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宠,农家夫郎的傻子赘婿

作者:悬壶J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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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闲事


      叶县正在青州府的管辖之下,而青州府的府治即府城便设在青州县。
      因此,柳子韫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座集府、县两级衙门于一体的青州府城,其规模与繁华,远非叶县县城可比。
      府试就在位于府城中心的青州府考院之中进行。
      随着考期临近,府城内的学子数量激增,尤其是考院附近那些条件上佳、位置便利的酒楼、客栈,早在一个月前便已被预订一空,如今更是人满为患,一房难求。
      柳子韫进城后,并未去考院附近凑那份热闹,他深知自己来得不算早,与其将时间和金钱浪费在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好位置上,不如实际一些。他提着行李,穿街过巷,刻意避开了最为喧闹的中心区域,在一条相对清净、距离考院稍远的街巷里,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名为“悦来”的客栈。
      这家客栈位置偏僻,生意显然清淡不少,价格自然也实惠许多,柳子韫要了一间普通的单间,虽然陈设简单,但胜在安静。
      客栈掌柜见他是个书生打扮,便多问了一句:“客官是来赶考的吧?咱这儿离考院可不近,考试那日可得起个大早才行。”
      柳子韫笑了笑,从容应道:“无妨,早起些便是,总好过人声嘈杂,无法安静入睡,我可是答应过我家夫郎要照顾好我自己的。”
      安顿下来后,柳子韫推开房间的窗户,看着窗外并不繁华却充满生活气息的街景,心中一片平静。
      他早已计算过,从这里步行到考院,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考试那日早些起床,完全来得及。
      用位置上的些许不便,换取备考期间的清静和住宿上的节省,在他看来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府试的时间定在四月中旬,距离正式开考还有好几天,与大多数一到府城就闭门不出、埋头苦读,或是四处奔走、投帖拜会的考生不同,柳子韫似乎完全没有身为考生的“自觉”。
      他并未将自己关在客栈房间里死磕四书五经、研习经典时文,相反,他每日用了早饭,便如同一个寻常的游人或好奇的旅者,信步走上府城的大街小巷,开始了他的“闲逛”之旅。
      作为来自现代的灵魂,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时代的大型城市,比起叶县县城的局促和桃源镇、宋家庄的乡土气息,青州府城才更像是一个能让他直观感受、深入了解这个名为“大渊”的国度真实面貌的窗口。
      他流连于繁华的商街,观察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绸缎布匹、瓷器漆器到南北干货、海外奇珍,默默记下物价和流通情况;他驻足在茶楼酒肆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高谈阔论,从商贾谈论的各地物产差价、行会规矩,到士人议论的朝堂风向、边关战事,虽多是道听途说,却都成了他汲取信息的源泉;他甚至会去码头、市集这些人流混杂的地方,听脚夫、小贩用带着各地口音的土话抱怨生计、议论官府新政。
      傍晚回到那家偏僻的“悦来”客栈,他也不全是休息。
      他会坐在大堂不起眼的角落,要一壶最便宜的茶水,看似在发呆,实则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往来商旅、本地住客的闲聊。
      那些关于漕运、税关、各地年景、甚至邻国动向的零碎信息,经过他大脑的筛选和分析,逐渐拼凑出比书本上更生动、更真实的天下图景。
      这片被称为中原大地的广袤区域,竟是三国并立之势。
      而大渊国作为东部沿海的国度,其疆域横跨八省,此刻他所在的青州府,正隶属于以“帝国之盾,跨海之矛”著称的渤海省,这里坐拥漫长的海岸线,凭借渔盐之利富甲一方,市舶司管理的海洋贸易往来不绝,来自南方和海外的商船载着香料、珠宝在此停泊,运走精美的瓷器与丝绸。更关键的是,渤海省掌控着整个岳东之地,兼有山海之险,既是商贸枢纽,更是军事要冲。
