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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不到,就没关系”
我很是错愕,沉默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强行壮胆顶回去:“我哪里做不好了?是你们说女儿要富养,我身为一国公主,难不成因为买了点珠宝首饰就挨打?”
“跪下!”叶赫拉轻蔑地拿手指点点地。
我自幼受到的教育,早将做人应有铮铮铁骨的价值观深烙在心,但也没影响眼下双腿一软麻溜地跪下去。
叶赫拉的脸上绽现出得意,随后展现出森森阴鹭:“谁说你这个孽障花点钱有问题了?你想要什么,让人另外送到总理府上便是,搅合掉其他人的生意做什么!你不知道,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
我真实地打了个寒战,惊惶磕巴地辩解:“我可从来没有创业抢人生意的心,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好端端地干吗去破坏别人的生意?”
叶赫拉来到我的身边提起我的耳朵。
我吃痛地“啊——”了一声。
叶赫拉趁机再扇了我一巴掌:“你当天底下的人都像你母亲我一样是包容的慈善家吗?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才把你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远东高奢品牌关门搞起来的订货会只是为了卖点衣服首饰吗?”
我垂头捂着脸,口中还头头是道地嘀咕:“那肯定主要是为了买那些玩意的品牌价值。要不是冲着它叫“漾为囵孥”出去玩时有面子,我才不会买那一堆便宜银子、合金镀金镶点碎石头子、碎贝片的项链首饰呢。我又不是蠢货。”
我的样子想必足够痴傻到让人安心。
叶赫拉顷刻开怀了:“好孩子,你不会觉得这个远东的牌子名里有个‘漾’字,你买它,就能弥补一点挥霍的不安了吧?我要是告诉你,关起门来的‘内购会’,实际上是人家在筛选向新兴产业转移的听话客户。那天的规矩明明是‘一客一拍’,你一个人不按规矩框框地拍走了五件拍品,让人失去了新业务方向的五个新客户。这个损失你担得起么?”
我歪了头瞪她:“我才不信有什么生意,能比跨国资本运作成熟了的远东奢牌更暴利!”
叶赫拉突然凑我,拿巴掌覆过我的眼皮、脸颊、胸口、两腰,喷着微气幽幽道:“全世界,就属漾国取之不竭的商品,质量最为健康、上成。当然,国内的束缚还没松绑,他们眼下只能邀请有兴趣的大多数客户,去外边的基地体验最新的生物研发成果。你看文娱圈里最近活跃出演‘返老还童’的几个戏子,就是被你阻挡了的那生意的活广告。”
我装作不在意地强词夺理:“保健品行业再顶尖,五个人才能做到多少钱?算个价我赔就是了!”
叶赫拉顷刻间从我身上拿下手嫌弃地拍了拍:“你说得倒是轻巧。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事。被洗脑到愿意花钱买那些转手贬值到只剩两三成价值的珠宝,大概率是抵抗不过‘不开刀的整型’、‘科学年轻机能’的宣传的。但凡他们第一次向外部基地支付了只相当于内购会中低价珠宝的费用尝到了甜头,他们就再也戒不掉了!直到个体完全破产失去财富之前,就都是远东财团永动机般的财富来源。”
我仰视她,满是不信任:“叶妈妈,你逗小孩玩呢?远东财团靠‘时尚’上占据的话语权,干净钱都赚得盆满钵满了,我才不信他们还愿意赚强迫人XX的麻烦钱。”
叶赫拉后退了一步,满意地对着我垂下眼来:“谁说存在强迫XX?!他们各个,都是自愿的。只不过异体的生物提取制剂进入体内,排异是必然的结果。他们需要定期回基地进行检查和继续治疗,否则,衰败可是会加速的。这些都是医疗上的科学管理手段,并没有让客户的大脑像XX一样让大脑上瘾产生异变。当然,我们的宣传里也不会告诉他们原料的真实成份,可尝试过的人,迟早会在同好的群组内得知真相。目前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主动提出戒断的人。”
是啊,于生理上,这些变相食人的富鬼们完全能戒掉远东化的蛮化贪婪,回归漾国“尊老爱幼”的天道价值观,释怀对衰老的个体恐惧。他们还是有机会从灰色缺乏监管的地带回到做正常人的路径上来。
可是但凡一个变相食人者产生想拾回漾文明下的伦理道德,必定会被他们的那个圈层视为叛贼异类,陷入资本群体的围攻,例如发动舆论工具将所有恶行扣到有改邪归正念头的人身上。
所以只要还存在“自保”的意识,变相食人者是几乎没可能在掌握钱权的同时做回正常人。
我的膝盖开始麻木,反倒失去了刚开始跪地的痛感。
我干脆调整了下姿势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像头倔驴:“居然不信医美,信什么生物制剂能‘返老还童’?快把他们名单给我,不如跟新学校打声招呼把我转到生物制药专业,等我毕业时多编几个抬头,朝他们卖保健品。”
叶赫拉却收紧了口风:“不能再跟你多说了,小孩子家家,听多了不好。”
她突然拿捏回慈母姿态:“好了,跪挺久了。跪坏了,咱们这样的清白人家,可做不出给你找零件换的事。起来吧。”
我学着上辈子年幼无知时看过的辫子戏里戏子的可笑模样,用着最该被人唾弃的奴样姿态虚空甩着不存在的帕子将左手贴向耳边:“谢蛾娘。”
丑扑棱蛾子得籽后就注定死。
叶赫拉的目光刺向我:“额娘?”
