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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1第三年3
在山姆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直觉地意识到了危险。
他赶紧抓着山姆的肩膀，尝试物理摇晃加言语地双重打断好友：
“那……最后你俩谁赢了？赌注是什么？……最近吉他练习得怎么样？呃？”
就在他努力地搜寻话题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肆意的桀桀怪笑，房间里也随之骤亮了一瞬。
塞巴斯蒂安越过山姆的肩头看向窗外时，却只捕捉到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
一定有什么人物或者类人存在，刚刚高速途径了山姆家。
山姆好像直接忽略掉他先前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并且只听见了塞巴斯蒂安最后一个问题。
“我也正想提这个，Bro！不愧是你啊好兄弟！其实我们还可以在你婚礼上来一场乐队演出！我和阿比盖尔可是天天都有勤加练习乐器……”
他脸上洋溢着遇到世界上最好知音的欣喜愉悦，敞亮得没有一点不正常的阴影。
*
塞巴斯蒂安掩饰好自己的顾虑，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和山姆聊天、练习合奏……看似轻松地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仅剩的三个“单身”下午之一。
他婉拒了山姆一家的晚餐邀请，依旧被山姆热情地一路送到了街口。
冬季的夜色降临得很早，街道旁的路灯都已亮起。结冰的路面上少有行人，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
这塞巴斯蒂安最爱的季节，最习惯后也就偏爱的安静氛围，正是适合思考的时候。
意识到时间流速变快和大段时间被跳过后，他很快就从法师那里得到了确认，但接踵而来的开口戒、花舞节和生日礼物，以及最重要的求婚……又很难让他集中注意力深思。
没有人能在浓烈的情感冲击之下冷静思考……除非他没有真的感情。
塞巴斯蒂安裹紧了自己深紫、浅紫相间的围巾，首先，他能确定，可以排除斯凯拉有主观故意伤害鹈鹕镇居民的意图。
但今天山姆的表现也毫无疑问推翻了他和法师之前的推论：时间流速的调整和那些被跳掉的空白，并非只在事物上发生变化。山姆口里的“前段时间”，大概率就是塞巴斯蒂安所认为的被跳过的“空白”里。
如果山姆下午正常回忆出了具体情况，他就该反思是不是自己和法师有问题，被隔绝在了鹈鹕镇的时间之外，还自以为他俩才是“清醒”意识到问题的。
然而，是山姆一被问到那段时间里的具体情况就出现非正常反应，简直就像，对不起山姆，坏掉的卡带或者卡壳的机器人一样重复……
塞巴斯蒂安想起他过往爱看的科幻作品，这种设置并不鲜见，甚至用科学的心理学也能解释：继续追问很大可能会刺激到超出对方能承受的极限，对当事人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比如变疯癫或痴傻……
这恰也说明他的问题一定也触到某种关键。
“时间”？塞巴斯蒂安暗自思忖。
他之前习惯性地以己度人，认为大家应该都是同样经历了时间流速的调整和时间跳跃，只是他们像集体选择性失忆一样，自然忽略了日常生活里的不对劲。
山姆的表述也推翻了这一点，他似乎被灌输了正常经历那些日子的记忆……里面的细节甚至非常符合每个人物的性格，比如他还会私下和阿比盖尔八卦打赌塞巴斯蒂安，也会始终自律地天天练习乐器……
出于慎重考虑，塞巴斯蒂安应该再多试探几个人才能确证这一点。可下午山姆的反应让他直觉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最后能成功停下不好说是否及时转移话题的效果。
那时，窗外的异动更加不同寻常。
*
跨入回木匠商店必经的深山路段，塞巴斯蒂安沉重的步伐一不留神就碾过了地上散落的枯枝。“咔嚓”的声响与枝头惊飞的猫头鹰乍闻之下颇是惊悚的叫声此起彼伏。
他下意识抬头，透过枯瘦的树枝望见了天边孤寂无声的月亮，坠在天幕的另一边，身旁连颗星星都没有。
塞巴斯蒂安上一瞬呼出的白气，下一秒就消失在黯淡的夜色里。
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换个心态才对，乐观一点，塞巴斯蒂安对自己说，虽然山姆那边已经明显不对劲……但这也可以作为一种警醒，只要他不在和别人对话时敏锐地注意到不对……又或者，应该敏锐地注意到不对，然后自动避开，不去触及有问题的地方……
那么一切都可以和从前一样正常运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就算……就算实在无法按捺住对真相的好奇，最早也该在他们的婚礼之后再进一步地探求。
塞巴斯蒂安打定了主意。月亮被蒙上的那层孤独感都消减了几分，唯有清辉更加明亮，不过……
视野的左边突兀地多了一个小黑点。
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一度以为是过往电脑使用过度带来的报应——飞蚊症突然找上了他。
黑点却并未在他眨眼后消失，甚至越来越大……逐渐显现出逆光的人形黑影。
一个被黑色斗篷从头裹到脚的“人”骑在扫帚上直冲到了塞巴斯蒂安面前两三米外，才急刹悬停。
真奇怪，这人既穿戴了斗篷，还在兜帽上又加了一顶尖得仿佛可以用作武器戳死人的巫师帽，对方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扶在扫帚上的手，和压得极低的帽檐下的一个下巴——
月光下，它们都是鲜亮的绿色。
*
她用一阵略显耳熟的怪笑自报家门，无疑就是下午塞巴斯蒂安在山姆窗边捕捉道的那道残影。
“桀桀桀……不错嘛小伙子，看见老婆子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桀桀桀……”女巫主动开口道，她的声音时而粗哑，时而尖细得简直像化形的猫头鹰妖在惨嚎。
塞巴斯蒂安想起法师曾向他提及的前妻，据说那是位比法师更有可能解决他问题的高手……
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女巫率先抬手一指，有什么东西从她宽大的袖口径直飞出！
塞巴斯蒂安反应迅速地一挡。
那东西就如同生了自我意识一般，乖顺地自动缠绕上了他的手掌。
女巫说：“我最喜欢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的爱情……这是一道为爱情施加强力魔法的护身符。幸运兔脚的佩戴也不会影响它发挥效用。没有人能解除这道魔法。”
“赠送给你的意中人，可以确保她死之前都会一直爱你，绝不会离开你。”
“水晶球告诉我，这正是年轻人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塞巴斯蒂安翻转过来一看，竟是一条美人鱼吊坠项链。
不同的是，在他的注视里，这一条项链的蓝色海螺上迅速地闪过了一道紫色的暗光。
塞巴斯蒂安问：“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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