      这番认知让柳子韫豁然开朗。
      难怪青州府城如此繁华,原来它不仅是府治所在,更是这“海岱雄邦”的重要门户。
      此地的府试策问,很可能涉及海防、盐政、漕运等实际问题。他连日来的“闲逛”,反倒成了最有效的备考。
      随着了解的深入,大渊王朝独特的统治结构也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个东方商业帝国实行着独特的财阀官僚君主制,朝堂上皇帝、内阁、司礼监三足鼎立,通过“票拟-批红”制度相互制衡,更深远的是,科举出身的文官集团与掌控巨额财富的财阀形成共生,依靠商业税收和掌控南北经济命脉的漕运系统,维系着庞大的国家机器。
      在军事方面,大渊实行二元制募兵防卫体系。在“以文制武”原则下,军权被刻意分散为三元分立:兵部掌调兵粮饷,五军都督府负责统兵训练,监军太监则代表皇权监督。军队主体实行募兵制,士兵职业化程度高,装备精良,但代价是军费高昂,这才有了“更赋银”的临时加征。
      想通这些,柳子韫对宋小梓从军一事有了更深的理解。在这个体系下,平民子弟想要出头,不仅要勇武,更要懂得在文官-武将-太监的复杂关系中周旋。
      进一步分析,他发现大渊朝的军事体系存在着鲜明的优缺点。其核心军事思想是“防御为本,以财养兵”,重点保护运河、商路等经济命脉。这造就了两大核心优势:财力雄厚带来的顶级装备与后勤,以及无敌水师掌握的战略主动权。
      然而核心劣势同样突出:指挥链条冗长,内耗严重,战时要经过层层审批;军队进攻性不足,过度依赖水师和财力。这个帝国就像披着钢甲的巨龟,防御力惊人却缺乏陆地决战的锐气。
      “所以边疆战事才会如此吃紧。”柳子韫暗忖。
      这个坐在金山上的帝国,正被自己精心打造的枷锁所困。而他要走的科举之路,正是要进入这个体系的核心,去寻求改变的可能。
      府试在即,这些洞察将成为他笔下文章最独特的底蕴。
      ……
      就在柳子韫沉浸于对王朝军政格局的深思时,客栈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位身着半旧青色道袍、须发黑白参杂的中年道士,手持一杆挂着“铁口直断”布幡的竹竿,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这道士目光在略显冷清的大堂内一扫,仿佛早有目标,竟径直朝着柳子韫所在的角落走来。他在柳子韫桌前站定,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然笑容,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小先生,独坐沉思,不知为何?贫道云游至此,相逢即是有缘,可要算上一卦?不灵,不要钱。”
      柳子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从思绪中唤醒,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不请自来的道士。见对方气度从容,眼神清亮,不似寻常招摇撞骗之徒,又听他说“不灵不要钱”,心下觉得有趣,不自觉便顺着对方的话反问了一句:“那若是灵呢?”
      道士闻言,眼中笑意更深,抚了抚颌下短须,坦然道:“若灵……便讨小先生一碗酒水,润润喉舌,如何?”
      柳子韫觉得这道士颇有意思,起了些考较之心,追问道:“那如何才算灵,如何又算不灵呢?总得有个章程。”
      道士不慌不忙,将卦幡靠在桌边,悠然在柳子韫对面坐下,反将一军:“那小先生以为,如何算不灵呢?”
      这一问,机锋暗藏。
      柳子韫闻言,非但不恼,兴趣反而更浓,他朗声一笑,不再纠缠于口舌之争,抬手便招呼小二:“小二,来一壶你们店里的好酒,再上几道拿手的下酒小菜。”
      “好嘞!客官稍候!”小二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壶温好的酒水和几碟精致小菜便摆上了桌,柳子韫亲手斟满一杯酒,推到道士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酒菜已备下,道长,请吧。”
      那道士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先凑到鼻尖闻了闻,赞了声“好酒”,却并未急于饮用,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柳子韫,神色间那抹玩世不恭稍稍收敛,变得深邃起来:“小先生快人快语,贫道便却之不恭了,不知小先生是想问前程吉凶,还是……心中迷惘?”