用双掌撑地一半天才挪成爹儿教马前卒单膝礼形态的我淳朴地咧着嘴艰难抬头:“嘿嘿,我看最近网上流行的历史背景短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叶赫拉的面部抽动症突然又犯了:“别再学这种降智玩意儿,你本来就不是很聪明。”
我表现得有些诧异:“皮朝不是我们漾国历史的一部分么?我学皮朝的文化有什么问题?”
叶赫拉被我蠢到扶额:“皮朝是漾国历史的一部分没有错。不过说这词的别人是戏子,而你是谁?不想被吊路灯的话,劝你别在现实世界搞这一套。”
谁才是会被吊路灯的那一个?
我表面一脸懵然,心中却是雀跃不已。
莫非这个世界的人比原世界的人要警觉得多?
想要去制肘叶赫拉夫妇,当众装出“漾国长公主”被他们养成对皮文化皈依狂热的模样便可以了。
在我刚要谦卑回应的时候,叶赫拉假意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以后要什么,让漾为囵孥的大区总直接送上门。”
我转瞬换了副不悦的神色:“我才不想跟那些狐假虎威的假远东鬼子打交道。我就喜欢他们京北区总店的那个副店长,待人有礼,总算还留着点人味。”
叶赫拉轻蔑地一挑眉:“晚啦。公司奖她年假去西面的越寨国旅行,应是回不来啦。”
我已经模糊地猜出了其中的意思,可还是不死心:“又不是动不动上半年的产假,年假而已,还能超过两个月啊?首饰包包又不是必需品,我又不急,等她回国后再找她呗。”
“可她过了这次‘年假’,以后就只有‘产’但没有‘假’了。她破坏了品牌金主的跨界生意,只能以身抵债供应新产品原料。”
一边说着,叶赫拉的手一边从我的脑袋滑到了我的肩上,用力地攥了攥我的臂膀:“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总觉得结交了个别上位人,就以为自己也能跻身和他们一样圈层的人,这种人被她的自以为是反噬不奇怪。当然,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不用去共情。”
她见我的表情仍木僵呆滞,带着称心的笑容走出我的房间。
他们这些上位者,手下早给他们研究报告过国民的群体性性格。
他们太懂有什么能恐怖过被他们设计好的普通人的人生:生下来的时候,平庸贫劳的命就被注定了;“靠努力跨越阶层”对失去漾文明的底层人来说只是一个幻像。
偏偏漾人们智商又是世界上最高的。国人自然能敏感地通过一些事件察觉到自己主体性当下并不存在的事实。
为了掩饰自己存在即是无力的“事实悲哀”,通常对同胞的遭遇会选择无视略过,转而为精神配食上的娱乐性麻醉信息。
“轮不到,就没关系。”成了许多人的主动选择。
可是叶赫拉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漾人基因潜存的优越点。
漾人平时容易得过且过不错,可是越明确地给到压力时,血缘基因越能激发清醒明晰的决策。
我早就知道,这些短短只有百年的霸占时尚话语权的立体剪裁时装体系,名气依附的是殖民利益成果的同期散播。
没有掌握生产资料的底层人加入它们,自以为贴近了光鲜人生,实际是自愿献祭几千年来传承的“本我意识”交换来略好于靠奔波谋食产生收益的工种罢了。他们不知就是精神祭祀的一部分牺牲。
从扮成虚荣的远东奢牌购物狂的那天起,我从不去记各个对接销售颠倒排序的名与姓。
我愤恨着,但已叫生活打磨得不肯轻易外泄情绪到面上一分。
现在还不到硬抵抗的时刻。蕴积力量,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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