在郑忻愉面前立功。
很诡异。
苏清看着追在身后越发壮大的组织，为了抓他还开始使用包抄战术。
群殴也太作弊了。
他一翻，落在阳台的水池边，拉下盖在上面的破布，想给自己的手环充充电。可他一回头，有只老鼠正蹲在洗拖把的水池里，愣愣地盯了他三四秒。
得。
原来这破布还是他盖的。
苏清往外望了一眼，离得最近的粉色格子已经碎裂。
布随手一甩，盖在那人身上，苏清立马打开窗户，当着众人的面跳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对方抱地很紧，紧到要把他呼吸都勒断。
“松点。”苏清皱眉，宋顾才松了些力气。
“对不起，老师。”宋顾靠着苏清的头，“我来晚了。”
“没什么晚不晚的，你…”苏清抬头，与怔愣的温兰蕙对上视线。
这是谁？
苏清仔细地看了看，发现不止有温兰蕙，还有好几个陌生人。
“放手！”苏清脸烧地像烙红的铁。
“不放，老师。”宋顾声音闷闷地，“你又受伤了。”
“没有！只是衣服被划破了，你快放手！”
忽然，一阵风吹过。宋顾抬手，把那飞下来的刀斩成两半。
他掀起眼，与趴在窗户上的郑忻愉对视。
砰！
窗户忽然碎裂，却全是往里的。郑忻愉引以为傲的脸被划出伤痕，她还没从宋顾冷若寒冰的眼神中反应过来。
她看懂了。
那个人会杀了她的。
苏清听到了声音，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可以放手了吗？”回应他的只有宋顾勒地更紧的手，他叹气，“我又东西送给你。”
“不信。”
“你左手放开点。”
宋顾听话，苏清往兜里摸，什么也没摸到。
那盒果切本来就是勉勉强强地装进去，这一跳，早就撒了一地。
“你松右手。”
“你就是想骗我，老师。”宋顾的嘴贴在苏清耳朵边讲话。
“真没骗你。”
“骗我又没有成本。”
“那如果我骗了你，你就给我做一周早餐吧。”
宋顾手收的更紧了。可苏清还是费劲儿地把兜里皱巴巴的菊花拿出来了，还别了一朵在宋顾耳边，“真没骗你。”
宋顾闷声。
“那个，大哥…”身后的一个男孩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刚刚还沉默不语，只知道杀怪的冷傲大佬现在会带着一朵干地脆响的花傻笑，这一幕简直要把他的世界观震碎了。
苏清挣扎着，终于挣脱开宋顾的怀抱，“不好意思啊，这我弟，比较亲。”他不敢看温兰蕙，低声问，“怎么她在？”
“在粉色盒子里面遇见的。”宋顾轻声，“老师，我救了她，可以夸夸我吗？”
“啊，是。”温兰蕙不知道怎么说，想起宋顾刚刚对她说的话，羞耻地低下头，“苏清，你夸他两句吧。”
所以把人带过来是当证明的吗？
苏清胡乱说了一句“再接再厉”，忽然想起康嘉木还在里面。
郑忻愉可是看见他把人关进咨询室了，她没抓到他，不会去找康嘉木了吧！
苏清撒手就往菜市场跑，宋顾手捂着耳边的小花，跟在人身后，“老师，慢点！”
苏清三步并两步地爬上了楼梯，看见半开的玻璃门心凉了一半。
“康…”苏清还没出声，就被身后扑来的人逼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你吓死我了。”康嘉木大口大口地喘气。
苏清被撞地头晕，他想问这孩子怎么不听他的话走，可话还没说出口，冷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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