      柳子韫闻言,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了然与疏离,淡然道:“前程吉凶,事在人为,我不信卜算能定。心中迷惘,求诸己身尚可解惑,问于鬼神则落了下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道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道长既然开了口,不如就帮我看一看面相吧,姑且听之。”
      道士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含笑颔首:“小先生自有主张,好。”
      他并未像寻常相士那般凑近细观,只是目光沉静地在柳子韫脸上流转片刻,似在观气,而非仅仅观形。
      随后,他缓缓道来,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观小先生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根基深厚之兆,眉藏彩,目有神,主聪慧明理,遇难成祥。”
      道士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相,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尤其这根基气运,隐隐与北方贵气相连,竟是……父母双全,福荫绵长之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看姻缘宫,红鸾星动,气机交融,显示夫夫恩爱,琴瑟和鸣,家宅安宁,子息缘更是深厚,现在隐隐有双星傍身之象,将来必定子嗣延绵,瓜瓞绵绵。”
      最后,他目光微凝,落在柳子韫那清贵中隐含威严的骨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至于前程……小先生命格清奇,贵气内敛,已非寻常科甲前程所能局限,潜龙在渊,腾必九天,他日位列台阁,执掌权衡,亦非不可期,日后成就,贵不可言。”
      这番话说得玄乎其玄,尤其是那“父母双全”和“位列台阁”,在柳子韫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子韫听罢,脸上并无激动之色,反而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他心道,自己穿越前就是孤儿,就是有父母也是在那里,现在更是穿越到这个世界,哪来的父母双全、北方贵气?至于位列台阁,更是遥不可及的梦话。
      这道士前面说得再动听,只此两句便露了马脚,或者说是江湖术士惯用的夸大其词。
      但这道士言语熨帖,夸赞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夫夫恩爱”、“子嗣延绵”算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听着确实舒心。
      他心下明了,这道士或许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但更多的,恐怕是深谙此道,专挑好听的说。
      不过,好话人人爱听,这道士夸得他……确实挺爽。
      他只当是花钱买了个吉利话,并未将那些“不实之词”放在心上。
      他执起酒壶,再次为道士斟满酒杯,笑道:“道长妙语连珠,不管灵验与否,这番话听着便让人心怀舒畅,这酒菜,便算是酬谢道长的吉言了,请吧。”
      道士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不以为然,却也不点破,只是哈哈一笑,坦然举杯:“小先生豁达,缘法自在日后,不过现在,贫道就叨扰了。”
      两人对饮一杯,之前的机锋试探尽化于这一杯水酒之中。
      酒饮尽,菜吃净,道士心满意足地起身,再次稽首:“福生无量天尊。多谢小先生款待,他日有缘,自会再见。”说罢,也不拖泥带水,拿起他那杆“铁口直断”的布幡,飘然离去。
      柳子韫结了酒菜钱,也觉得有些乏了,便起身准备回房小憩片刻。他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就听得楼下客栈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夹杂着略显焦急的询问声。
      他驻足凭栏向下望去,只见几个穿着体面、像是大户人家仆役模样的汉子正围着掌柜询问。为首一人急声道:“掌柜的,可曾见过一位手持卦幡、须发半黑半白的道长?”
      掌柜的连忙指向门外:“那位道长刚走不久,往东边去了。”
      那几个仆人一听,也顾不上多说,道了声谢便匆匆转身,朝着掌柜所指的方向快步追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柳子韫在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中那点因道士吉言而产生的些许微妙感也彻底散去。
      “看来是那道士招摇撞骗,如今苦主找上门来了。”他心下笃定地想着,“幸好我只破费了一顿酒菜,若真信了他的鬼话,怕是损失更大。这等江湖术士,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溜得真快。”
      他不再多想,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这段小小的插曲抛诸脑后,只当作是备考期间一个无足轻重的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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